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一羣太監齊刷刷跪地。
“回娘娘,皆因前些日子殿下特地派李公公來吩咐做全帶姜味的點心,所以御廚們以爲娘娘愛吃,今日便再換着花樣做上一套。”帶頭的那個太監惶恐地道。
前些日子……
有姜味的點心也就是燕王見‘外孫’,肖默夫婦進宮的那一次踝。
懷瑾忽然猛地站起,臉色刷白。
姜味點心……他宣肖默夫婦進宮……也是他開口提醒凌瓏貝貝想吃點心,凌瓏並不知道貝貝討厭吃什麼。
如此聯想起來,一個真相呼之欲出!
他在試探!
他懷疑了寶寶貝貝的來歷,所以那般試探了,之後他便奇怪地看着她照顧孩子午睡,還問她何時給他生一個。
最最重要的事那一句:我沒有亂認孩子的習慣!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已經給她時間做選擇了,要麼他,要麼孩子!
若不是今日御廚自作主張的以爲,她還真的會一直天真下去,天真的以爲他和孩子越來越好,他們真的有未來。
怎麼那麼笨呢,那麼明顯了居然現在才察覺到,是不是應了那句話,一孕傻三年?
夠了,在他知道真相後,還能對她的孩子那麼好,真的夠了。
她不能逼他真心去接受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這裡不是現代,不是湊合過也可以,不是愛就可以,哪怕他再如何博覽羣書,他終究是個古人,還是君臨天下的身份。
也許,不是他不想,只是需要考慮的太多。
嗯,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她不能怪他,也沒資格怪他。
雖然,她真的想擁有他的寵愛一輩子,可是,如果非要在他和孩子之間做選擇……
她,選擇孩子,也只能選擇孩子。
孩子只有她,而她在這個異世,除了他,也只有他們了。
“包子,給御膳房賞銀,今日的點心很好。”
真的很好,一碟點心挑明瞭一切,不用言明,挺好。
包子給了賞銀,太監們離去,主子又讓她把點心都撤走,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
“包子,收拾一下東西。”懷瑾又道。
包子愣了愣,看向倆孩子玩得有些亂的屋子,忙過去收拾。
“不是收拾這裡,是收拾包袱。”
包子怔住。
“娘娘,咱們是要出宮玩嗎?”娘娘的語氣和臉色好像不太妙。
懷瑾點頭,上前把倆寶貝抱住,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孩子的。
“那太好了,可是,咱們要玩多久纔回來啊?”居然還得收拾包袱。
懷瑾牽着倆寶貝起身,掃了眼熟悉得連蒙着眼都不會走錯的屋子,幽幽地道,“不會回來了。”
包子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把寶寶貝貝的衣裳都收拾了吧,我的就收拾幾件方便些的就行。”
在外面用不着穿那麼華麗的衣裳,再說,憑她的本事,她也不會讓寶寶貝貝餓着凍着。
包子吶吶地點頭,然後木木地去收拾東西。
懷瑾暫時把寶寶和貝貝交給肖媛看顧,肖媛知她要走後,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看着她的時候有剎那的驚訝。
不是好好的嗎?怎突然就要走了?
進宮的這段日子,她親眼證實傳言非虛,皇太孫真的很寵她這個姐姐,當然,這個姐姐值得他寵。
如此毫無徵兆地要離開,很難不讓人訝異。
……
懷瑾抱着從日曜國取回來的那本‘天書’,輕輕撩開珠簾,走進曾經有夠許多美好回憶的書房。
指尖輕輕滑過他的書架,滑過書案,滑過筆架,然後才停在書案前,把日記本放在書案上,又幾次挪了挪位置,確定他一坐下就能看到。
這是她唯一想留給他的東西,關於她的一切,關於真實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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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書房,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們過去的影子,他看書的時候她鬧他,最後被他呵癢,被他逼着念給他聽,最後她念着念着就在他懷裡睡着了。
之後,她每鬧他一次,他就用這個方法,還很可惡的計時,看她念多久能睡着。
他們之間的回憶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讓人捨不得遺忘。
懷瑾不知道自己在書房裡回憶了多久,直到包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娘娘,奴婢收拾好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挪步離開書房,撩起珠簾時,回眸,貪婪地看了最後一眼。
祈天澈,再見。
……
帶上包子、劈風、兩個小寶貝,還有肖媛,簡單的幾個包袱,懷瑾就這樣離開承陽殿了。
“娘娘,等等奴才!”
