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三方會談在所羅門帝國與閃耀帝國邊境的一顆小行星上舉行,薩菲羅爾安排了一棟莊園供三方人員入住。

三隊人陸續抵達,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藏着利益和紛爭。

爲了方便行動,白醫生特意配了一副金邊眼鏡,看上去斯文俊秀。與他做手術時佩戴的電子眼鏡不同,手術眼鏡能完全還原細節,這副眼鏡只能大致看清景物的輪廓顏色,但對於日常行動來說足夠。

第一天清晨,人們從睡夢中慢慢甦醒,離第一次三方對話還有兩個小時,白醫生叫醒袁大,準備一同去餐廳吃早餐。

“等我一下,我再穿件外套。”袁大翻箱倒櫃地找衣服。

白醫生安靜地站在門口耐心地等待,一縷明媚的陽光斜射在他身上,半邊身體沐浴在陽光中,淺金色的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愈發襯托出他大治癒者光明溫和的氣質。

“幼安?”

一個低沉帶點冷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確定中帶着些許驚訝。

白醫生的身體瞬間緊繃,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收緊。

“呵,當我聽說袁天沒有死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八成也活着,我果然沒有猜錯。不過你代表閃耀帝國來談判,我還是有點意外。”雖然他說着意外,可平靜的語氣帶着不經意的高傲,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醫生緩緩轉身,微微點頭:“好久不見。”

他擡起頭,視線定格在這人的臉上,腦海中出現一張削瘦嚴肅的臉,脣邊的法令紋略顯深刻,這張臉比記憶中的那張蒼老許多,無情的歲月洗去了青春,只留下年輪。

門薩·柯克。

當白醫生回頭的剎那,門薩的臉上真的露出意外的表情:“你的眼睛怎麼了?”

眼睛上的傷疤就好像在炭灰抹在一張白紙上,破壞了完美的容顏。

白醫生輕描淡寫:“受傷了。”

門薩是何等銳利的人,人工眼球的植入並不是很複雜的技術,哪怕眼球被整個挖出,都能基本恢復原樣,爲什麼他寧可讓自己瞎着戴眼鏡也不治療?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但既然白醫生不說,門薩也不問。

最後門薩只是笑笑道:“你真是上天的寵兒,這麼多年,還是那麼美。”

白醫生彎了一下脣角,勉強應承。

門薩久久地注視,忽然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幼安,我們……”

“喲!柯克上將!”袁大突然躥出來擋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軀具有壓迫感。

政變失敗後,門薩流亡,早已不是什麼帝國上將,這一聲“柯克上將”極具諷刺意味。

門薩放下舉到一半的手,不急不緩:“你好,袁天上將。”

黑色漩渦一役後,也不再有什麼袁天上將,一來一去誰都不讓步。

二十多年前,當他們還年輕時,就屬於針鋒相對的兩陣營,明裡暗裡沒少較量,二十多年後,沒有任何變化。

“你的氣色不錯啊,柯克上將,我還以爲你在金玉蘭帝國會過不慣呢。”袁大譏諷道。

“我是個隨性的人,不論到了哪裡都能過得舒坦。”門薩反脣相譏:“倒是你,當年得知將軍戰死的消息,我可是遺憾了很久。”

“哎呀,真抱歉浪費了你的鱷魚淚。”

門薩冷眼一掃,又看了白醫生一眼,貌似禮貌地說:“多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幼安。”

白醫生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門薩的意思分明是自己屬於他這邊的人,袁大隻是代爲照顧,這句話聽在耳中極不舒服。

袁大長臂一展,一把摟住白醫生的腰:“那當然,小白是我的人,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就不勞您費心了。”

白醫生微微一怔,覺得不妥,可門薩近在眼前,又不好反抗。

門薩的面色當即沉了沉,消瘦的臉更陰暗了:“袁將軍,你什麼意思?”

“這你都不明白?”袁天挑着下巴,“你少打小白主意,我們在奎瑟星好着呢。”說着他還示威性地收緊手臂,把白醫生摟得更緊了。

門薩臉上的陰沉褪去,露出毒蛇般的笑容,只見他稍微偏了下頭,朝他們背後欠了下身。

強烈的不安涌上袁大心頭,猛地轉身,赫然看見了卓帆。

長久的別離,多年後的重逢,竟然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發生了。

剎那間,袁大全身僵硬,覺得搭在白醫生腰上的那條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卓帆清亮的目光在袁大臉上轉了一圈,又在他手上輕輕一掃,最後向門薩點了下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只是風輕雲淡地看了一眼,袁大就覺經受了一番凌遲,封閉的心被血淋淋地割開,露出鮮紅的嫩肉。

