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我的生命,便能被我寬恕,得到解脫,悖逆我的生命,便會被我仇恨,永無止境。”
那個巨大的張義投影如此說着,雖然僅僅只是一個投影,卻似乎是真實的存在,甚至有着真實的重量,當這個投影踏上星球表面時,在說話之前,這個星球就爲之猛然顫動,雖然沒有因此而脫離原有的位置,但是整個星球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些不堪重負。
巨大的怒吼聲從星球的內部傳出,這個聲音讓張義多少想起和擁夜者對陣的時候,不過相對於擁夜者那種低沉到似乎在平靜宣佈世界末日到來的聲音,張義腳下的這個星球所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掙扎,一種不願意屈從的掙扎。
“卑下的生命,你拒絕了我的提議,意味着,你拒絕了生的機會。”
張義的巨大投影如此安靜的宣判,隨後,在這個投影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耀眼的光芒利刃,這把利刃完全不同於現實中的任何一種武器,似乎在這個宇宙中並不存在,或者說,這是一把理想中的武器,看上去並不耀眼,但是,卻非常危險。
這是一個鮮明的對比,漆黑的投影手中握着光明的利刃,而光明的利刃本身並沒有因爲這種光明給投影造成任何影響,張義的投影就這樣舉起手中的巨劍,沒有詢問第二句,也沒有給腳下的星球第二次機會,猛然將手中的巨劍紮了下去。
在一個能夠讓半徑50萬公里的所有生命都能清晰聽見的絕望吼聲之後,這個星球突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就像是一隻被人類踩在腳下,拼命掙扎的魚。
只不過,既然是被人類踩在腳下的魚,那麼命運基本都是一樣,無論那是真的魚,還是一個巨大的星球生命,幾分鐘之後,這個星球終於停止顫動,並且立刻開始出現異常。
星球表面的所有奇怪植物都在迅速衰落,至於那些嚎叫的怪物或者惡魔們,則開始想盡辦法逃離這個垂死的星球,不過這些做法最終都無法如願,這些逃跑的生命忽然發現,在這個星球的表面,正被更大的黑色投影所籠罩。
那是張義的投影,在剛纔的幾分鐘時間裡,這個投影已經進一步擴大,擴大到能夠將整個星球裹入其中,從遠處看去,就像是整顆星球被張義的投影吞噬了一樣。
“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但是,你們最終放棄了這個機會。”
張義的投影雙手摟抱着這個星球,整個投影已經像是融化了一樣,將星球完全封閉其中,只剩下巨大的頭顱在更高的高空盯着這個星球上發生的一切,投影的雙眼中,正在閃耀着奇特的光芒,從星球的角度看,那就像是漫天黑幕中僅有的兩顆光明恆星。
隨後,這兩顆光明的恆星光芒變得無比強烈,劇烈的光線穿透了投影身體構建的屏障阻隔,毫無缺失的照在了那些惡魔和原生物的身體上,這些光線雖然僅僅只是從北半球正天頂的上方發出,但是卻連南半球的生命也被清晰無比的照射。
沒有嘶吼聲,或者說,嘶吼聲根本無法逃脫張義的投影屏障,這個星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張義,沒有任何生命知道,即使是沙歷士,也無法看見被張義厚重投影籠罩的星球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投影割斷了這個星球和外界的一切聯繫,無論是能量感應,還會其他,這是一次完完全全的吞噬,看上去,和蟲族的星球吞噬也很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人類是善於學習的生物。”
張義如此解釋,他看着腳下的星球,低聲說:“所有更好的方法,人類都會主動加以學習和分析,並且使用在自己的生活中,正是這種特性,讓人類能夠在上古時代跨越星海,進行無限次的征服,而我,僅僅只是將這種特性用的更爲頻繁而已。”
沙歷士沒有說話,在人類的記錄中,蟲族會在第一時間切斷目標星球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電磁波,能量震動,一切的一切。
然後就是大量的孢子囊投入到星球表面,接下來就是對星球上所有的能量進行吞噬,大氣,水分,包括岩漿,地核能量,這些都是蟲族的目標。
在這個過程中,被蟲族吞噬的星球除了能夠被天文望遠鏡觀察之外,所有細密的變化都不會被人所知,當然,神明可以通過其他的方法理解那個星球上的變化。
和蟲族的吞噬相比,張義的吞噬更爲恐怖,就連光線也無法穿過那個投影的籠罩,即使是星球的粗略變化,對於外界的所有生命來說,都是一個謎。
“這是一次友好的擁抱,如果套用人類對於某種生命的描述,這叫做,初擁。”
張義如此說着,隨後解開了自己投影對整個星球的控制,在那個星球表面,已經出現了大量奇怪的人類建築,那些建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一個的城堡,大量的蝙蝠不斷從這裡面進入,有些蝙蝠忽然聚攏在一起,並且變成了一個人類的樣子,有些蝙蝠,則飛出了這顆星球,沿着星球底部的通天柱,向着其他地方飛去。
美娥諾普斯對於邪惡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敏感性,對於張義所製造出來的這些生命同樣如此,她低聲問:“這些,都是邪惡生命?”