身後傳來小三小四的呼喊,懷瑾回頭一看,就見兩人拎着包袱追來。
“娘娘,奴才也想追隨您,請娘娘成全。”小三小四跪下請求。
“你們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留下來吧,就當是……替我照顧皇太孫。”懷瑾感激地笑道。
小三小四還是依依不捨,懷瑾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一手牽一娃邁步離去。
兩年前,她沒機會當面跟他道別,兩年後,她沒有勇氣當面跟他說再見,因爲她怕自己會死皮賴臉不想走。
可是,太孫妃要離宮怎可能風平浪靜,這不,一下子就口耳相傳了。
王楚嫣聽到消息立即趕來,剛好在半路遇上。
她掃了眼懷瑾緊牽的兩個孩子,再看向懷瑾,微微一笑,“燕兒姐姐纔回來怎麼又要走了呢?如果是因爲這倆孩子,大可把孩子還給你大哥撫養。”
懷瑾冷眸一眯,這算什麼,試探?
她揚起一貫慵懶的笑弧,吹了個口哨,“劈風,既然有人送上門來了,你也不用客氣,報報當年斷腳之仇吧。”
當年,她顧慮祈天澈的心情完全是多餘的,這個王楚嫣早就叫人失望透頂了。
劈風一聽,立即跳出來,以匍匐的姿勢要衝向王楚嫣。
王楚嫣面色一駭,忙後退,驚恐的防備劈風,然後看向懷瑾。
“說到情蠱,你知道這情蠱的厲害之處嗎?那就是不能對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動心,碰除了我以外的女人會心絞痛,他痛我也會感同身受,而從你回來至今,我都未曾感受到過心痛,那代表什麼,想必不用我明說了吧。”
懷瑾挑眉,這女人想說的是祈天澈對她已經沒有了情,所以不會痛?
好像,他碰她的時候,的確是這樣,有好幾次吻她吻到差點失控也沒事。
放屁!
她寧可相信這是瞎扯,也不會去相信這賤人的話!
就在這時,一團龐大的雪白兇猛地撲過去,尖叫不絕於耳。
撕拉……撕拉……
裂帛聲不斷響起,碎布紛飛。
被劈風泰山壓頂的王楚嫣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叫到最後失聲了,而聽到尖叫聲趕來的禁衛軍發現太孫妃在後便不敢輕易上前阻止。
撕得差不多了,劈風這才滿足地鬆了爪子,神神氣氣地回到主子身邊。
懷瑾看着地上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的王楚嫣,嘖嘖,好一幕人狗大戰,甚至劈風的爪子還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了痕跡,真是,慘不忍睹。
“劈風,幹得漂釀!”懷瑾悄悄給劈風豎拇指點贊。
劈風自豪地搖尾巴,它老早就看這女人不爽很久了,可惜女主人說不能隨便咬人,要不然它咬死她。
看着由婢女扶起來驚魂未定的王楚嫣,懷瑾嘖嘖幾聲,搖頭,帶着小隊伍準備離開,邁出步伐前,淡淡地撂下話,“對了,下次有機會再見到祈天澈,我會記得問他爲毛不痛了。”
祈天澈今天好像要忙勞什子告天禮的事,不能隨意打擾,她也知道這綠茶婊在趕來爲她‘送行’之前,定是已經叫人封了消息,不讓她離開的消息傳到祈天澈那裡。
無所
謂,反正她也沒臉當面跟他道別,而他之所以一直沒挑明就是等她選擇吧,如果選擇的不是他,靜靜地離開就好。
※
朔夜國在即位大典前,繼位者必須在聖僧的經聲中,跪在聖壇中間祭告天帝,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斷。
祈天澈倏然刷地睜開眼,心裡有種淡淡的窒息感。
“殿下,可是不適?”蘇敬擔憂地詢問。
祈天澈擺擺手,雙手合十繼續。
然而,那種慌越來越明顯,擾得他心煩意亂,他還是睜開了眼,起身。
“殿下,這是歷代繼位者必經之禮,您不能離開。”蘇敬立即站出來阻攔。
“離本宮即位尚有一年,一年後再行此禮。”祈天澈冷眸微眯,心底的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可是您現已是代天子之責,已是天之子,請殿下守禮。”蘇敬屈膝跪地請求,站在旁邊的一票大臣也跟着附和。
