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肅王的事,滿京城的權貴和朝臣都在忙碌,範家一派的忙着幫他洗脫罪名,政敵們則忙着落井下石,一片熱火朝天。
蕭鐸也忙,忙着在皇帝面前替哥哥求情,“二哥一向都是老實規矩的人,不敢逾越半步。此次行爲過激,一定是因爲大哥的忤逆,所以二哥替父皇感到惱怒,沒準兒還和大哥吵了嘴,氣頭之上,所以纔會做出如此失常之舉。”言辭懇切道:“還望父皇多多寬宏,好生教導二哥,讓他知錯就改懸崖勒馬。”
肅王怎麼處置,全看皇帝的心意,而不是靠臣子們威逼或者自己求情。
自己得擺出一個顧念兄弟之情的態度。
皇帝此刻身體還不算很糟,不像前世肅王倒臺,是在幾年後,那時候皇帝已經病重的下不了牀,急於安定朝局,爲儲君打算,因而此刻雖然對肅王上火惱怒,但還並不想處死肅王。
偏偏朝臣們都跟餃子下了油鍋,一個個炸了,都不肯爲肅王說話,----叫發了脾氣的皇帝下不來臺,總不好朝令夕改,又替肅王說好話吧?
因而見蕭鐸主動爲兄長求情,不論他是真心替哥哥着想,還是假意爲了搏一個兄友弟恭的名兒,都比那些一味歹毒的臣子們要強。
皇帝年邁了,年輕時喜歡果斷狠辣的皇子,現在卻喜歡柔和寬厚的。
接着,蕭鐸又道:“況且二哥終歸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好比大哥犯了那樣的大錯,死了,父皇會心痛一樣。若是二哥因此而葬送了性命,父皇也同樣會心痛。”他道:“兒臣也是做父親的人,能夠體會這些道理。”
皇帝連連點頭,覺得這個兒子真是太懂事體貼了。
前頭三個皇子蕭瑛、肅王、安郡王,他們出生的時候,皇帝還比較年輕,有一腔剛做父親的慈愛閒心。加上當時被範太后和朝臣壓制,在朝政上難有作爲,所以便將重心更多的放在嬪妃和皇子身上,這三位皇子的半數學業,都是皇帝親自教導,算是從小看到大的養成的。
而後來四皇子和五皇子相繼夭折,皇帝傷心了一陣子,少往後宮去,加上範太后也跟着去世,朝政上頓時忙的抽不開身。所以輪到蕭鐸以後的皇子們,皇帝的關注就要少的多,相應的,父愛也是少了一份。
皇帝想起二兒子肅王,個子長得高大,但從小就是廢太子身後的小跟班,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在諸多皇子裡屬於最放心的一個。這次上火,主要是惱怒他爲了洗脫嫌疑,竟然不惜殺了兄長,----若只是逼死還算了,竟然還親手斬下兄長的人頭,這得多麼狠冷的心腸啊!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要殺子的意思。
廢太子蕭瑛謀.反,皇帝尚且不忍心讓他屍身分離,更何況沒有大錯的肅王,就更不可能想處死他了。可惜最近除了範家在爲肅王分辨以外,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都是一面倒的要處置肅王。
那些人要麼是肅王的政敵,要麼以爲深諳聖意,都想趁機分一杯羹罷了。
皇帝暗暗罵了幾句朝堂上的混帳,對蕭鐸的表現很是滿意,頷首道:“你很好,懂得孝敬尊長,有愛兄弟,明兒上朝的時候,好好的給那些沒人.倫的東西講講,讓他們腦子都清醒一點!”