走廊裡空蕩蕩的,卓帆遠去的腳步聲清脆響亮,每一步踩下去,就好像在袁大心口剁了一刀。他非常想立刻追上去,可腳下如有千斤重,也許是因爲剛剛在門薩面前吹了牛不能戳破,也許是其他更重要的心理障礙。

門薩譏誚地欣賞袁大千變萬化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白醫生冷聲道。

“什麼?”門薩收起笑容。

“你早就知道卓教授站在那裡了,故意誘導袁大。”

“我也是剛看見。”門薩不承認。

白醫生根本就不信:“這麼多年你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喜歡挖人傷疤,看人笑話。”

門薩沉下了臉。

白醫生拂開袁大的手,和聲道:“我們走吧。”

門薩的氣息逐漸變重,似乎在剋制着什麼,待他們走出十來步,又剋制不住突然爆發:“這麼多年你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願相信!都覺得我在騙你!”

白醫生的步伐稍稍一滯,但並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走。

袁大被白醫生一路拖到餐廳,都沒有看到卓帆的身影。

“你快仔細找找,我看不清楚。”白醫生催道。

袁大蒼白着臉,反應遲鈍:“啊?找什麼?”

“找卓教授呀!跟他解釋清楚!”白醫生恨鐵不成鋼。

“解釋清楚……”袁大喃喃自語,失魂落魄,“然後呢,解釋清楚然後呢?我跟他說什麼?”

“隨便你說什麼,這麼多年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袁大表情空白,手腳發冷,目光遊移。在認識卓帆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緊張,面對千萬大軍,指揮千軍萬馬,他都鎮定自若,談笑風生。可現在卻爲一次開場白而慌得六神無主。

“老大,我都快被你氣死了!”白醫生捂着胸口直搖頭。

袁大的腦中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清瘦的背影,彷彿是用刀刻在腦海裡,根本無法抹去。

吃過早餐,三方進入正式會談。雖然是結盟,可其中的講究非常多,仗該怎麼打,從哪裡打,誰去打,後勤如何走,信息共享到何種程度,提供多少裝備技術支援,點點滴滴都得爭奪。

鳳起帶人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薩菲羅爾的人已等在裡面了。

前一次面對面,尚是皇子的薩菲羅爾還試圖拉攏鳳起,如今再度會面,身份已截然不同,一個繼承皇位成爲所羅門帝國新一任主人,另一個自立爲王,在浩瀚宇宙中嶄露頭角。

命運的車輪將兩人絞在一起,勢必無法共生。

三條長桌呈三角形排列,閃耀帝國的人以鳳起爲中心依次落座,秋葉坐在鳳起的左手邊,袁大坐在右手邊,再兩邊是竺曦風和白醫生。

右側是所羅門帝國,吉羅德坐在鳳起的右手邊,左手邊是卓帆,代表其煉藥方面出席的是喬恩。

左側則是以門薩爲代表的金玉蘭帝國的人。

其餘一干重要隨行人員坐在後方。

秋葉一坐下來就衝喬恩點了下頭,喬恩微笑報以迴應。袁大直勾勾地盯着卓帆,卓帆則目視前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白醫生一直低頭翻資料,門薩則在與同伴低聲交談,一派氣定神閒。

薩菲羅爾清了清嗓子,氣度優雅,微笑完美:“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一天的商談結束,薩菲羅爾安排了一個小型的聚餐,精緻的美食擺放成一圈供大家享用。

開了一天的會,秋葉累得腰痠背痛,平日他給人開會力求簡短效率,今天一坐就是一整天,而且還不能分心,一旦分心利益可能就被人搶去,實在是勞心勞力。

他端了一杯酒坐在角落裡,轉動脖子捶着後頸,緩解肌肉疲勞。

“要不要我給你揉揉?”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後。

不得不佩服鳳起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在衆人面前,會議結束他換了一身晚禮服,貼身的剪裁凸顯出他完美的身材,就連託着酒杯的動作都好像經過了精心設計。

秋葉瞥了眼人頭攢動的宴會廳,向角落裡縮了縮:“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扭捏什麼啊?”

秋葉氣憤:“我還不是考慮到你皇帝陛下的形象,好心當成驢肝肺!”

