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黃昏,在落日的餘暉下,賊王宮披上一層金色的外衣。
和前幾天一樣,陳木陽在結束工作之後去面見賊王,彙報今天的工作進展。
他來到王宮書房外,剛要邁步往裡走就被人攔住了,老太監告訴他:“殿下正在接見一名副堂主,您恐怕得等一會兒。”
他眉頭一皺:“哪位副堂主啊,面子這麼大?”
老太監乾笑着說:“不是我不告訴您,而是殿下交代不讓別人知道,二軍師大人請您擔待。”
陳木陽冷笑:“這可真是怪事了,殿下有空兒接見一名副堂主,卻沒有時間見本軍師。我着急回家,拜託公公轉達殿下,就說今天的工作進展十分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初步的方案明天能做好,最遲明晚呈送給他。”
說話的同時,他一直都豎着耳朵呢,他是金身境武者,集中精力可以聽到裡面的談話內容。
但他裝作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爲的就是麻痹眼前的老太監。
太監笑着說:“您放心吧,奴才一定把您的話帶到,軍師大人請。”
“嗯,辛苦公公了。”陳木陽轉身離開,待走出一道宮門之後,他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因爲剛纔聽到了重要內容,事關生死。
他幾乎是小跑着出的王宮大門,一頭鑽進馬車,命令車伕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十分鐘後,他衝進葉雲揚的房間,開口便問:“咱們的潛伏者當中,是不是有個叫宋文山的人,司職振武堂副堂主。”
葉雲揚回答說:“有這麼個人,按照你的交代,我讓人接近並且喚醒他,怎麼了?”
之所以記的這麼清楚,是因爲南山賊十六大分堂之中大部分是不設副堂主的,只有振武堂和其他三個分堂例外,因爲副堂主的權利有限,還不如一名舵主,所以葉雲揚一直都不重視宋文山,把他列爲最後一批喚醒對象。
陳木陽說:“他叛變了!”
“什麼?”葉雲揚瞪大眼睛。
陳木陽深吸一口氣,說:“剛纔我去找賊王彙報工作情況,被太監擋在了外面,說賊王正在接見一名副堂主,我就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宋文山說他是大漢潛伏者,中午的時候有人去找他對暗號,交代他做好反水的準備,隨時爲剿滅那山出一份力。他說他已經徹底忘記了潛伏者的身份,願意效忠賊王,所以過來告密,爲了不引起懷疑我沒有多聽,不清楚喚醒他的人是誰。”
葉雲揚聽的心驚膽戰,說:“針對宋文山的喚醒任務,我佈置給了葛正良,讓他安排一名與之熟識的人去接頭,沒想到這傢伙選擇當叛徒!我們必須做點兒什麼,否則的話接頭人一旦被抓,就有可能供出葛正良,繼而牽連到我們所有人,任務也將徹底失敗。”
陳木陽皺眉想了想,說:“我去幹掉宋文山,給賊王來個死無對證!”
“宋文山一定要幹掉,但不能是您親自出手,賊王城裡的金身境高手就那麼幾個,很容易引起懷疑。”他沉聲說:“姓宋的等級高嗎,要是不高的話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去。”
陳木陽很快做出決定:“讓馬鴻遠執行任務,他是聚神境武者,宋文山是明竅境,殺他易如反掌,我這就去下令。”
葉雲揚也站起來說:“我去找葛正良,讓他安排暴露者離開賊王城,跑的越遠越好。”
兩人分頭行-事。
宋文山一臉笑意的離開王宮,親眼目送鐵甲衛士去往堂主、舵主們的駐地,他們的任務是抓蔣賢智,也就是跟他接頭的那個人。
他不由自主的哼起小曲,剛纔他不光出賣了蔣賢智,而且把大漢皇帝派來數名潛伏者的事情和盤托出,賊王吃驚的同時對他大加讚賞,不但赦免了他,還答應揪出其他潛伏者之後論功行賞,擢升他爲正堂主,外加賞賜黃金萬兩。
一直以來他都想把副堂主的那個副字拿掉,可是因爲本身的能力有限,加上武者等級沒能升到聚神境,所以無法如願,正在發愁怎麼才能往上爬,蔣賢智就送上門兒了,他表面上答應爲大漢效勞,一轉眼就當了叛徒。
在他看來,大漢是沒有機會滅掉南山的,特別是四大軍師和參贊團正在制定的對漢作戰方案,一定能讓漢軍吃大苦頭。滅不了南山,作爲潛伏者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既然是這樣,當然要選擇效忠賊王,繼續過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
他不急不慢的走向馬車,吩咐車伕:“去城裡最好的酒樓,本副堂主要大吃一頓作爲慶祝。”
“遵命。”帶着斗笠的車伕點頭答應,一甩馬鞭,馬車朝着前方行駛而去。
宋文山沉寂在喜悅之中,他一點兒都不懷疑賊王做出的許諾,據他所知大漢潛伏者有數十人之多,其中不少人都身居要職,這些人死了會空出很多位子,他就能順利升爲堂主。
因爲太高興,他並沒有發現斗笠之下那張熟悉的臉已經換了。
馬車從熱鬧的街道轉入冷清的衚衕,走了很遠他才注意到,問:“爲什麼不走大路?”
