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賓館,南蠻國使團專屬區域。
蠻王孟霍面色陰沉的坐在椅子上,對面的人壓低聲音說:“大王,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一個名叫葉雲揚的年輕公爵向皇帝進言,這纔有了大王子和二王子被雙雙封王的結果。”
孟霍恨的咬牙切齒:“葉雲揚,我記住這個名字了,消息確切嗎?”
“確切,是從王秉鑑大人那裡打聽到的消息,知道這件事的大臣並不多,因爲王大人和皇帝的關係很近,所以才知道的。”那人鄭重其事道。
孟霍又問:“葉雲揚一個小小縣公,怎麼會有機會向皇帝進言?”
“說來很巧,是皇帝召見他,無意中以蠻國之事對他進行考量,他就說出了推恩令這個計策。”那人冷笑着說:“事後他還很擔心,怕藩王、諸侯王會對付他,在聖廟了躲着不敢出來,不過現在他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因爲他找到了一個大靠山。”
“什麼靠山?”
“聖祭司賀玄遠收他爲關門弟子,霍鴻大祭司等人成了他的師兄,別說是藩王和諸侯王,就算是皇帝想動他都得仔細考慮一番呢。”
霍鴻氣的一拍桌子:“這麼說的話,本王也沒有機會報仇了?”
“這個嘛……雖然屬下不想讓您生氣,但事實如此,你要是真動了他的話,就是和整個大漢帝國的巫師界爲敵,根本不用賀玄遠親自出面,您和二位王子別想活着回到南蠻。”
孟霍氣的胸口一陣起伏,這兩天大兒子孟準和二兒子孟圖都沒閒着,他們將心腹之人派回南蠻,是什麼目的已經不言而喻。雖然他派了更多的人回去穩定局面,可要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兩個兒子都有一幫忠實的追隨者,想搞一些事出來並不困難。
想要真正的穩住局面,唯一的做法是抓緊時間趕回南蠻,孟霍知道自己在大漢多待一天麻煩就會跟着增加一分,他急匆匆的讓人給皇帝送去表奏,說不習慣大漢的水土,身體出現明顯不適,想要早一點兒回去。
但這個請求馬上被駁回,皇帝的原話是水土不服是可以適應的,多住幾天就沒有問題了,怎麼着也得過了冬節再走。
孟霍幾乎要心灰意冷了,等一個月再回去,自己的地盤兒真的就分成三份了。
一計不成,他馬上又生出一計,謊稱接到最新戰報,說秦人大軍在南蠻西邊蠢-蠢-欲-動,有大兵壓境之勢,自己身爲蠻王必須馬上返回,坐鎮中軍對抗敵人的入侵。
相比之下,這個理由比上一個要充分的多,就算皇帝和太子知道孟霍在撒謊,也不能繼續強留他待在帝都,畢竟軍國大事重於一切。
詢問過太子的意見之後,皇帝劉啓剛要在蠻王的奏疏上批准,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問:“葉雲揚是不是在宮裡?”
太子點頭:“是,雨蒔讓人喚他進宮教授新巫術,兒臣安排他們在北面的練功場見面。”
上回揍了鎮撫使衙門巡邏隊之後,劉雨蒔經被再次禁足,加上前兩天在勤政殿發生的事情,太子劉榕覺得女兒太過無法無天,必須嚴加管家才行,下令不許她踏出內宮半步,就算是召葉雲揚進宮教授新巫術,也不能在自己的寢宮,免得發生某些有損小郡主名聲的事情。
皇帝皺了皺眉頭,把剛拿起來的毛筆又放下了,說:“讓人把他叫過來吧,那小子腦袋聰明,說不定能有什麼好主意呢。”
太子點頭:“兒臣馬上讓人叫他過來。”
一刻鐘後,身穿白色練功服的劉雨蒔陪着葉雲揚來到御書房,先對着皇帝和太子撒了一通嬌,然後問:“皇爺爺,您讓人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皇帝笑着說:“朕叫的是安平縣公,沒有叫你,你不在練功場乖乖修煉……別急着反駁,皇爺爺還不瞭解你嗎,什麼事情都感興趣都想知道,所以厚着臉皮跟過來,對嗎?”
劉雨蒔撅着小-嘴說:“葉雲揚是我請過來的,有責任保護他的安全,所以當然要跟着他。”
“有這樣的必要嗎?”太子劉榕皺着眉說。
小丫頭信誓旦旦道:“當然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在東平國王宮裡就有人害他,把他騙進內宮然後誣陷他意圖淫-亂宮闈,差點兒因此喪命呢,前車之鑑歷歷在目,所以我不得不防。”
皇帝苦笑:“蒔蒔啊,你對朕的皇宮就就這麼不放心嗎?”