蕭鐸的一顆心落回肚子裡,自己猜對了。
----父親還不想處置肅王。
雖然失望,但是簡在帝心更爲要緊。因而回去以後,就跟幕僚們一起細細商議,要如何寫這份求情的摺子,務必讓皇帝滿意了。
在梧竹幽居忙碌了大半天,才讓幕僚們散了。
朝堂上大事的紛亂繁忙,多少讓蕭鐸暫時忘卻了暖香塢的那份煩惱,而當他走到暖香塢的院子前面時,那份猜疑又浮上了心頭。仔細回想,她自從進府以後,對自己都是很好很體貼,平時的各種甜蜜恩愛先不說,單是九省十八鋪,便造就了自己如今遍佈全國的耳目線網。還有她和鳳淵舉薦的張自珍等人,以及零零種種,是自己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上的。
可這一切是真是假?她若是真的記得前世,有什麼理由不恨自己?或許應該找她當年問個清楚,可是……,沒準兒所謂的前世幻境,只是三清大師製造的迷局,----自己因爲一個虛無的夢境,懷疑她,叫她情何以堪?更擔心的是,萬一問出叫彼此難看的答案呢?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沒有辦法問,問了,也很難相信。
蕭鐸更相信親自證實的東西。
穆之微從暖香塢裡面出來,上來福了福,“見過王爺。”心下靈機一動,既然機緣巧合遇到了王爺,總不算自己逾越規矩吧?因而小心翼翼試探問道:“不知道王爺這會兒得不得空?”
蕭鐸擡眼看向她,小穆氏進門有小半年了,自己還一直沒有正眼瞧過。這會兒打量了幾眼,雖然不比阿鸞那樣傾國傾城,但也算是一個杏眼桃腮、膚若凝脂的美人,加上出自理國公府,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把蔣側妃和苗夫人都給比下去了。
“王爺?”
“嗯。”蕭鐸挑眉看她,“有事?”
穆之微有點臉紅,想要害羞的低下頭去,又怕錯過這個機會,因而微微偏了頭,露出自己認爲最好看的側臉,小聲道:“要是王爺得空,不如去看看賢姐兒她們,姐弟幾個都很想着王爺,……妾身也是。”
她找了藉口,又坦誠了自己邀寵的心意,顯得真實不虛僞。
蕭鐸有些想躲着鳳鸞,恍惚之間,頷首道:“好,去看看他們。”跟着她,去了雙香仙館,問了賢姐兒幾個一些日常近況,順便吃了午飯,並沒有打算跟挪窩的意思。
穆之微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失望,只不敢流露出來。面上做出歡歡喜喜的樣子,嘴裡的話題,都是賢姐兒、惠姐兒和崇哥兒,完全不見一絲一毫不滿,“兩位姐兒的懂事就不用說了,崇哥兒也長大聽話不少。”
賢姐兒看在眼裡,心下冷笑,這位姨母終於耐不住了,打着讓父王過來看望自己和弟妹們的旗號,趁機接近父王。
不過也好,省得讓暖香塢那位一人獨寵。
有心推波助瀾,遂接話笑道:“父王,女兒想給你做雙靴子,練一練女紅,免得將來去了婆家被人說嘴。”她問:“不知道父王穿多大的尺碼?”
蕭鐸頷首,“停兩年你就要出嫁,是應該練練了。”不求女兒的針線多麼出衆,總要像個樣子說得過去,纔不會給端親王府丟臉,因而道:“十三寸兩分。”
賢姐兒笑道:“好,女兒會認真做的。”
她這麼許諾着,然而等送了父親離開,卻對穆之微道:“我沒有納過鞋底,也沒有絞過鞋面,做出來只怕不像個鞋樣子,給父王做的鞋子還得你幫忙,等你弄好了鞋底和鞋面,回頭我來上線便好。”
“好,沒問題的。”穆之微強忍了歡喜,回了屋,剛關上門便露出了明媚笑容。
她的乳母激動道:“這就好了,側妃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有了開頭,往後一來一往的,王爺還能不知道側妃的心意嗎?側妃的這雙鞋子可得用心做,一定要叫王爺滿意才行。”
“是。”穆之微的眼睛亮亮的,繼而忙道:“媽媽快去開箱拿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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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去雙香仙館了?”鳳鸞重複問道。
“是。”紅纓小心道:“王爺吃了午飯,坐了會兒,然後又回梧竹幽居了。”盡力做出一派自然,笑道:“聽說是去看賢姐兒她們的。”
鳳鸞心思十分纖細敏銳,微有猜疑。
蕭鐸並沒有跟自己提起要去看賢姐兒幾個,況且便是要去,也不應該是從梧竹幽居過去,----才從書房忙碌完,不是應該歇一歇嗎?他什麼時候去都行,爲何非得火急火燎的趕着過去?沒聽說賢姐兒她們有事啊。
況且他若只是看兒女們的,不算什麼,早在中午去的時候,紅纓就該來回話,而不是等到吃了午飯以後再說。也就是說,紅纓因爲緣故拖延了時間,這其中……,只怕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下午找了空兒,問王詡,“王爺中午過去看望賢姐兒他們,可有什麼特別?”
