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揚學的有模有樣,恭恭敬敬的對着塑像跪拜,先雙手合十,然後慢慢跪下,彎腰叩頭,雙手平攤,然後直起腰,再叩頭,如此反覆三次。
吳清林臉上的笑容更盛,彎下腰說:“小師弟請起。”
葉雲揚一愣,什麼小師弟,你又不是霍鴻,幹嘛也叫我小師弟。
“小師弟剛纔對着師尊行弟子之禮,就是我豐林派的人了,雖然師傅已經亡故,但並不影響你成爲他的弟子,身爲本派掌門,本人爲師傅能收下你這樣的徒弟,感到很高興。”吳清林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一本正經跟着三個徒弟的說:“你們三個還愣着幹嘛,快來拜見小師叔。”
“師侄拜見小師叔!”三人齊聲道。
葉雲揚直接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不就是對着塑像磕了仨頭嘛,怎麼就成了你們豐林派的人,簡直是開玩笑,比當時賀玄遠收徒的過程還不靠譜兒。
要說磕頭,哪次去聖廟都得給十二主神行禮,要是這麼論的話,難不成他們也是我師父?
不光他,其他兩個封號國師和一衆徒子徒孫也都懵了,心想掌門人搞什麼鬼?
吳清林朝着他倆使眼色,二人雖然沒搞清楚情況,但還是謹遵師兄的命令,對着葉雲揚抱拳:“見過小師弟。”
其他師弟效仿:“拜見小師弟。”
“拜將小師叔!”
“拜見小師爺!”
葉雲揚從蒲團上一躍而起,兩手連搖:“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是你們豐林派的人,當不起。”
吳清林正色道:“既然已經行了弟子之禮,你就是本派的人,這是本門的規矩,從祖師爺那一輩起就有了,雖然豐林派是小門派,但門規就是門規,不容褻瀆。”
葉雲揚反駁:“那我剛纔也對着你們祖師爺行晚輩之禮了,要是這麼說的話,我豈不成了你們所有人的小祖師爺?”
本以爲他們會生氣,可吳清林卻說:“也行啊,你要是願意當豐林派的小祖師爺,我們向你見禮就是了。”
說完,他帶着三個徒弟就要給葉雲揚跪下。
“打住,那我就更承受不起了!”葉雲揚意識到自己掉坑裡了,對方之所以這麼重視自己,不惜把謊撒到已經死了的師傅身上,無非是看了上他能畫新靈圖的本事。
特別是吳清林的三個徒弟,就差撲過來抱着大-腿求靈圖了。
吳清林臉上帶着勝利者的笑容,早在勤政殿的時候,他就已經萌生出將葉雲揚拉下水的想法,到谷正祥成功躍升爲乾坤大成期之後,這種想法愈加強烈。在陪同皇帝一起用膳的時候,他趁機和三個徒弟通了氣,三個傢伙正愁着怎麼求葉雲揚給自己畫靈圖,一聽師傅的建議,全都不假思索的表示贊同。
不就是叫一聲小師叔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想霍鴻、秦巍和屈平原三人的徒弟,人家都能叫,自己爲什麼不行。
吳清林笑着說:“小師弟,你就不要推辭了!風華,去把祖師爺手上的那本書取下來,讓小師弟好好參詳一番。”
“遵命。”史風華先對着塑像彎腰行禮,然後擡起右手猛地一吸,古書離開塑像的手掌,落在他的手中,恭恭敬敬的捧到葉雲揚面前,說:“請小師叔觀看。”
“能不能不這麼客氣?”葉雲揚提意見。
史風華正色道:“禮不能廢。”
他心裡想的是,你已經是我的小師叔了,師侄求你畫一張金身境的新靈圖,你總不好意識拒絕吧。
葉雲揚很無奈,苦笑着接過古書。
古書是用一種獸皮製成,呈深褐色,透着一絲古樸,近看能清楚看到紙張上的皮革紋理,還有毛孔,封面上無字。
他掀開第一頁,看到上面的墨書,馬上驚叫道:“蝌蚪文!”
吳清林眉頭一挑:“小師弟,你認識這種文字?”
