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去集訓那會,李笑等學員對彭飛這個小白臉,可是一點都不服氣,軍銜比自己低,個頭比自己小,年齡更像個小屁孩,能有什麼本事啊,有幾個人當時就表現出了不滿。
部隊是個比較直接的地方,和地方搞政治的不同,這些學員都是從各個邊防站精挑細選出來的骨幹,實戰經驗很豐富,向來都是自認老子天下第一的主。
這樣的人,一般愛憎都很分明,大多是直筒子脾氣,氣不順了就要表達出來,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相互比試較量一下了。
而不服氣的結果就是,無論是單挑羣毆還是比槍械,以及叢林城市各種地形作戰,一羣學員都被彭飛教訓的欲仙欲死,同時對於彭飛這個年輕的教官,那也是心服口服。
佛爺那時雖然已經是個少校了,不過對年齡比他小一輪,軍銜比他低兩級的彭飛,卻是欽佩不已,在三個月的集訓中,教官和學員都處出了很深的感情。
其後彭飛更是帶他們執行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任務,可以說是在鐵與血中締結了深厚的戰友情誼,而彭飛在任務中所顯露出來的身手,更是讓這些自認爲老子天下第一的學員們,深刻認識到自己與那神秘部隊之間的差距。
“開什麼玩笑,打死幾個毒販還不是很正常的,你們那部隊的紀律沒有這麼強吧?”
李笑狐疑的看向彭飛,雖然我軍向來都有不殺俘虜的傳統,但是在某些時候,這傳統並不能很好的得到執行,就算是在半個世紀前的抗日戰爭裡,也有許多部隊不留俘虜的。
“行了,佛爺,這事不提了,總歸我現在很好,你找人把這些東西給報關吧,看看值多少錢,我們交關稅……”
彭飛擺了擺手,他不想多說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而且他心裡埋藏着一個很深的秘密,即使是莊睿,他都沒有告訴過。
彭飛當年殺掉那些已經投降了的毒販,其實是故意的,因爲他知道,不如此做的話,培養了他那麼多年的部隊,是不會輕易放走他的,但是家裡患了自閉症的妹妹又需要他的照顧。
所以那幾個毒販,就成了倒黴蛋了,彭飛殺他們,一點兒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即使是這樣,當時彭飛那支部隊的領導,也是想幫他捂蓋子的,把這事情說成是毒販在反抗中被擊斃的,只是彭飛自己寫了個報告,直接交給了上級部門。
像這樣的事情,大家心裡清楚,只要不說透,誰都不會提出來,但是一旦形成了書面文字的東西,那蓋子就捂不住了。
鑑於彭飛在執行任務時的不理智和所造成的惡劣後果,最後連轉業都沒混上,一個馬上就將提爲上尉的軍官,落得個和大頭兵一樣退伍的下場。
其實所謂的不理智,卻是有關領導恨鐵不成鋼,那是在責怪彭飛任務完成後的那份報告,如果彭飛當時再爭取一下,或者這處分就會改成記大過之類的了。
不過那時的彭飛只想回到家照顧妹妹,這個結果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教官,您不會改行做起這藥材生意了吧?還通什麼關啊,您拿走得了,這點事我還擔待的起……”
李笑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揹包,一臉笑意的說道,其實他心裡還真是有幾分懷疑,走私這些貴重藥材,並不算什麼大罪,抓住了頂多罰點錢而已,和販毒可是不能比的,彭飛回家乾點這些生意賺錢,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李笑所說的這話,卻是在試探彭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像彭飛這樣的人,回到地方之後一旦走上歪路,那會給社會造成多麼大的危害,今天如果彭飛順着他的話拎走這些東西,李笑馬上就會把這件事情給彙報上去的。
“佛爺,別搞那些虛頭吧腦的了,我要是想走私,能被你們你們抓着?再說了,我至於去搞這些玩意嘛,整幾斤粉來錢不比這個快……”
彭飛似笑非笑的看着佛爺,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李笑臉上有點掛不住,只是他生就一張笑臉,也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嘿嘿,教官就是教官,連我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看出來了,老實說,教官您的爲人,我是絕對信得過的,不過現在地方上很複雜,您別被……”