王詡看了她一眼,“沒有。”
鳳鸞蹙眉道:“你們不許合起夥來騙我。”
王詡有點猶豫,自己倒是不想讓她生氣的,可若是……,回頭蕭鐸突然臨幸了小穆氏呢?她事後再知道消息,豈不是更加惱火?紅纓是一片好意,但感覺還是不如現在就說了,讓她知情,沒準兒還能想個對策。
見他沉默良久,鳳鸞便是再遲鈍也覺得不對味兒了。
“你不說?!”她有些着惱。
“王爺是先遇到穆側妃,然後纔過去的。”王詡回道。
鳳鸞聞言一愕,“這樣……”
王詡見她眼裡閃過一絲黯然,皺了皺眉,“王妃,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奴才可以……”
“你可以什麼?”鳳鸞譏諷一笑,卻不是譏諷他,“王爺要寵幸自己的姬妾,那還不是天經地義?你別犯傻,做了傻事,吃虧的是你自己!”心下怒火升騰,好啊,難怪他最近總是躲着自己,原來有了這份心思!
自己還擔心他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原來不是外面,就在府裡。
不是自己吃醋拈酸小心眼兒,他若是去找苗夫人,自己也不會這麼上火!那穆之微是怎麼來的?他不知道?!是自己爲了他的名聲,爲了讓他討皇帝歡心,主動給他求來的!他也答應的好好的,不碰她,有生之年都不踏進她的房門!
感情都是在放屁不成?當時他要發誓,自己還怕咒了他,不讓他發。
更不用說,自己這段日子一直都在爲他擔心,怕他煩惱,儘量事事都親力親爲,做到最好,讓他過得更舒心一點兒!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的那種羞辱,鳳鸞微笑,“看來我是太高估王爺了。”
男人嘛,哪裡能夠對如花美眷不動心呢?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王詡對蕭鐸的做法亦是感到不滿,但不便多置評論,況且還得往好了勸她,“王妃彆着急,王爺應該只是偶爾碰到了穆側妃,順路過去的。”
鳳鸞扯了扯嘴角,“但願罷。”
到了天黑時分,紅纓怯生生進來回報,“王爺說有事,今晚在書房歇下了。”
“知道了。”鳳鸞一聲嘲笑,“讓王爺忙去吧。”
最近蕭鐸經常在書房歇下,便是偶爾回來,也是純睡覺。自己還以爲他真的是忙得不行,生怕打擾了他,卻不知道,人家說不定早就有了別的心思!用指甲掐了掐掌心,但願如王詡所說,願他是真的忙,真的只是偶然碰見了穆之微。
不然的話,可真是叫自己噁心了。
幾天後,蕭鐸休沐日在王府的時候,王府女眷早起過來請安,賢姐兒獻上了一雙黑麪白底的靴子,“父王試試,看看合不合腳。”
蕭鐸還是第一次收到女兒做的鞋子,給她面子,便當場試穿新靴子,----竟然是剛剛好一腳,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爲了鼓勵女兒,誇道:“不錯,第一次做靴子就有這麼好的手藝,挺難得的。”
賢姐兒抿嘴一笑,眼裡露出小小的驕傲之色。
惠姐兒得了姐姐的囑咐,趕忙“天真不懂事”的插嘴,“父王別被姐姐哄了,這靴子是穆側妃納的鞋底,做的鞋面,姐姐只是縫了幾針罷了。”
賢姐兒頓時瞪了妹妹一眼,“你話真多。”
穆之微則是低垂眼簾,有小心謹慎,也有一抹掩不住的嬌羞之色。
鳳鸞頓時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反胃想吐!大概想象的出來,當天穆之微請了蕭鐸過去以後,她就一直陪在旁邊說話。甚至……,和賢姐兒一起有商有量,要給蕭鐸做鞋子,而他居然答應了。
好,很好!他們這是一起聯手噁心自己。
鳳鸞的手在袖子裡握緊了,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微微發疼,面上依舊保持着淡淡微笑,絲毫不動聲色。和平常一樣,說了一些開春裁新衣服的閒話,然後讓姬妾和孩子們都散了。
