鬼面駙馬的出現,讓大秦這邊的人精神大振,特別是袁明高,表現的尤爲突出。
葉雲揚剛纔的那段話夠毒,如果不是鬼面駙馬出現,會在袁明高的心裡留下很嚴重的陰影,導致他日後對事物的判斷失去信心,繼而從智者變成一個普通人。
正是因爲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鬼面駙馬纔會主動出現,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三大智囊之一的袁明高,因爲這次打擊變的愚鈍起來,那將是很大的損失。
葉雲揚擡頭看着鬼面駙馬,對方帶着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
“見過駙馬大人。”袁明高等人一齊對着他行禮。
再看大漢這邊,不管是吳清林還是霍鴻,全都主動收起臉上的輕視表情,雖然鬼面駙馬只有通淵境的武者等級,但他的主要才華在治軍和征戰方面,因爲他的出現,大漢沒少吃虧。
“衆位無需多禮。”鬼面駙馬雙手虛擡,確定袁明高已經恢復正常,這才轉過頭看着葉雲揚,說:“南山郡公親臨預談現場,是鄙人安排不周,還請多多見諒。”
葉雲揚擺擺手:“駙馬大人客氣了,一些小的爭論而已,我不會掛在心上。既然駙馬大人親臨,不如我們展開正式談判吧,相信貴方很想早些瞭解這件事,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鬼面駙馬笑着說:“南山郡公快人快語,而且還爲我方着想,本人沒有拒絕的理由,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方就不該安排預談。”
這句話內含的意思是,既然展開正式談判,之前的預談內容也就不作數了。
如果換成一般人,肯定不會想太多,一旦認可鬼面駙馬的話,就等於放棄了剛纔獲得的利益。
葉雲揚當然不是一般人,馬上想到了對方話語裡的深意,淡淡一笑,說:“雖然剛纔我跟袁參贊鬧的不太愉快,卻也不能抹殺人家的工作結果,駙馬覺得呢?”
皮球踢回了鬼面駙馬那邊,如果他選擇贊同,就等於承認十萬兩黃金之事,如果否定,等於當面給了袁明高一耳光,同時也是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鬼面駙馬沒有直接作答,而是不急不慢的走向主談的座位,同時示意葉雲揚坐下來。
二人落座,葉雲揚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鬼面駙馬見躲不了,只能說:“袁參贊做出的努力,當然不會被抹殺,剛纔他幾次觸怒葉郡公,所以本人覺得有必要就談判內容重新展開,如何?”
還是不想認十萬兩金子的贖金,葉雲揚眉頭微皺。
二人已經展開鬥法,作爲佔據上風的一方,葉雲揚當然不可能在第一輪對決中敗下陣來,說:“袁參贊沒有答應的事情,我們當然可以再談,至於他已經答應的十萬兩贖金,駙馬應該不會賴賬吧?”
袁明高面色一緊,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趕緊轉頭看着鬼面駙馬,看主子如何解決這件事。
鬼面駙馬嘆口氣,說:“既然是袁參贊答應過的事情,本人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十萬兩黃金,會一分不少的送到貴方手中。”
袁明高面色通紅,因爲這是自己幾分鐘前答應的事情,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鬼面駙馬根本沒有矢口否認的機會。
十萬兩黃金啊,鬼面軍團一個月的開銷,就這麼被自己拱手送給敵方,袁明高覺得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好在,鬼面駙馬遞給他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否則他死的心都有了。
葉雲揚“陰謀”得逞,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駙馬大人承認就好,那我們來談談第二件事。”
帳篷裡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因爲他剛纔提出的第二個要求,是讓鬼面駙馬辭去軍職,不再過問軍事。
不光大秦這邊,就算是作爲仇敵的大漢陣營,吳清林、霍鴻等人也覺得很過分,覺得這麼做有失厚道。
只有鬼面駙馬一個人表現的十分淡定,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南山郡公請講。”
葉雲揚故意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高懸起來。
“第二要求是,大秦不再插手南蠻事務。”葉雲揚朗聲說。
大家全都長出一口氣,他總算是沒有堅持剛纔的要求。
但是轉念一想,放棄插手南蠻事務,雖然比剛纔的條件要低一些,但是對於大秦仍然是很大的損失。
多年來大秦一直暗中支持南蠻,跟大漢對着幹,牽制漢軍的有生力量,減輕邊境上的壓力。
不光是南蠻,還包括當時的南山,也是因爲有大秦當靠山,纔敢不把大漢放在眼裡。
現在的情況是南山賊已經被剿滅,成爲大漢統治下的一個郡城,南蠻內亂不止,父子三人把仗打的熱火朝天,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抗衡大漢。
如果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大秦放棄對西蠻王孟圖的支持,大漢會輕鬆的搞定他們父子三人,將南蠻也納入帝國的版圖。
然後,大漢就可以專心致志的對付大秦,將原本就佔據的優勢無限擴大化,對大秦來說是極爲不利的。
這是一種戰略手段,短期內對大秦產生的影響並不大,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各種弊端會一一顯露出來,最後成爲致命的因素。
作爲一名戰略戰術專家,葉雲揚剛一提出要求,鬼面駙馬就想到了這些事情。
不得不承認,葉雲揚太難對付了。
鬼面駙馬深吸一口氣,半開玩笑的說:“南山郡公,如果我做出袁明高之前的搪塞之舉,你會再一次憤而離席嗎?”