“既然代的是天子之責,那麼這禮,本宮宣佈就此作廢。”祈天澈肅然宣佈,而後拂袖而去。
“殿下留步!”蘇敬站起身,威嚴迸發,“自古,禮不可廢,殿下如此做難免不妥。”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只懂效法又怎能開闢新的盛世。”清冷淡淡的語調,卻叫人震驚得忘了反駁。
雖說眼下朝中大權都分別在蘇敬和燕王手裡,可是看這皇太孫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一年後沒法即位。
不過,這皇太孫的確是少有的睿智,決策果斷,知人善用,處理朝政更是井井有條,治理國家也自有一套。
就像他說的,他的確能將朔夜國劈開另一篇盛世之貌。
“燕王,依老臣看,這皇太孫……”蘇敬失望地搖搖頭。
“蘇大人息怒,誰又敢說殿下說得不對?他的確有這個能力不是嗎?”燕王笑笑道,拍拍臭脾氣的蘇老頭,拂袖轉身離開,“其實啊,本王亦覺得這禮是多餘的。”
身後,蘇敬氣得吹鬍子瞪眼。
不行,他得儘快查清這皇太孫的身世,不然朔夜國真要被他給毀了。
……
祈天澈疾步匆匆趕回承陽殿,承陽殿空無一人,安靜得叫他心慌。
他進了寢宮找,沒見人,又往書房找,也沒見,就在放下珠簾轉身要走之際,書案上一本從未見過的書掠過他眼角。
他大步上前拿起來一看,纔打開,一張小紙張從書裡掉出來,落在地上。
小小的紙上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畫法畫了三男一女,他們的前面亦是他從未見過的三層精緻糕點,上面還點着一根蠟燭。
最顯眼的是站在中間,頭上戴着可愛的紙帽的女子,她穿着淡粉色的紗裙,只及膝蓋,無袖,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衣裳,沒有繁瑣的腰帶,卻又極爲收腰,能完全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她有着一張精緻的鵝蛋臉,黛眉如柳,一雙星眸熠熠生輝,絕塵脫俗中又帶着七分機巧靈動、三分稚氣未脫,顧盼間,總不經意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神采,引人遐想,令男人想瘋狂追逐。
祈天澈看着紙張裡的女子笑得分外燦爛的笑容,有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彷彿,他們早已見過。
再看那三個男人,看起來都是上了年紀的,約莫快到知天命之年了。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祈天澈忽然想起什麼,立即翻開手上書本的第一頁,‘懷瑾公主’四個字很可愛的出現在眼前,雖是歪歪扭扭的,但熟悉的字跡,叫他微微瞠目。
這是她的戰利品之一,那麼重要又怎會端正的擺在他的書案上?
祈天澈忙把紙張夾回書裡,放在書案上,大步走出去,回到寢宮拉開衣櫃,孩子的衣裳都不見了,她的衣服也少了幾件。
蹙眉,心下一驚。
“李培盛,傳令下去,立即關閉宮門!”
令下,門外的李培盛只覺得有一道疾風從眼前吹過,然後,已沒了爺的身影。
祈天澈飛身一路尋找。
懷瑾,你居然敢!你居然還敢!
……
“娘娘,您累嗎?”包子弱弱地問。
宮門明明就在前面不遠了,可是他們卻好像在原地走了半個時辰,怎麼走都走不到似的。
那是因爲她家娘娘幾乎是在原地踏步啊。
肖媛倒是不覺得累,抱着劍冷如冰霜地奉陪着。
“你累了?那要不咱們歇一會吧?”懷瑾眼前一亮,很體貼下人地道。
包子連連搖頭,“奴婢不累,奴婢不累。”
其實,很累啊。
小少爺好重!
懷瑾立即板臉,“包子,你怎麼可能不累呢!”快說累啊,累的話就有理由停下來歇息了。
饒是冷若冰霜的肖媛也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既然捨不得走,幹嘛還要走?