“都下去。”蕭鐸揮手,然後把那雙新靴子脫了,解釋道:“我是讓賢姐兒做靴子的,並不知道……”一擡頭,那抹窈窕身影已經翩然出去。
高進忠戰戰兢兢立在旁邊,低垂腦袋,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扔了。”蕭鐸皺眉道。
高進忠聞言一怔,擡頭見主子的視線嫌惡的落在靴子上,趕忙上前拿了,爲免自己領會錯誤,重複問了一句,“扔了?”
蕭鐸一聲厲喝,“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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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出了暖香塢的院子,才發現,自己還困在端親王府裡,----難道就這麼在王府裡面繞一圈兒,再回去?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紅纓跟在後面,朝王詡擺擺手,然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王詡明白她的意思,別撞槍口了。可是卻仍然上前,說道:“王妃有何安排?不然出去逛逛也行,買點首飾吃食,現在京城裡還熱鬧着呢。”只當是散散心,至於回孃家這種賭氣的建議,當然不提了。
“行啊。”鳳鸞覺得挺好的,----男人沒良心,沒必要爲了他哭哭啼啼的,自己找樂子便是。反正自己已經是王妃了,兒女雙全,沒必要爲了點破事兒氣壞自己,“讓人備車,把我的侍衛們都帶上。”
只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二十侍衛,竟然是在今天這種噁心的情況下,真是夠諷刺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在大街上,正好遇着幾個人起了爭執,吵吵鬧鬧,似乎……,還動氣手來了。街頭上每天都有小爭執,不稀罕,稀罕的是其中一方似乎不是中原人,那一男一女,好像都是霍連人的裝束。
“簡直混帳!”霍連小姑娘跳腳道:“你們中原人太壞了,居然父子倆合起夥來騙人!還我的銀子,不然我讓哥哥揍的你們滿地找牙!”
旁邊的霍連男子背影高大寬闊,伸手揪着一個老漢,沉聲道:“銀子拿出來,否則我就把你給扔出去!”
“就是,就是,我哥哥可厲害了。”小姑娘哼哼道:“就算你是隻老虎都不怕,別說你這瘦貓似的病秧子了。”
因爲街面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路被堵塞了。
王詡不得不上前打探情況,片刻後回來,說道:“不是大事兒,就是遊手好閒的父子倆裝樣騙人,老的裝作病重不起,小的哭哭啼啼,好騙路人丟掉銀子銅板。街面上的人都知道這對父女,沒人給,騙的都是外地來的人。”指了指前面,“那對父女騙了小姑娘的錢,後來去買東西吃,又被小姑娘給撞上了,所以鬧了起來。”
鳳鸞輕嘲,“無恥之徒,處處皆是。”
王詡聽得出她是在譏諷誰,不好答話。
正在此際,外面那老漢哭喊起來,“反正我是病得要死的人了,你打死我,我家裡人就去告官,叫你償命!”他的小兒子更是“哎喲、哎喲”的大叫,“打人啦,要出人命啦!各位父老鄉親,快救救我爹……”
人都是有排他心理的,附近的人雖然都知道這對父子是騙子,可是眼見被外地人欺負,不免看不過去,有人勸道:“罷了,不就是一點碎銀子嘛,只當行善了。”
又有人道:“是啊,人家買了東西下了肚,叫人怎麼還?”
