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姬正猶豫着。忽然從旁邊的另一輛馬車上又下來兩個人,皆穿着素色的衣服,竟是江氏和古氏。
其中個性直率的江氏率先開口道:“羽姬,現在也算是非常時期,就住你那裡吧,也沒什麼講究的,只要能喝口熱茶有個睡的地方就行。”
“就是,你也不用太講究的。”古氏在旁邊柔聲附和道。
白羽姬見他們兩人突然出現也是嚇了一跳,白琉璃更是急忙上來見禮,畢竟古氏可是她的親生父親。
“爹爹。”白琉璃難得顯得非常規矩,古氏有些得意的挺直了腰板,現在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的女兒剛滿十八可就已經是堂堂的從四品官員了。
白羽姬見古氏這個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再看白琉璃,她的眼中也出現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神色。
之後白羽姬便也上了馬車,帶着白家的車隊往小棧農莊去了,而鳳帝他們的車隊則全權交給白琉璃負責了,坐在馬車上白羽姬掀起車簾悄悄往後面看了一眼。鳳帝的車隊越來越小,顯得有些淒涼,而且剛纔美人爹爹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哪有老闆還沒安頓好。下屬就先走的道理?況且剛纔美人爹爹向鳳帝和無憂君請辭的時候話說得很是生硬,說好聽點是請鳳帝同意,實際上卻只是打個招呼罷了,而且感覺上美人爹爹的情緒不佳。
雖然很想問究竟是怎麼了,可惜他們不在同一輛馬車上,只能到了地方再說了。
之前她已經讓張牧先返回農莊準備去了,雖然房間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可是飯倒是沒有準備,以爲會在青州城裡哪個酒樓吃一頓呢。白家的車隊很長,所以走得也慢,等到了小棧農莊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見前方屋舍頂上的煙囪冒着炊煙,張牧正帶着不少人等在莊子的門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小棧農莊已經不能同四年前她剛來的時候相比了,規模擴大了好幾倍都不止,房屋和屋內的傢俱也全都翻新了,絕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白羽姬在安邑的那幾年張牧弄的。回到青州後白羽姬險些認不出自己的家了,也埋怨了張牧幾句,說太浪費了,她一個人怎麼能住這麼大的宅子。現在看來張牧還真是未雨綢繆對了,不然白家這麼一大家子怎麼能住得下。
搶先下了馬車,白羽姬問張牧道:“都準備好了?”
張牧笑着回話:“都準備好了,不光是晚膳,被褥白天也都曬好了,還有熱水也備下足夠的,小姐您放心吧。”
白羽姬點了點頭,熱水什麼的她倒是不擔心,反正後山上還有眼溫泉呢。不過對於其他事她都很滿意。
“不錯,張牧,你的辦事效率很高。”她滿意的拍了拍自己農莊的大管事。
誰知張牧卻說:“其實……小人回來的時候這些事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然後他走上前一步,在白羽姬的耳邊小聲說:“墨公子來了。”
白羽姬一下就明白了,可是卻也有些生氣和不甘,墨璃肯定早就知道白家的人一定會住在小棧農莊,不然也不會在她出門以後跑來幫她準備這些事。
這時東方綽,江氏和古氏都已經下了馬車了,白羽姬走過去,卻驚訝的看見下人們正從馬車裡小心的把一個人擡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白清露。
白羽姬大吃一驚,白清露此時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或不是她的胸口仍在輕輕起伏,她還以爲這是一具屍體呢。
“爹爹,母親她這是怎麼了?”她急忙問。
“沒事,她路上服了藥所以現在睡着了,進去再說。”東方綽眉頭微鎖着說。
於是衆人便也不講究什麼禮儀了,直接進了小棧農莊的院子。一進院子白羽姬就看到墨璃和白凌月都站在裡面,看樣子是打算迎接的,只是他們看到白清露是被擡着進來的時候都吃了一驚。
等衆人趕緊把白清露安置在了正房中後,白凌月才趕緊問:“父親,母親這究竟是怎麼了?”
東方綽沒有回答,反而直接問墨璃道:“璃兒,你看怎麼樣?”