瞄了眼旁邊的臺階,徑自走過去撩袍坐下。
懷瑾看到立即笑了,“小媛媛,你累了啊?那咱們就歇息一下吧。”
“麻麻,貝貝也累。”一直被麻麻抱在懷裡的貝貝湊熱鬧道。
懷瑾響亮地吧唧了口,“我家貝貝最可愛了!”然後,興匆匆地抱娃過去挨着肖媛坐下。
包子好想說,爲嘛他們走了半個時辰都走不到近在眼前的宮門?可是,看到娘娘又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乖乖閉嘴好了。
懷瑾時不時地翹首以盼,往宮門那邊看,心裡隱隱還有着期盼,期盼他出現,又害怕他出現,心裡無數次吶喊着不想走,可是不走又能如何?
他已經那麼清楚的表明,不願當寶寶貝貝的父親了,若她要留只能舍掉孩子,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
“拔拔去哪了?”貝貝忽然問,也戳進了懷瑾的心窩。
看着倆孩子天真爛漫的小臉,怎忍心告訴他們,沒有拔拔了。
最後看了一眼平靜的宮門,懷瑾終於徹底下定決心,抱起貝貝,“走吧。”
肖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抱起寶寶,包子揹着幾個包袱跟上,劈風也搖着尾巴乖乖跟在身後。
這一次,不會再走半個時辰也到不了了,反而快得像是趕去救人一樣。
站在宮門前,懷瑾停下腳步,最後回頭望一眼這座繁華的皇宮。
曾經,拼了命的想離開,而今,卻拼了命也沒法留。
只要走出這裡,便是真正的海闊天空了,可卻已不是她想要的海闊天空。
沒有他,她的海闊天空已沒有意義。
在回來之前,她以爲自己早就做好了失望的準備,可以瀟灑的離去,原來,她瀟灑不了。
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在落淚以前,轉身,帶着孩子挺直背脊,決然地走向宮門。
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貼耳對守衛說了什麼,那守衛立即如臨大敵般,揮手,“快!快!關宮門!”
這是,又宮變?
懷瑾立即抱緊貝貝,與肖媛她們緊緊站在一塊,做好隨時保護孩子的準備。
“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雷鳴般的行禮聲響徹雲霄,懷瑾身子一僵,看到宮門口的守衛齊刷刷跪地。
他來了,就在身後走來,欣喜的同時又心痛。
四周靜得好像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所以,她聽得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站住!”她出聲喊。
腳步果真停了,不遠,五步左右的距離。
肖媛把寶寶塞給包子,然後又從懷瑾手裡搶似地抱走貝貝,閃邊。
懷裡少了貝貝,懷瑾緊張地捏衣角,看向在她面前轉悠的劈風,終於有了開口的理由。
“我回來的時候就答應過劈風,去哪都不會拋下它了,所以,你如果是來要回劈風的話,對不起,我不答應。”
所有人都看到皇太孫素來清冷無波的臉此刻陰沉得嚇人,在這句話之後更可怕了。
懷瑾沒聽到他回話,想回頭又不敢,怕這一回頭就
再也硬不下心離開了。
“兩年前,因爲不得已的理由急着離開,沒能跟你說一聲,你現在來了也好,就當是道別了。”她故作瀟灑的笑道,昂着頭,淚盈於睫,卻強撐着不讓它落下。
她不能說那個理由,但她希望他能夠知道,她當年不是爲了自由離他而去的。
“轉過身來。”清冷好聽的嗓音終於響起。
她搖頭,“你該知道我的選擇了,就讓我們這樣離開吧。”
“我要你轉過身來!”一字一頓,不容置疑,明顯,真的怒了。
懷瑾還是不動。
“李培盛!”
聞言,懷瑾不得不轉過去面對他。
就在她轉身的同時,他已形如鬼魅地閃到她面前,負在後的手猛地捏起她的下巴,加了幾分力道。
李培盛將所有人揮退。
懷瑾望進的是盈滿怒火的眸,原來,打破他眼中沉靜的人是她是嗎?
可是,怎麼辦?她竟覺得他發火的樣子好可愛。
“我知道你什麼選擇,嗯?”語調溫柔,卻是陰冷的。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祈天澈,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既然你要我做選擇,對不起,我只能選……我的孩子。”懷瑾最後閉上眼,坦白了孩子的事實。
捏在腮邊的指,略一收緊,“你能耐啊,不過兩年就帶回一對兒女!”
原來,這就是她突然離開的原因,原來,她已經察覺出他知道了真相,所以急着逃開他了是嗎?