李笑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住了嘴,眼睛卻是看向了莊睿,他想表達的意思是,社會和部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環境,彭飛你別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而那個別有用心的人,指的自然是莊睿了。
“算了吧,佛爺,我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這事不用你說……”
彭飛走到李笑面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李笑那張彌勒佛臉一臉驚愕,不過看上去還是在笑。
“不會吧,那老爺子有90多了吧,要這玩意?估計用這個也不行了吧……”
“撲哧,哎,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莊睿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噴了出來,不偏不倚的噴到佛爺那張笑得像菊花一般的臉上。
“你這……就是活該……”
彭飛也指着佛爺笑罵了起來,他告訴李笑莊睿外公的名字,只是想說明莊睿不會貪圖這幾個小錢,誰知道李笑這傢伙聯想力如此豐富,看着這些虎鞭虎骨,居然想到了那事情上面。
“好,我活該,我活該,嘿嘿,教官,今天來我的地盤了,您就別想走了,比軍事我承認比不過您,不過這喝酒,佛爺我從來沒輸過,晚上咱們好好的喝幾杯……”
雖然被莊睿噴了一臉的茶水,不過李笑這心裡舒暢啊,教官沒有走上歪路,那比什麼都強,幹他們這行的,最怕的就是以前的戰友變成現在的敵人,那種痛心的感覺,是外人無法感受得到的。
“樑奕,龜兒子的,進來,我就知道你小子沒跑遠……”
李笑走到門口,拉開門之後,對守在門外樑奕喊道:“去,把這包東西拿去報關,嗯,另外在老地方定桌酒菜……”
“大隊長,他們不是走私……”
“是個屁,那是我的教官,以前是這裡出身的……”
李笑對中尉比劃了個手勢,笑罵道:“快點去吧,教官要是想出境,這100多公里的邊防線,哪裡出不去?”
“哎,我這就去……”
中尉樑奕看到佛爺比劃的那手勢之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也知道,剛纔自己輸的不冤了,輸給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牛人,一點都不丟人,興沖沖的跑進屋裡拎起彭飛的那個揹包,中尉去辦理報關手續去了。
“佛爺,我們還要趕回北京呢,這……喝酒就算了吧……”
彭飛看了莊睿一眼,他知道莊睿後天就要參加考研,時間比較緊。
李笑的眼睛瞪了起來,說道:“扯淡,到了我的地盤,要是不招待教官您,被那幫子混蛋知道了,還不戳我脊樑骨啊,再說今天又沒有飛北京的航班,明兒一早,我叫車送你們去芒市機場……”
“彭飛,今天走不了就住一夜吧……”從這位中校軍官的話裡,莊睿能感受到那種濃厚的戰友情誼。
過了一會之後,樑奕拎着包又回來了,把一張單子交給了莊睿,那是需要繳納的稅款,莊睿跟着中尉前往交稅的地方,將錢支付清之後,一羣人就浩浩蕩蕩的殺奔了飯店。
除了軍銜最低的樑奕之外,李笑又喊了兩個少校軍官作陪。
“來,教官,我李笑敬您一杯,不管您還在不在部隊,都是我李笑永遠的教官!”
部隊裡的人喝酒,沒有勸酒的說法,酒倒好之後,李笑端杯就敬了彭飛一杯,也不管彭飛喝不喝,一揚脖子,就要自己杯中的酒喝乾淨了。
“好,喝!”
讓莊睿有些吃驚的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向來都是滴酒不沾的彭飛,今天居然杯到酒幹,一句廢話都沒有。
而且彭飛的酒量頗爲了得,喝到最後,連這酒肉佛爺都給灌倒在桌上了,就連那幾位陪客,也是喝的七七八八、東倒西歪了。
彭飛雖然酒量不錯,但是也架不住三四個人一起對付他,這會也喝高了,嘴裡含糊不清的唱着部隊裡的軍歌,不過莊睿發現,在彭飛的眼角,淚水泉涌而出,很顯然,曾經的橄欖綠,並非是那麼容易被忘懷的。
第二天一早,酒醒了的佛爺,果然安排了一輛軍車,把莊睿和彭飛送到了芒市機場,上午九點多鐘的時候,正好有一班飛往北京的航班。
到達北京,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北京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從準備降落的飛機上可以看到,整個北京城,鋪上了一層銀裝素裹。
莊睿沒通知郝龍前來接機,在取了行李之後,就和彭飛打了個車,往自家四合院駛去。
這次在國外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此刻聽着出租車司機那一口的北京話,莊睿心中有種很親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