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坐立難安,她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連快過年的氣氛都感受不到。
慕容王爺回覆金穗,讓她放寬心,莫着急,一切都有王府兜攬。
金穗苦笑, 她怎麼能放寬心?黃老爹在慕容王府深居簡出,王舉儒留在皇宮裡再爲天子講經。兩位長輩卷在風暴的漩渦裡,她哪兒能置身事外。
文太太和文華要安置錦官城的宅子,過完小年便回去。這一路上金穗故意把打尖諸事交給文太太打理,一來她真的特別忙,二來給黃老爹製造機會,如今二人的事已是心照不宣。
金穗在城門口送走文太太母女,在心裡說了幾聲珍重,便去了金玉滿堂。
“祝掌櫃,你老見多識廣,瞧瞧這隻古董花瓶,出自哪兒。”金穗見了祝葉青不等他行禮便道。
一面說着,一面打開檀木盒子,真絲綢緞上臥着一隻花瓶。花瓶外形古樸,是葫蘆造型,胎薄,甜白釉,纏枝蓮花紋只使用了貴藍一種顏色。
金穗看習慣了張家三彩陶瓷館出產的各種瓷器,對瓷器的審美有一定的固定思維,第一眼看這貴藍甜白瓷時,總覺得有種違和的感覺。可見,正如慕容王爺所言,這件瓷器年代久遠,是古董。
祝葉青依舊笑着上前請安,及至看了這花瓶,瞳孔猛地放大,雙手接過盒子:“四奶奶稍候,等屬下細細察看。”
祝葉青小心翼翼地放下盒子,生怕碰壞磕壞了,然後取了他的工具箱出來,戴上眼鏡,把花瓶裡裡外外看了遍,輕敲聽聲,然後又拿了個類似望遠鏡的曲折彎筒對着光塞進葫蘆型的花瓶中。
“啪”地一聲,彎筒掉落在花瓶裡。
“祝掌櫃?”金穗驚疑不定地喚了聲呆立的祝葉青。
祝葉青深深吸了口氣,低低地問道:“四奶奶,這花瓶從何而來?”
“難道花瓶有問題?”金穗不答反問,心中疑惑更甚,眉梢蹙緊。
祝葉青神色焦急,忍下千般疑慮,聲音壓得越發低:“四奶奶,這花瓶,是,是陪葬品……”
金穗驚訝,盜墓?
祝葉青的指甲不自覺地摳進掌心,雙腿有些抖,補充道:“是開國皇帝的陪葬品。四奶奶,請看這兒。”
開國皇帝叫嵇開,因他的名字太過普通,除了當朝避諱“開”字,後世都不怎麼避諱。
金穗看向那個彎筒,果真是個放大鏡,可以折射到瓶底的字。雖然字跡有些模糊,可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幾個簡體字。
她心裡一顫,細看過去,寫的是“永昭大帝十三年”,旁邊畫了一朵水仙花。
永昭大帝就是開國皇帝嵇開的年號,傳說嵇開不愛牡丹的榮華富貴,不愛梅花的風骨,不愛蓮花的高潔,只愛孤芳自賞的水仙花……
祝葉青的鑑定能力是業界一流,既然他說是嵇開時期的,那麼便不會出錯。
祝葉青面色發白,接着道:“四奶奶,這種特殊的字體和水仙花只出現在開國皇帝的陪葬品裡,民間是不許仿照的。”
金穗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不由得問:“祝掌櫃,你認識上面的字麼?”
祝葉青擡眼:“雖然與我們常用的字有所不同,筆畫少了些,卻是能明白是什麼字的。”
金穗點了點頭,她前世只學過簡體字,卻能看懂繁體字的文章,反過來,只會繁體字的人是可以大略看懂簡體字的。
現代人可不能低估了古代人連蒙帶猜的能力。誰也不要將誰當做傻瓜。
金穗腦子發懵不是因爲嵇開的字,而是因爲席氏的字,攝政王篤定黃老爹是穿越者,也有席氏曾經貼在玻璃瓶上的那些字的原因吧?黃老爹把那些玻璃瓶子埋在席氏和黃寶元的墳墓前,未必就沒有人發現。
金穗長長嘆息,真是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