“……”懷瑾無話可說。
“求子燈上,我要你爲我生一對兒女,我是否該認爲你這是爲了成全我?”他譏笑。
“……”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反駁起,的確是她傷害了他。
“說話!”他冷喝。
懷瑾擡高下顎,水汪汪地直視他,“說什麼?說我當年發現肚子裡有孩子的時候已經拿不掉了嗎?該說我明知道你有可能不會接受已爲人母的我,卻還是帶着孩子回來找你嗎?”
其實,她該慶幸正好那時候離開,不然,她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你想過不要孩子?”果然是她的性子,爲了自由自在,連孩子都可以打掉。
孩子週歲過,十月懷胎,她十一月半離去的,回來已是第三年的春天,整整兩年零三個月,也就是說她一離宮就……
不願再往下想。
“想過的。”懷瑾點頭。
因爲不是她和他的孩子,生下來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可是,大夫說如果打掉的話會很傷身子,起碼得好好休養一年,再要孩子可能有些難。
休養一年,她沒有那個時間,而且萬一真的造成無法生育,划不來,更何況這古代的打胎藥不靠譜,她不會隨便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孩子的父親呢?”他冷聲問。
“死了!”她沒打算讓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那暗王,他更不需要知道。
他凝視着她的表情,發現她的眼裡沒有波瀾,彷彿死的只是一隻螞蟻。
莫非,這倆孩子來得不尋常?
可是,雖然這兩年他狠下心不找她,但是保護她的江湖令一直都在,誰又敢動她?
“你想知道的我都回答了,你要不要放手?”晶亮的水眸隱藏着一絲希望,定定看他。
這個要不要放手,是兩個意思,他,聽得懂她最後一絲期盼嗎?
祈天澈鬆了手,她期盼着的心也跟着墜落。
原來,還是奢望了。
她後退一步,故作瀟灑的笑,“那個……江湖再見。”
還有,謝謝你曾那麼寵過一個叫懷瑾的女人。
轉身,笑容消失,眼眶裡的淚水爭相滑落。
“我何時要你做選擇了?”
他的聲音帶着慍怒在身後響起,她擡
起的腳步停住。
“你說不會亂認孩子,意思已經很明顯,是我笨,沒能馬上察覺出你早已試探出來。”
“誰會半路認孩子,是你,你會嗎?”祈天澈沒想到害她突然離開的居然是這一句話。
懷瑾的心,死灰復燃,訝然回身,忘了自己還吊着兩串眼淚。
是她想的那樣嗎?
他之所以那樣說只是想逼她跟他說出真相,而不是……沒法接受寶寶貝貝?
祈天澈上前一步,還真是少見她哭成個淚人兒,擡手,以指腹爲她拭淚。
“祈天澈,你把話說清楚點,我腦子不太好使。”她眨着大眼,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祈天澈看着都心疼。
夠了,她此時已經充分表現出她害怕失去他,這樣就夠了。
“你腦子若不好使,天底下的人的腦子都不好使了。”屈指輕彈她的腦袋。
親暱的動作回來了,懷瑾激動的撲進他懷裡,失而復得般,緊緊抱住他。
祈天澈微微輕嘆,展臂將她擁住,親吻她的發頂,同樣是失而復得,慌亂的心得到了安撫。
“下次再敢一聲不吭離開,吊起來打,可好?”
“你捨不得。”懷裡的小腦袋在撒嬌似地蹭。
“嗯,換一種我捨得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邪光。
“什麼?”懷瑾昂頭。
他俯首便吮住了她微張的脣,一下又一下,最後捨不得放開,加深了吻。
在兩人都呼吸大亂的時候,他偏開了脣,貼在她耳畔上悄聲說,“這種的,我捨得。”
懷瑾原就紅了臉,現在更是滾燙如火。
“祈天澈,寶寶貝貝怎麼辦?”膩在他懷中,她忐忑地問。
“皇宮還養得起兩個孩子。”他說。
“可我是孩子的娘。”懷瑾昂頭,眼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怎麼?我不夠格當他們的爹?”他淡淡地問。
“適合適合,你比誰都適合!!”懷瑾狂喜,眉開眼笑,撲進他懷裡,激動的情緒無法言喻。
終於等到了!