他沒有作答,而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書上,在前世他不光喜歡繪畫,也喜歡研究古代文字,曾經跟着一位老教授,研究過包括蝌蚪文在內的八種原始文字,小有成就。
這八種原始文字,比甲骨文要早的多,分別是倉頡書、夏禹書、夜郎天書、紅崖天書、巴蜀符號、東巴文、岣嶁碑文和蝌蚪文。
其他七種文字均有據可查,而唯獨蝌蚪文撲朔迷離,直到他所在的年代,仍然未見其篆文摹本。
老教授窮其一生進行研究,破譯了三百多個常用字,但因爲缺乏有力的佐證,他的這項研究結果,並不被世人認可。
葉雲揚受到耳濡目染,將三百多個譯字牢記於胸,手上這本書每一頁有十幾個字,一共三四十頁的樣子,希望可以讀通。
“我可能只認識其中的一部分。”他沉聲說,因爲第一頁就有四個字不認識。
吳清林有些激動的說:“那已經很厲害了,師傅他老人家窮其一生,也只是讀通了幾頁而已,他老人家的手稿我一直珍藏着呢。”
葉雲揚點頭,因爲他不知道聖天大陸的蝌蚪文字,跟自己所在的時代有沒有區別,有必要先確定這一點,說:“咱們換個地方吧,你把手稿拿過來,我需要參考一下。”
“去我的書房。”吳清林建議說,然後又說:“二位師弟和三大弟子隨行,其餘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幾分鐘後,葉雲揚在六人的陪同下,來到位於東側的書房。
書房面積很大,是連在一起的三進院子,足有幾十間房子之多。
葉雲揚心中感嘆,真是太土豪了,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擁有這麼一座院子,就已經讓人羨慕不已了,再看豐林派,這樣的院子根本不起眼,只能屈居爲書房。
吳清林人老成精,察覺到他的心中所想,笑着說:“小師弟已經是咱們豐林派的人了,師兄會爲你安排住的地方,看上哪裡隨便說,就算是有人住,師兄也命令他給你騰出來。當然了,你不過來住也無妨,但這裡必須有你的住處,小師弟意下如何?”
人家這麼客氣,咱要是拒絕的話,就太矯情了,他笑着說:“那就多謝師兄了。”
史風華等三人對視一眼,三人臉上是一樣的笑容。
書房的第一進院子用來存放各種書籍,第二進用來辦公,第三進是臨時休息之所,分工明確。
吳清林從書架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手記,小心翼翼的遞給葉雲揚,鄭致遠很有眼色的爲他準備筆墨紙硯。
葉雲揚沒有直接翻看手記,而是拿起毛筆,說:“我先把能看懂的內容翻譯出來,再對照手記,如果不一致,就說明我是錯的。”
史風華趕忙拿過來一疊紙,說:“也不一定,有可能是師祖出錯,小師叔請。”
說實話,被幾個五六十歲的老傢伙叫師叔,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好在葉雲揚已經習慣了,在帝都聖廟,很多比史風華年齡大的人,也要叫他師叔,他用了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
他開始翻譯前三頁的內容,蝌蚪文屬於上古文字,那時候的語言表達方式跟現在截然不同,所以翻譯過來的內容十分晦澀,加上有些文字不認識,連斷句都做不到,更別說讀通其中的意思。
趁着他忙活的空檔,兩個師弟把吳清林拉到房間角落,詢問他這麼做的原因。
吳清林壓低聲音,說:“不是我不信任你們二位,而是皇帝幾次三番叮囑,不許任何人泄露情報,我要是跟你們說了,咱們豐林派都會受到殃及,你們還是別打聽了。不過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葉雲揚加入咱們豐林派,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麼跟你們說吧,風華他們那幫金身境的弟子,還有那幾個長時間未能晉級的師弟,都有機會成爲封號國師。”
二人的眼睛隨即瞪大,門派裡金身境等級的人有七八個,如果全都成爲封號國師,豐林派的名頭一定會響徹大漢帝國,年輕人會蜂擁而至請求加入門派,中興有望。
就算皇帝再打壓,也架不住一個門派擁有十名以上的封號國師。
吳清林笑着說:“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件事就會公佈於衆,到時候受益最大的,一定是咱們。”
兩人雙眼放光,二師弟開口說:“怪不得掌門師兄會讓他拜在師傅門下,你放心,以後我們一定會拿他當真的小師弟,好好關照他。”
吳清林倒是想收葉雲揚爲弟子,可人家是聖祭司賀玄遠的徒弟,以自己的資歷根本不夠給他當師傅,只好搬出自己的師傅來。
“好,不光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弟子,都要發自內心的尊重小師弟,千萬不可給他氣受,萬一他不高興了,吃虧的就是咱們整個門派。”吳清林鄭重其事的說。
二人點頭,表示一定照辦。
與此同時,葉雲揚譯完了前三頁,一共五十四個字,其中有七個不認識。
吳清林走過來,親手打開師傅的手記,與他的譯文進行對比。
四十七個字當中,有四十二個相同,另有三個字雖不同,但意思完全相同,也就是說只有兩個字不一樣。
史風華驚爲天人,豎起大拇指說:“小師叔真是神人啊,師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纔讀通了四五頁,您片刻功夫就翻譯了三頁。”
吳清林嘆氣說:“如果師傅他老人家能活到現在就好了,一定能在小師弟的幫助下破譯此書,而不是臨死之前仍然念念不忘此事。”
他的兩位師弟在看葉雲揚的目光中,多了一份發自內心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