“因爲小路近。”車伕回答說。
“哦,小路是比大路近。”宋文山點點頭,突然眼眉一挑:“不對,就算是走小路也不該走這裡,你的聲音也不對,老王呢?”
車伕猛地一拉繮繩,馬車隨即停下,他掀開斗笠冷笑着說:“是你有大路不走偏要走小路,我當然要滿足你的願望!”
宋文山眼睛一瞪:“你也是潛伏者?”
說完他伸手去摸放在車廂一側的長劍,卻摸了個空,情急之下揮舞雙臂,想要打破車廂逃出去。
當……
他吃驚的發現車廂壁裡嵌有鋼板,未能將其打碎,與此同時一把劍刺穿車簾,準確刺進他的胸膛。
馬鴻遠掀開車簾,對着已經快要去見閻王的他說:“這就是當叛徒的下場,你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在閻王那裡當個堂主。”
“是你……”宋文山想要反抗,卻發現生命力正在急速消逝,剩下的力氣連擡起一隻手都做不到。
“死在自己的劍下,你賺了。”馬鴻遠冷聲說:“二軍師大人讓我代表皇帝陛下問候你,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原來二軍師也是……是……”宋文山白眼一翻,氣絕身亡。
馬鴻遠鬆開劍柄從車上跳下,離開之前說:“千萬別以爲世上就自己是聰明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多了,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另外一邊,葉雲揚推開葛正良的房門,房間裡除了葛正良之外,還有丁原朗和一個陌生的面孔。
“怎麼了?”葛正良見他一臉着急的表情,說:“都是自己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陌生面孔就是蔣賢智,他是來找葛正良彙報情況的。
葉雲揚沉聲說:“宋文山叛變了。”
“什麼?”葛正良吃驚不已,蔣賢智搖頭說:“不可能,上午的時候他答應的好好的,說等了十幾年忠於盼到了爲大漢出力的這一天,還發誓效忠皇帝陛下,怎麼可能叛變?”
葛正良介紹說:“這位是蔣賢智,振武堂的一位香主,就是他去跟宋文山接的頭。”
“那太好了,省的我們再費力去找你。”葉雲揚正色道:“你們不要懷疑我的話,宋文山去向賊王告密,這是二十分鐘前的事情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賊王已經派出來抓蔣香主的人,你要馬上離開王城,然後離開南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可是……”蔣賢智還是有點兒不信。
葛正良-知道葉雲揚的底細,更知道他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一把拽起蔣賢智就往外走,丁原朗指着隔壁的馬棚說:“騎馬走,這兩張四級符籙你拿着,直接衝出城門,有人敢攔你就把他們打趴下,什麼都不要管,只管逃跑!”
蔣賢智翻身上馬,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只能一抱拳:“各位,後會有期。”
“別磨嘰了,趕緊走!”葛正良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駿馬吃痛,揚起四蹄狂奔而去。
半分鐘後,外面傳來戰馬嘶鳴和整齊的腳步聲,一人高喊:“所有住在這裡的堂主、舵主聽着,本將奉賊王殿下的命令搜捕叛賊,任何人不得阻擾,否則按照和叛賊的同等罪名論處!你們幾個去振威堂駐地搜,務必要把蔣賢智擒拿歸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長出一口氣,真是太驚險了,再晚一秒鐘都有可能被對方堵在駐地裡。
這時又有人喊:“將軍大人,有人看到蔣賢智騎馬跑了!”
“什麼方向,確定嗎?”
“確定,蔣賢智逃向北邊!”
“隨本將去追,不能讓反賊跑了。”
一羣人風風火火的朝着北門追去,葉雲揚不放心,帶着葛正良和丁原朗也跟了過去。
幾分鐘後,他們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城門已經關閉,門洞前面站着數百手持刀槍的士兵,爲首一人是擁有明竅境的等級的偏將。
蔣賢智一臉的驚恐,手裡握着符籙,面對這麼多人兩張符籙根本起不到作用,換成六級也不足以把面前的人全都打到,更何況城門緊閉,就算是沒人把守也休想逃出去。
更何況,後面的追兵也趕了過來,氣勢洶洶。
三人同時緊張起來,情況極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