“要不用窗簾把我們裹起來,這樣人家就看不見了。”

“陛下,您這招掩耳盜鈴用得是爐火純青啊!”秋葉側目,幾乎能想象到華麗的宴會廳一角,厚重的落地窗簾下凸起鼓鼓的一大塊,然後裡面什麼東西在拱來拱去。

“我給你的特別待遇可是別人享受不到的。”鳳起依然保持優雅地姿態,把酒杯隨手一擱,搓着雙手走來。

秋葉還想往裡躲,鳳起鐵爪似的手扣在了他肩膀上,用力一捏。“啊啊啊!”那酸爽直衝大腦,秋葉忍不住大叫。

“小聲點,別人都看着呢。”鳳起俯身在他耳邊。

果然有幾個人好奇地看過來,秋葉立刻閉上了嘴,可鳳起捏得實在是太舒服了,每一下都按在穴位上,爽辣的酸勁傳遍四肢百骸,酸過之後是說不出得舒爽。

“哦哦,嗯嗯,舒服,對,就是那裡,再用力一點,哦哦……”秋葉哼哼唧唧起來。

鳳起只覺口乾舌燥,熱血上涌,他眼眸微斂,手上的力道忽然一重。

“啊!”秋葉極短促地叫了一聲,疼得呲牙。

鳳起又揉了一把,低聲道:“叫你再勾引我,還當着這麼多人面。”

秋葉的眼中閃過狡黠,趁人不備,快速親了一下鳳起的脣。

鳳起呼吸一亂,心跳一快,快被這要命的人折磨死了,普天之下,能讓鳳起亂了方寸的,除了秋葉沒有第二人。他直起身摸着脣,努力平復心境。

忽然秋葉朝鳳起身後看了一眼,裝模作樣地低頭喝了口酒。鳳起回頭一看,薩菲羅爾正向他們走來,當即收起嬉笑,重新把酒杯捏在手裡。

一身白色鑲金邊的禮服襯得薩菲羅爾英俊瀟灑,他在兩人面前一站,恰到好處地微笑。

“恭喜你得償所願。”薩菲羅爾向鳳起舉起酒杯。

這話說得極爲巧妙,不提閃耀帝國,不說成爲皇帝,只說得償所願,既表達了待客的禮貌,又暗示就算你建立了什麼野雞帝國,我也不會承認的。

鳳起不以爲然,閃耀帝國的建立不需要薩菲羅爾或者別的任何人來承認,唯一有資格認可與否定的,只有歷史。

“也恭喜你掃清一切障礙,登上所羅門皇位。”鳳起輕輕與他碰了一下酒杯。

秋葉向薩菲羅爾問了聲好,對鳳起輕聲道:“你們慢聊,我去見一下朋友。”說話間,臉頰與鳳起貼了一下,只是習慣性的一個動作,卻充滿了無限親暱。

薩菲羅爾目送秋葉離開,許久才收回視線,衝鳳起一笑:“你們感情真好。”

“謝謝。”鳳起平淡的語氣中流露出驕傲和滿足。

薩菲羅爾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緩緩呼出一口氣,將對話帶回正題:“鳳起,自從你叛離帝國後,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出異心的呢?”

鳳起的藍眸定定地看着薩菲羅爾:“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薩菲羅爾驕傲地擡起下巴,“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好,才讓你心存不滿的?”

“你沒有什麼做得不好,我也沒有對你心存不滿,是時代在變化,我與你的選擇不同。”

“我沒有選擇。”薩菲羅爾的臉上帶着決然,在這個日益崩壞的帝國裡,他沒有選擇,哪怕前路黑暗他也只有一條路可走,“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爲如果你選擇了我將要走的路,我們一定可以力挽狂瀾。”

“很抱歉,我不太喜歡跟在別人身後。”鳳起的高傲彷彿與生俱來,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薩菲羅爾的笑容漸冷:“不過,即使沒有你,我也一會能扭轉乾坤。”

“你剛纔不是問我什麼時候生出異心的嗎?”鳳起轉着酒杯,酒液繞着圓心晃動。

薩菲羅爾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鳳起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從上輩子吧。”

薩菲羅爾沉下了臉,明顯認爲鳳起在戲弄他。

秋葉看見喬恩一個人在吃東西,穿過人羣走到他背後,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

“咳咳咳!”蛋糕嗆在喉嚨裡,喬恩一個勁地咳嗽。

秋葉連忙拍打他的後背,遞上一杯果汁:“哎呦,瞧你嬌貴的。”

喬恩一仰頭灌下大半杯飲料,氣惱道:“有你這麼嚇唬人的嗎?”

“想我了嗎,小克拉克院長?”秋葉笑嘻嘻道。

自從竺曦風離開後,皇室就任命喬恩擔任皇家科學院院長一職,人稱小克拉克院長。

不問還好,一問喬恩的情緒就降到谷底:“是啊,你們都走了,就留下我一個人。最可惡的是連多米尼都走了,那個牆頭草!”

