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宮裡特別的熱鬧,選秀過後進了新人,多少雙眼睛巴望着,既希望新人能搶走熙容華的風頭,又想着能渾水摸魚,說不定就能老樹開新花呢。先有喬小儀進宮當天臉面被掃,後有李王楚家三女進宮皇帝處理政務無暇進後宮,本該新人進宮熱鬧喧囂的時節,後宮裡反而一下子變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安靜起來。
秋收要到了,這關係到今歲大域王朝的農桑稅收繳情況,關係到絕戶郡第一批稅糧的上交。前有魏閣老領旨出京調查府庫欠銀稅糧一案,後有絕戶郡萬衆矚目收成果。又有戶部吏部兵部輪番上奏各地條疏。再有以秦狀元爲首的寒門進士與世家爲首的官員做殊死搏鬥,大到各地稅案官員任免,小到增發工役審案平怨,秦狀元都能吹毛求疵,給你挑出一把的毛病來,一條一條寫成奏摺,有理有據,按例駁回。
朝堂上以秦狀元爲首的寒門進士磨刀霍霍要奪取人權,以世家門閥爲代表的官員一系誓死保衛自家權利,朝堂上整日腥風血雨,兩系鬥得不可開交。蕭祁今時今日做在朝堂上,完全成了看熱鬧的那個。大有穩坐釣魚臺,坐看風雲起,順帶指點江山。哦,不,煽風點火,將矛盾擴大化,一步一步蠶食世家手中的權勢。
以前吏部任免官員,下頭幾家世家一合計,誰家的人站哪個位置,瓜分好了後,往上遞摺子,蕭祁挑不出毛病,明知道他們假公濟私也沒辦法。現在有了秦狀元這柄尖刀,好傢伙,這邊推舉某人上位,那邊噼裡啪啦能把這人生平履歷所有的污點列舉出來,且認證物證俱全。嗯,至於證據收集如此齊全,驍龍衛的各位高手暗中沒少出力。
蘇盛揚只聽命於皇帝,沒有皇命,便是秦嶼川親自上門,那也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現在皇帝讓蘇盛揚暗中協助,他自然會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不留人絲毫的把柄。
這倆人一明一暗,配合的十分默契,只見秦嶼川朝堂上大出風頭,卻不見小盛揚暗中出手。
朝堂上的震盪,後宮裡消息靈通的妃嬪自是心中惴惴不安,個個都將那秦嶼川罵個狗血噴頭,偏偏此人就恍若那尖鐵鑄就,絲毫不在意外界對他的風評。且,此人一無家人牽累,光桿一個。二無族人牽絆,前行無憂,當真是令人無處下手,倍感挫敗。
姒錦自然也聽說了些事情,只是原主封存了那段記憶,她確實對這個竹馬只存在於聽說的階段。且沒有回憶的人生,就算是聽到名字也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心裡完全激不起任何的漣漪。更何況,姒錦也相信那竹馬既然要做官,想來也不會傻缺的主動提及當年的婚約一事。
現在姒錦身子越來越沉,隨着新晉封的秀女接連進宮,皇后娘娘的鳳寰宮熱鬧了一陣迎接新人,這宮裡隨着朝堂上的震盪又慢慢變的恢復了平靜。姒錦現在只覺得把自己管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最好是生個皇長子,她也就有了立足的根本。當然生個女兒她本人是很喜歡啦,但是就是對目前她的出境來說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好。
她又不是貴妃,生個女兒一樣風光。
雖然上輩子沒有生過孩子,但是姒錦也知道作爲產婦,是一定要保持一定的運動量,這樣纔會生產的時候減少危險跟痛苦。所以她每天都要堅持在院子裡溜圈,嗯,御花園已經不能去了,現在每天溜御花園的宮嬪實在是太多了。姒錦上回趁着夜出去溜達一會兒,就遇上那麼些上來搭話的,索性就不再出去了。
這段日子,蕭祁跟她就有了默契一樣,他不會再跟以前一樣沒事就來頤和軒晃悠,而是大部分時間呆在崇明殿。一來是因爲前朝確實政務繁多,二來新人進宮蕭祁要是去親近姒錦又要打翻醋缸。況且,蕭祁現在一心只在國家大事上,兒女情長上他覺得有一個醋罈子就夠煩心了,實在是沒心思再去經營一段感情。
且,一男一女看對眼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概率太少,這種稱之爲愛情的東西,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蕭祁沒那麼多時間花在這上頭,且姒錦嚴防死守毫不讓步,這倆人在後宮這地界上,不用統一陣線,難得的心意相通,對於這個結果兩人都比較滿意。一個不用費心應付女人,一個不用擔心那根黃瓜成爲公用,略微可惜的是,爲了避諱人言,蕭祁也不好時常踏足頤和軒。