“就是,就是。”還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起鬨笑道:“要不等明兒趕早,他們要了銀子再還吧,哈哈……”
把那霍連小姑娘氣得跺腳,“難怪都說你們中原人奸詐,一個個的……,簡直和烏頭樟腦的老鼠一樣,呸!都不是好東西。”
“哎哎,小姑娘你怎麼罵人呢?”
“罵的就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中原人!”
“託婭。”霍連男子拉了拉她,“不要拉扯一片吵嘴。”皺了皺眉,鬆手扔了那賴皮的老漢,“罷了,那點碎銀子不值什麼,咱們不要了。”
“我不!一定要他們還銀子。”
“哎喲,我的腿啊。”那老漢見大家向着他,霍連小姑娘又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中原人,有恃無恐趁機要挾,“我的腿被摔斷了,你們賠錢!”
霍連小姑娘頓時炸毛了,“你這是訛詐!”
鳳鸞在馬車裡看着直皺眉,那對賴漢父子也太噁心人了,況且他們再這麼讓人圍觀堵着路,自己還逛不逛了?因而朝王詡道:“去問問小姑娘,給了多少銀子,補給她。然後告訴那對賴漢父子,再不滾,就送他去官府裡走一趟。”
王詡當即上前處理,那邊賴漢父子和圍觀的人一聽,乖乖,端親王府的人,頓時都嚇得老實規矩了。該散的散,該認錯的認錯,不到片刻就各自退了個乾淨。
路開了,王府的馬車繼續向前行走。
“多謝解圍。”那霍連男子上來行禮道謝。
託婭小姑娘穿了一身霍連裝束,頭上扎着辮子,束着五彩絲帶,要上掛着一串金鈴鐺,晃出清脆鈴音,“中原還是有好人的呀。”她說話直來直往,“哎,你爲什麼躲在裡面?你出來,我好好給你道謝。”
“不用了,舉手之勞。”鳳鸞隔着簾子淡淡道。
兩下里就這麼交錯擦身而過,哪知道逛到下午,卻又在珠寶店裡意外遇到。託婭“蹬蹬蹬”跑上二樓,看了看鳳鸞,“又見到你了!啊呀,你可真是個大美人兒。”
鳳鸞微笑道:“你們也來挑珠寶。”
“是啊。”託婭道:“雖然你們中原的珠寶很不一樣,但是也有不少好看的,我要多買點回去,分給兄弟姐妹們。”
鳳鸞聽她口氣大,說得買珠寶跟買白菜似的,不由多打量了一眼,似乎……,不是平常霍連人的裝束。不僅僅是穿戴華貴,而且身上的腰刀還有一種特殊花紋,應該是霍連王室所用,再一回想,倒是想起一點東西來。
對了,好像霍連在今年有過一次朝覲。
託婭?不正是舅舅塔司圖的小女兒嗎?這麼想着,心裡覺得有點彆扭,但塔司圖和母親的確是兄妹,只是不同父親罷了。
“今天多謝你了。”託婭帶着霍連人的熱情,有點自來熟,拿了一直紅寶石的金釵比了比,問道:“你瞧瞧,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鳳鸞問道:“你們去過酈邑長公主府嗎?”
“你怎麼知道?”託婭烏溜溜的眼珠直轉,但是從側面證實他們已經去過了。
鳳鸞不由笑了,“我知道可不少。”看她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問道:“你哥哥是不是叫阿日斯蘭?你們一起來中原朝覲的罷。”
託婭瞪圓了眼睛,“你和我們的大巫師一樣,會占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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