小丫頭解釋說:“當然不是,人家只不過是覺得小心無大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
父子二人表示無語,皇帝開門見山:“安平縣公,朕有件事想要問問你,蠻王孟霍藉口大秦軍隊入侵南蠻想要回去,朕不好回絕,卻又不想就這麼放走他,此事該怎麼辦?”
葉雲揚想了幾秒種,說:“這事兒一點兒都不難,可以先把他的兩個兒子放回去,反正南蠻還沒到被滅國的邊緣,兩位新蠻王都是精英,隨老蠻王征戰多年,他們一定能打敗秦人嗎,如果他們真的被秦人打敗,在放老蠻王回去也不遲。”
皇帝高興的一拍桌子:“對啊,這纔是最好的計策,我就說嘛,安平縣公聰明伶俐,一定會有好辦法的。”
太子也高興的說:“的確是個好主意,不但能堵住孟霍的嘴,而且給了孟準和孟圖爭搶地盤和軍隊的機會,他們倆回去之後肯定會把老爹的東西瓜分一空,等他們站穩了腳跟再把孟霍放回去,到時候就是三足鼎立、相互消耗的局面,就算孟霍有一身本領,也休想在短時間裡扭轉乾坤。”
劉雨蒔卻白了葉雲揚一眼,說:“你的計策夠壞的,蠻王非得恨死你不可。”
他兩手一攤:“他的兩個兒子會感謝我的。”
很快,皇帝的聖旨來到國賓館,孟霍一改之前囂張的做派,帶着兩個心懷鬼胎的兒子老老實實下跪聽旨。
太監尖着嗓子念:“聖諭,朕接到蠻王奏疏才知道秦軍大舉入侵南蠻,情況異常危急,南蠻與大漢乃是友好鄰邦,朕心急如焚……”
聽到這裡,孟霍臉上露出笑容,看來皇帝已經上當了,自己很快就能率隊返回南蠻,雖說沒能成功的騙到想要的物資和錢財,但只要能穩住南蠻的局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太監繼續念:“……特命東蠻王孟準、西蠻王孟圖火速返回南蠻,率領軍隊與敵周旋,望二位新蠻王旗開得勝,朕與爾等父王坐等你們的好消息,欽此。”
孟準和孟圖面露喜色,再看孟霍,他已經傻眼了,這分明又是個大坑,放走兩個兒子無異於給他們瓜分地盤的機會,太狠了。
孟霍不死心,擡頭問太監:“本王呢,陛下沒有安排本王返回之事嗎?”
太監一抖拂塵,冷笑着說:“您就安心的在帝都住下吧,陛下說要留您一起過冬節呢,考慮到您在衆臣面前誇兩位新蠻王是精英,陛下說由他們二位出面一定能打敗敵人,老蠻王無須擔心,安安心心住到冬節過後再走也不遲。”
孟霍剛要提出反對意見,兩個人自先一步齊聲喊:“小王謝主隆恩,我們一定會盡快打敗敵人,將捷報送到帝都。”
接着,二人氣死人不償命的對着老爹說:“父王在這裡安心住下,一切交給兒子去辦即可。”
孟霍氣的差點兒吐血,現在最想弄死五個人:兩個兒子和皇帝父子,外加一個葉雲揚。
太監尖着嗓子交代:“皇帝陛下說了,希望兩位新蠻王以軍國大事爲重,事態緊急就不專門爲你們踐行了,二位也不需要去向陛下辭行,趕緊收拾行裝上路吧,萬不可辜負陛下的一番苦心。”
孟準和孟圖對視一眼,同聲喊道:“小王遵旨。”
然後二人無視老爹憤恨無比的目光,同時起身奔向自己的房間,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半個小時後,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離開,謹遵聖旨同時懶得跟老爹打個招呼,最讓孟霍生氣的是另外件事,孟準和孟圖很有默契的在各自的馬車上加了一匹馬,原本代表公卿的三馬車輦,變成了諸侯王才能使用的四馬車輦,由此可見二人已經接受了新蠻王的身份,一切都向真正的王侯看齊。
他能想到兒子們回到南蠻之後,會把強大的王國搞成烏煙瘴氣,爛攤子還得他這個當爹的去收拾。
他黑着臉召來最得力的兩名手下,咬着牙吩咐:“你,悄悄尾隨兩位王子返回南蠻,密切監視他們的一切舉動,務必將最新消息及時送到本王這裡。”
“卑職遵命。”
“你,馬上帶一份厚禮去拜見九卿之首的王秉鑑大人,務必請他出面斡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本王儘快離開帝都。”孟霍交代第二個手下。
手下一臉難色,小心翼翼的說:“大王您可能忘記了吧,咱們是空着手來帝都的,大家隨身攜帶的金銀不超過一千兩,怎麼給王大人送禮?”
“啊?”孟霍徹底傻眼了,此行是來敲大漢的竹槓,就沒想着給皇帝和大臣們送禮,說是空着手來的一點兒都不爲過,現在連給人送禮的錢都拿不出來。
沒錢,誰幫你幹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