“那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唄!談判結束後就收拾行李上我們的船!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秋葉把他的肩膀拍得啪啪直響。

“別開這種玩笑!”喬恩甩開他的手。

“我說真的。”秋葉嚴肅了一些,“我真的在挖牆角,難道這麼不明顯嗎?”

喬恩上上下下打量他,怎麼都無法在他身上找到正經兩個字,又塞了一口蛋糕在嘴裡,斯文地嚼着。

“真的真的真的!你聽我分析!”秋葉一本正經地掰着手指,“所羅門帝國人才濟濟,雖然你現在是院長,可指不定就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我們閃耀帝國缺的就是人,你來了絕對特別待遇!除了我能拍你,其他人休想拍你!”

前面喬恩還認真聽着,聽到最後一句又翻起了白眼:“滾滾!虧我還以爲你能說出什麼驚世言論!”

“真的呀!還有!”秋葉勾住他的肩膀,“我們閃耀帝國剛剛建立,你來了就是開國元勳啊!這殊榮你以爲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獲得的?這要看機遇的!懂嗎,機遇!”

喬恩瞪直了眼:“那也要你這閃耀帝國能撐下去吧,萬一過個幾年就沒了呢?還開什麼國,元什麼勳?”

“吶吶!你這就是不相信兄弟了!”秋葉拍着胸脯,“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有好事還不第一個想到你!你看你在所羅門帝國還能找到像我這麼好的朋友嗎?絕對沒有了啊!”

喬恩正要反駁,突然身子向後一仰,踉蹌了幾步,吉羅德把他揪到了身後,站到了秋葉面前。

“秋葉!”吉羅德目光戲謔,“你們果然是窮瘋了啊,什麼都要搶,什麼都想要?”

自己的朋友可以罵可以踹,別人不可以,喬恩一聽吉羅德的話當即冷下了臉:“我跟秋葉說話,有你什麼事啊?”

但是今天吉羅德的火氣似乎特別大,一把推開喬恩,繼續炮轟秋葉:“這麼喜歡搶去當強盜好了,當什麼皇帝啊?”

秋葉感覺到了他奇怪的怒氣:“我們搶什麼了?”

吉羅德仰起脖子:“索爾茲那麼多錢財資源,你們搶得開心嗎?”

他說的便是不久前扣押閃耀帝國醫療資源船的強盜貴族,在會議結束後沒幾天,羅聞道就帶着他的老部下開着小破船,領着僞裝的軍艦把索爾茲打得落花流水,別說錢物資源了,把他家的鍋碗瓢盆都搶了回來。

但秋葉肯定是不會承認的:“聽不懂!你們結仇太多了吧,別賴我們身上!”

“你們……”

砰!喬恩重重地把喝了一半的果汁砸在桌上,扭頭就走,甜膩的果汁潑了一桌。

吉羅德看看秋葉,又看看喬恩,連忙追了上去。

“你給我站住!”吉羅德喝道。

“滾遠點!”喬恩反手比了箇中指。

但是宴會廳人來人往,喬恩哪裡走得快,幾步被吉羅德追上拖到角落壓在牆上。

“放開我!”喬恩狠狠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吉羅德疼得悶哼一聲,手上絲毫不鬆勁:“我警告你,喬恩·克拉克,少跟秋葉來往!”

“我跟誰來往你管不着!”喬恩瞪着圓眼。

“他是叛徒!你跟他來往就是通敵!我就管得着!”

“哈,通敵?你抓我呀!你把我押上法庭審我呀!來呀!”喬恩又一腳踹向吉羅德。

這一腳踹到了腳踝,吉羅德當即疼得冒出冷汗。

怒極了的吉羅德拎起喬恩的衣襟往牆上一撞,低頭咬住了他的脣,舌頭蠻狠地伸進去攪動。

喬恩像被點燃了的爆竹,狠狠地一咬,吉羅德低吼一聲退開,抹了一下嘴一手的血。

“別用你親過別人的嘴來碰我,真噁心!”喬恩咬牙切齒,“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放尊重點,列儂先生!”說完徑直離開了宴會廳。

吉羅德氣喘吁吁地盯着喬恩的背影,嘴脣不自覺的顫抖,竟抖出了委屈的意味。

許久他隨手抓起一隻花瓶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響引來衆人驚詫的目光。

露臺上彷彿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門一關,裡面再吵鬧都聽不見。

卓帆靠在露臺的欄杆上,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拎着一瓶酒,自顧自倒着。

袁大站在陰影裡默默地看着,事實上他已在那裡站了很久,一直都不敢邁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