張義微笑回答:“當然,這些都是邪惡生命,也只可能是邪惡生命,要知道,即使是超神,也無法改變生命的基礎性質特徵,我沒辦法將正常生命從本質上改變成邪惡生命,同樣,我也無法將邪惡生命從本質上改變成正常的生命,這個星球上的生命都是原始的邪惡生命,我只能對它們的表面構成進行改變,至於本質變化,我無法做到。”
“利用這些邪惡生命,能夠做到什麼?”
張義扭頭看了一眼保持木然的沙歷士,笑着給美娥諾普斯解釋說:“擴散,這些邪惡生命身上被我製造了一種可以稱爲是吸血的基因病毒,這種病毒逼迫這些邪惡生命必須不斷的汲取其他神明身上用於能量輸送的體液,對於人類來說,那是血液,對於其他生命來說,那是能量供給體系,無論是什麼,總之,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可以通過汲取這些能量體液來讓自己活的更爲長久,但是,它們會依賴這種汲取,並且通過汲取過程,將這種病毒迅速擴散。”
美娥諾普斯皺眉,問:“汲取的過程,同時也是病毒的注入過程?”
張義點頭,說:“沒錯,汲取對方大量的能量體系後,被汲取的生命也會處於極度匱乏能量輸送的境況,它們的身體將無法抵抗這些病毒的侵襲,隨後成爲這些病毒的攜帶者和使用者,並且通過更大範圍的汲取能量體液,進一步擴散這種病毒。”
美娥諾普斯眼睛變得有些灰暗,她低聲說:“這樣的病毒,很容易出現失控,變成一場巨大的瘟疫,關鍵的問題在於在,這些瘟疫恐怕不僅僅會在恐懼之眼中蔓延,同樣會進入到人類的社會,到時候,對人類來說,恐怕也是一個巨大的傷害,甚至有可能讓人類滅亡。”
張義微微搖頭,說:“這種瘟疫如果不加控制,可能讓恐懼之眼中受到巨大的傷害,但是,這種病毒恰好無法對人類真正造成什麼傷害,這一點,你可以問問沙歷士,雖然她曾經是戰鬥修女們的大敵,但是,她對人類的瞭解會幫助你更多的瞭解自己,瞭解人類。”
人類的大敵更瞭解人類,這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諷刺。
不過美娥諾普斯沒有顧忌這種諷刺,就像是某位哲人說過的那樣,只有異星人,才能客觀的觀察和理解人類,也只有異星人,纔會因爲客觀更爲了解人類。
沙歷士感覺到美娥諾普斯投過來的目光,安靜了一會兒,低聲說:“吸血鬼這種生物,曾經在人類遠古時代大量的出現在各種傳說中,但是,無論怎樣的傳說,吸血鬼最終並沒有統治人類,也沒有給人類造成真正的災難,那是因爲,人類有感情這種東西。”
“感情?”
“沒錯,感情,人類因爲感情而在異空間中有了投影,這些投影危害着人類,同樣,人類也因爲感情而受到了保護,那些被改變的人類會因爲感情的存在而自我約束,這種情況在人類的歷史上已經發生過多次,也被證明過多次。”
沙歷士看着星球表面正在持續不斷的變化,接着說:“但是,惡魔沒有感情,它們有憤怒,有絕望,有嗜血,有殺戮,唯獨沒有複雜的感情,這一點非常好解釋,惡魔本事就是感情的投影實體化,感情的投影不可能還有感情,所以,吸血鬼這種病毒,對於從來不考慮自我約束的惡魔羣體來說,將會變成一次非常可怕的瘟疫,而且從誕生的那一刻起,永遠無法撲滅。”
張義微微一笑,扭頭看着沙歷士,問:“對於我破壞整個恐懼之眼的生態系統,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沒有,我之前就已經和你說過,我已經不是邪神,至少不是恐懼之眼中的邪神,恐懼之眼裡的所有變化,對我來說已經不具備實際意義了。”
張義點頭,看着這個第一顆屬於張義自己擁有的星球表面,說:“好吧,幾位,這個星球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是非常安全的,當瘟疫開始迅速擴散時,我們可以在這個星球表面休整一段時間,直到新的戰鬥到來。”
隨後,張義開始沿着空間階梯構築的神道,向着星球表面走了下去,隨着他的行走,在這個神道的盡頭,正在迅速生長出一個巨大的城堡,不過這個城堡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修道院,並且是一個有着數千米高的巨大修道院。
看着這一切,沙歷士依然木然,只是眼中依稀有了一些奇怪的表情。
“這是我的星球,從現在開始。”
張義在踏上星球的表面後,平靜的說着,就像是向着友人介紹自己的後花園一樣,隨後,他扭頭看着自己的巨大城堡,這個城堡雖然沒有張義的神國那麼雄偉,但是在恐懼之眼中,也算是不得了的巨大建築,大量蝙蝠正在從星球的各個角落飛來,在這個城堡的附近轉化成人類的形狀,亦步亦趨的向着城堡走來,看上去更像是一羣虔誠的信徒,而不是什麼邪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