他,最終沒有讓她失望。
儘管,這對他來說很不公平,可是他爲了她甘願接受這樣的不公平。
作爲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古代男人,能包容一個女人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她不說偉大,只是因爲愛。
這個男人儘管從未說過任何愛她之類的話,但他對她的用心從來是天下皆知。
“懷瑾,介意的,但是你得補償。”說不介意是假的,但她與他共赴一生的決心已足以抵消這份介意。
“怎麼補償?”懷瑾擡頭,皺起小臉。
“也給我生一對兒。”
“可是……真的好辛苦,也好痛。”小臉皺得更誇張了。
“……”
“我生寶寶貝貝的時候差點掛掉。”抓緊他的袖子,還心有餘悸的樣子。
“……有他們也足夠了。”掐在腰間的大掌收緊,他真的後悔沒找她!
懷瑾感覺得到他的心疼,笑得甜甜地偎進他懷裡,“可是,若是爲你,我不怕。”
迴應她的是被男人攔腰抱起,回承陽殿。
既然那麼痛,那麼辛苦,還差點死掉,那樣的罪受過一次就夠了,他怎還會讓她再受第二次。
寶寶貝貝也挺好的,那麼可愛,那麼聰明,最重要的是,是她的孩子。
瞧見皇太孫抱回美人歸,不明所以的人自然認爲是太孫妃在鬧脾氣,離家出走呢。
“四小姐,咱們是不是不用離宮了?”包子笑嘻嘻地問。
“四公子。”肖媛冷冷糾正,抱着寶寶回承陽殿。
“是,四公子。”包子對答如流,跟上,“那,四公子,你知道娘娘爲何會突然要……離宮出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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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依舊是冷冰冰的三個字。
包子點點頭,“那,四公子……”
一記冷眼掃來,包子立即緊閉上嘴,不敢再問。
其實,她想問的是:四公子,你明明是個女人,爲什麼要扮男人。
※
一回到承陽殿,祈天澈直接把人抱進了書房,直接將她壓在書案上,狠狠吻住她的脣。
待吻到氣喘吁吁,懷瑾別開臉,他的脣便一刻不停地落在她的頸畔上,細細廝磨。
“爲……爲什麼是書房?”她情不自禁地微昂頭配合他。
“因爲,我喜歡有始有終。”他聲線沙啞的道,大手也不閒着。
懷瑾愣了下,纔想起他指的是什麼。
當年,他們曾兩次差點在這裡那啥那啥。
“唔……祈天澈,你的嫣兒說你親近我心卻一點兒也不痛,是因爲……你這裡對我沒感覺了。”伸出食指戳他的心口。
正挑開她衣襟的動作停住,挑眉看她,“你知道了?”
“早……你的嫣兒告訴我的。”差點說漏了,若是被他知道她早就知道,那憑他的聰明很快就知道當年他皇爺爺騙他的事。
劉氓說得沒錯,那老頭是唯一疼他,愛他的人,若讓他知道最疼他最愛他的人最後卻騙了他,他心裡會難過。
他不過才活了二十二年,但是心裡裝的傷痛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添一道。
也許,將來很久很久以後,他會知道當年她沒有拋棄他,但不是現在。
再說,這樣也挺好,把火引到王楚嫣身上,她最喜歡放火了。
祈天澈深幽的黑眸微沉,拉好她鬆開的衣襟,抱她坐下,“若非這樣,又豈會讓人捷足先登。”
聲音淡淡,懷瑾聽了半天才領悟過來,他說的是孩子。
基於愧疚心裡,她默默不說話,手指頭在他胸口輕輕地彈。
“想繼續?”祈天澈握住那隻不安分的手指頭,低頭問。
懷瑾立即收手,小小聲嘀咕,“你,貌似不行。”
男人俊臉全黑,正要抱她翻身身體力行,不料,眸光淡淡掃過方纔被壓在身下的那本‘天書’,他伸手去取,一隻小手快了一步。
懷瑾把日記本捧在心口,有點舊,還好是真皮封面,墜落這異世被人撿到,還被當‘天書’供奉,沒有發黴破爛神馬的。
“你沒看過吧?”她問。
祈天澈微微挑眉,“何物?”
懷瑾鬆了一口氣,這本日記原就是她留給他的最後禮物,現在既然她回來了,當然不能讓他看到裡面的東西。
不過,有一樣可以讓他看!
懷瑾笑眯眯地把夾在書裡的照片拿出來,照片有一層防水膜包着,所以至今還保存完好,也沒有褪色。
“你覺得這個女人如何?”她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心跳加速,滿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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