葉雲揚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
沉吟片刻,他回答說:“當然不會,談判嘛,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駙馬大人已經答應了我方的第一條要求,至於後面的條件,是可以商量的。”
鬼面駙馬笑了:“多謝葉郡公的慷慨。”
葉雲揚擺擺手說:“不用客氣。”
袁明高的鼻子都快氣歪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爲什麼跟我談的時候,你表現出那麼大的火氣,我都還沒有明確表示拒絕,你就跳起來要離開!換成鬼面駙馬出來談,你馬上變得那麼好說話,你這是很不厚道的兩副面孔!
鬼面駙馬心裡有底了,說:“既然可以討價還價,那麼恕我直言,南山郡公的第二個條件太過苛刻,我不能答應。其實吧,就算我想答應,也做不了主,在我之上還有洛玥公主和皇帝陛下呢,這種重要的戰略事件,需要他們的認可才能拍板。”
葉雲揚笑了:“我就知道你會拒絕,所以準備了第三個條件,聽完這個條件之後,你再下結論不遲。”
鬼面駙馬再次做出請的姿勢:“南山郡公請講。”
葉雲揚語速不緊不慢的說:“我方的第三個條件是,鬼面軍從中部、南部防線撤出,以後就待在北方防線吧。”
大秦將領紛紛變了臉色,這個要求比剛纔那條還過分,大秦的重點防禦區域是中部和南部,鬼面軍一旦撤出,防守兵力必然出現薄弱的情況,大漢也就有了可乘之機,此計何其毒也。
鬼面駙馬先是皺眉,接着問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話:“葉郡公,你確定讓鬼面軍撤向北方,我軍轉移的時候,大漢能保證不沿途阻撓嗎?”
葉雲揚鄭重其事的說:“我保證,只要鬼面軍團向北方轉移,在這個過程中,大漢絕不會對大秦動用一兵一卒。”
什麼意思?將領們面面相視,身爲智囊的袁明高也是一頭霧水,因爲葉雲揚剛纔說過,第三個條件和第二條是密切相關的,答應了第三條,就等於也認可了第二條。
放棄南蠻,鬼面軍團北撤,這兩條都是很要命的要求,駙馬大人不會腦袋一熱答應下來吧?
剛纔只是讓衆人的心高懸起來,現在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大漢這邊,吳清林和霍鴻對視一眼,二人雖然分屬不同的機構,但都是葉雲揚的大師兄,他們也鬧不明白小師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這兩個條件聽起來都對大漢有利,只是他們不確定鬼面駙馬會不會答應。
因爲在他們看來,鬼面駙馬是個人精,就算葉雲揚智商再高,年齡上差着一大截兒呢,這就註定了經驗上也比對方少,跟他拼智力,能贏嗎?
說完第三個條件之後,葉雲揚就低下頭,不再直視對方,做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好似勝券在握。
鬼面駙馬深吸一口氣,說:“鬼面軍團去往北方之後,肯定會有一系列的動作,比如說建設營地,各種安全保障,還有通訊聯絡等等……”
葉雲揚打斷他的話,很不經意的說:“那是你們的事情,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大漢才懶得管呢。”
衆人明顯的看到,鬼面駙馬的眼睛裡閃出一絲興奮。
大家更糊塗了,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鬼面駙馬一拍桌子,說:“你的條件我答應!大秦不再插手南蠻事務,鬼面軍團會在近期撤出原來的防區,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北方建立防線,在這個過程裡,大漢要保證按兵不動。”
葉雲揚笑了:“放心,我們的注意力會放在南邊,根本無暇顧及北邊,駙馬爺多慮了。”
鬼面駙馬從座位上站起來,興奮的說:“一言爲定。”
袁明高傻眼了,這麼苛刻的條件,主子居然答應了!而且,他跟着鬼面駙馬這麼久,從沒見過他表現出如此興奮的一面。
大漢這邊,吳清林瞪着眼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一定不會相信的,葉雲揚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三言兩語就把鬼面駙馬給搞定了,這不是做夢吧?
葉雲揚也站起來,跟鬼面駙馬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同時出現惺惺相惜之色。
而且,二人一起大笑起來。
衆人更加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