崇明殿現在管制比以前更加嚴謹,以前的時候宮妃沒事還能去崇明殿送個湯,聯絡聯絡感情。但是現在,不好意思,前朝重地,閒人進步。爲了表達以身作則,皇后帶頭,並斥責了違反宮規的玉貴嬪。
崇明殿就從後宮這一塊徹底的隔離開去,以合儀殿爲界限,那道宮門現在已經有人十二個時辰把守,不經傳喚,任何人不得踏出此門一步。除了這道門之外,從後宮到達崇明殿的路,就只剩下了頤和軒門前那一條。
姒錦思來想去,十分果決的拉着好不容易半夜三更溜來的蕭祁說道:“你從這裡砌一道宮牆吧,這樣的話這一條路也堵死了,只留個宮門即可,同樣派人把守。”
蕭祁肯定不會主動說,主要姒錦愛胡思亂想,萬一她以爲他是防着她呢?現在姒錦主動提起來,蕭祁就拿過後宮的堪輿圖過來,指着頤和軒前面的這條路說道:“以湖爲界,這裡是通往崇明殿的最後一條路,若是堵死了,這後宮就等於是徹徹底底的跟前朝區分開來。”
姒錦點點頭,他知道蕭祁一直有意將後宮跟前朝剝離,但是這樣的情形從建朝以來就沒有那個皇帝做過,以至於一直是前朝後宮混在一起的感覺。現在將合儀殿那邊的宮門一守,姒錦這邊的頤和軒最近也是人流大增,不少探聽消息的太監宮女頻繁出入,陳德安等人簡直是日夜不敢錯眼的盯着,就怕有什麼人趁機來頤和軒裹亂。
“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所以不用顧及我,我是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胡思亂想的。”
一語戳中蕭祁的猥瑣處,蕭祁擡頭望燈,這麼直言不諱真的好麼?
好像他心眼比針鼻還小似的,也不想想是誰這麼作的。
姒錦可不知道蕭祁心裡在吐槽什麼,微微皺着眉頭說道:“以前我就一直覺得,後宮的嬪妃跟孃家聯繫的也太勤了,裡外有什麼消息,傳遞的實在是太迅速,對於你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宮裡無秘密,做皇帝的被人知了老底,自然便受制於人。
“所以這次,朕便想着趁這次機會,新人進了宮,正好藉着整頓宮紀的名頭,慢慢斬斷這一條線。”蕭祁指着後宮出入的幾處大門,以前朝中大臣對於皇權多有掣肘,便是皇帝想要這樣做,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但是現在有了秦嶼川跟蘇盛揚暗中相助,將朝堂攪得風雨不息,他才能緩出手來把這邊的窟窿給堵上。
“這是大事兒,自然是要謹慎而爲。”姒錦在大事上從來很明白,想了想又說道:“這事兒到底是還需要皇后娘娘出面才能名正言順。”說完這一句,姒錦又想起那楚澄嵐還在後宮仍着呢,要是皇帝讓皇后配合,皇后趁機提條件怎麼辦?
想到這裡,姒錦在心裡嘆口氣,想要辦點事兒,怎麼就這麼難呢?
看着姒錦又不說話了,蕭祁哭笑不得,知道她又想到哪裡去了。也不管她,整天就愛胡思亂想,他現在就算是想要做什麼,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且身邊這個還是個蠻不講理的,頭疼得很,只一個表妹就折騰的倆人夠嗆,且朝堂上這麼多政務,他哪裡有精神去想那些兒女情長。
更何況,在別人那裡不方便,說什麼不說什麼都要仔細思量。哪裡有在姒錦這裡舒服,再也不用擔心今兒個無意說句話,明兒個就能被外頭的臣子知道,想個法子給你添堵的。
他的輕言從來都是幫着他,給別人添堵的。
想到這裡,蕭祁又覺得舒服了。
“皇后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去跟她說的。”蕭祁沒提及楚澄嵐,又止着頤和軒門前的那條路,想着在哪裡起宮牆比較好。
按照他的想法,就該把頤和軒圈到崇明殿的範圍去。宮牆一起,宮門一關,他們想見面就見面,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這種半夜三更偷摸見面的日子,實在是太心酸!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