墨璃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白清露道:“中的的確是‘五蟲噬骨散’而且分量不少,天悅鳳主算下了血本了。不過我也怎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還殘留在世上。”
東方綽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他說:“這也是我事先沒有想到,天悅她在譚碧淵死後曾經派人將譚家的東西一樣不落全搬空了,恐怕慕容雪的一些遺物也混在其中。五蟲噬骨散本來就是藥王的獨門毒藥,天悅恐怕當年也因此拿到了一些。璃兒,你這裡可有解藥?”東方綽又問。
墨璃點了點頭說:“有是有,但也只得一顆,還是三十年前藥王贈予前任門主的,秦門主只當是個紀念物,並沒想着要賣出,也沒機會使用這丸解藥。只是先不說這枚解藥經過三十年藥力已經消退了不少,就算是新制成的白大人中毒如此之深,一枚解藥也是不夠的。”
東方綽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說:“五蟲噬骨散的解藥中最主要的就是仙鶴草,就算不知道解藥的配置方法,光憑這種草藥也能抑制住五蟲噬骨散的毒性,只是解毒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可是現在仙鶴草非常稀少,而且若想解毒最好是用新鮮的。”墨璃說。
“這我知道,”東方綽點點頭道,“不過,當年藥王出山的時候曾經親手炸了藥王谷谷口的斷龍石。自此再無人能進出,所以藥王谷內應該還有不少當年藥王種下的藥草。等到清露的身體稍微好一些了。我就帶她去藥王谷。”
“可是斷龍石怎麼辦?”墨璃皺眉。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炸開那斷龍石。”東方綽說。
“可是父親,母親她怎麼會中了這種陰毒呢?”白凌月問。
東方綽聽他這麼問一下子就拉下臉來了,一掌拍在旁邊的八仙桌上,桌子立刻化爲了木屑,把站在桌子旁邊的白羽姬嚇了一大跳,她從沒見過美人爹爹如此憤怒的樣子!
哪知東方綽還沒開口,旁邊的江氏就搶先跳了出來大聲說道:“一說起這件事我們就有氣,也不知道那個陛下是怎麼想的,天悅都打到城門口了居然還不走,還說什麼她要皇位給她就是!她怎麼也不想想若真讓那個天悅當了鳳帝,這天下要死多少人啊!最後要不是妻主冒死在最後一刻把她救了出來,這鳳凌洲的天下恐怕就真要換人坐了!”
“江媛,你說的太過了。”東方綽瞥了江氏一眼,但語氣卻很平緩,似乎只是提醒,並沒有指責的意思。白羽姬也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白清露是因爲鳳帝才受傷中毒的,難怪美人爹爹面對鳳帝和無憂君的時候那麼不客氣。
江氏撇撇嘴,但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和古氏這時都打量起墨璃來,他們剛纔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這個相貌異常出衆的年輕男子。他身上穿着黑色雲錦製成的長袍,頭上束着錦帶。腰間掛着翠綠的玉牌,怎麼看都是一副貴公子的打扮,只是此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凜然的氣勢,讓人無法靠近。
看看墨璃又看看站在旁邊的白羽姬,江氏忽然明白了什麼,於是笑着問:“東方,這是哪家的公子?長得真是好相貌。”說完他又看了一眼白羽姬道,“難怪你把所有上門給羽姬求親的都推掉了,原來早就有準備了。”
東方綽也不迴避,直截了當的說:“這是我的徒弟墨璃,我早就定下他和羽姬的婚約了。只是不想太招搖,所以一直都沒說,不過清露她是知道的。”
衆人說笑了一陣之後就都出來了,白清露雖然仍然昏迷不醒,至少要到明天才能醒來,可最好還是在安靜的環境下修養。
剛一出來,就看見一名小廝跑了過來,那人直接就對東方綽說:“東方相公,所有人的房間都已經分配完了,只是……”他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東方綽問。
那小廝急忙低下頭非常恭敬的說:“只是上房有限,不知該如何安置軒五公子。”
白羽姬聽到這個名字一愣,一擡頭果然看見那軒五公子正帶着他的貼身小廝站在後面不遠的地方,手中還拎着包袱,心中納悶,他怎麼會在這裡?
東方綽微微皺眉,問白羽姬道:“羽姬,你這裡還有別的房間嗎?”
白羽姬見張牧就站在旁邊,便問:“張牧,怎麼會沒有房間呢?房間不夠嗎?”
張牧有些無奈的走上行了一禮道:“一般的房間道還是夠的,但上房卻真的是沒有了,軒五公子身份尊貴所以小人也不敢妄自安排。實在不行小人的家中還有房間,若是軒五公子不嫌棄小人便把正房空出來。”
白羽姬皺了皺眉,張牧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張牧自己帶着丈夫住到條件差的客房去,把正房讓給軒五公子住。可是她的心裡卻是很不舒服的,張牧可是她的大管家,雖然迂腐了一些,可是這些年也變通了許多,將小棧農莊經營的也很好,從心底來說她已經把張牧當成一家人了。而且對於這個軒五公子她也沒什麼好感,當初因爲他讓自己受那無妄之災的事她可還是記着的,又是一個外人,憑什麼讓張牧把自己家的正房騰出來給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