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此乃歷史傳統。怎得，皇上今天緊緊是因爲佟佳氏在年幼的時候陪過你一段時間就不忍心傷害她。別說她做爲一個臣女, 做這些事即使不是天經地義也犯不着皇上對她感恩戴德, 還是在皇上的心思裡, 另有想法？”聽完玄燁的話, 芳兒的嘴角閃過戲謔, “說到底。什麼她在你年少的時候陪過你，一切只不過是藉口罷了！而你如此護着她的原因只有一個，只因她是你的嫡親表妹。”
什麼他會護着她和承祜, 全是假的，統統是假的。先前他還曾經說過, 會永遠愛她, 護着她, 信任她。在一切的事實面前，承諾只會顯得更加蒼白無力。所以, 對於他今天剛剛說的話，她一點也不信，一句也不信。
“你？”看着皇后的嘴角掛着毫不掩飾的嘲諷模樣，玄燁不禁怒氣叢生，臉上的冷冽顯而易見, 對着皇后冷聲詢問道, “朕是皇帝, 朕想護着誰就護着誰, 你管的着嗎？還是你有意見？”
“沒有, ”芳兒好笑的搖了搖頭，剛剛說的話果然禁不起試探, 什麼帝王情深不可信，只有薄情寡義纔是真的，“臣妾只是好奇，稍加詢問一下而已。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臣妾做爲奴才還有什麼意見呢？”
看着芳兒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玄燁簡直快後悔死剛剛的舉動了，可是覆水難收，已然沒有挽回的餘地。明知她的心裡一直對他心存芥蒂，明知她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接受自己，他剛剛的話只能使他們之間的關係雪上加霜，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的水一樣。
“朕已經向你保證，馬佳氏身上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現在坤寧宮，”收回理智的玄燁收斂了脾氣，對着皇后道，“可是，你爲什麼還是要死死抓着仙蕊不放呢，仙蕊雖然平時在宮中稍微有點飛揚跋扈，可是她也不會與你爭鋒。”
聽見皇上的話，芳兒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笑了起來。佟佳氏那是稍微有點飛揚跋扈嗎？怎麼這話從皇上嘴裡說出來就是兩個效果呢？
“皇上，臣妾沒有死抓着佟佳氏不放，臣妾也不會死抓着佟佳氏不放。對於這次的事情，臣妾已經再三向皇上保證了，不會找佟佳氏的麻煩。臣妾今天來乾清宮的時候只是想讓皇上告知佟佳氏，以後別想着在坤寧宮下手，”芳兒淡淡的說道，頓了頓，笑着說道，“最後臣妾只是一不小心問了一下皇上爲何會如此護着佟佳氏的，皇上就如此不顧一切的與臣妾橫眉冷對，臣妾確實有點承受不起。”
那風輕雲淡的語氣好像在訴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故事，這一刻，玄燁的心中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皇后她的心是冷的，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他的位置。
“芳兒，”玄燁不顧皇后的反抗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涼的就像她的心一樣，玄燁努力的攥緊了芳兒的手，好像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就可以傳給她溫度，溫暖她的心，“剛纔是朕的錯。朕不應該用那種語氣與你說話。可是過了這麼久，你還不能原諒朕嗎？難道這些天來朕還做的不夠好嗎？”
不見皇后有任何答覆，玄燁自顧自的接着說道，“爲什麼朕說什麼你都會誤會呢？難道在你的心裡就認定了朕就是那樣的人。對於仙蕊，朕是偏心了點，可是，她是朕的表妹，我們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你讓朕像對待普通犯錯的嬪妃一樣將其打發到冷宮，朕下不了那個手。到時候，舅舅那邊朕也愧對，覺得臉上無光。”
“芳兒，你是在這個後宮中朕最愛的人，仙蕊她是這個後宮嬪妃中我最親的人。朕不想看到朕心裡同樣重要的兩個人起衝突。至於仙蕊那裡，朕會親自去敲打，朕會說到做到，爲什麼你還是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芳兒才擡起頭來，對着玄燁道，“皇上，臣妾不是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皇上的難處臣妾也懂。臣妾並不是一定要在皇上的心裡要和佟佳氏爭個高下，只是經歷了這麼多，臣妾忽然間開始懷疑皇上到底對臣妾是真情還是假意？”
“皇上，今天臣妾去長春宮看了馬佳氏，她因着孩子的離去已經哭成了淚人。可是孩子的阿瑪居然還在想着怎麼去爲兇手開脫。臣妾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的心寒。臣妾在心裡想，如果出事的是承祜，皇上您會不會也像這樣冷若冰霜。”
“不會的，承祜不會出事的，”聽到芳兒的話，玄燁的心裡一顫，說實話，假若如果成真，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含糊其辭的回答到。
“皇上，你在避重就輕，”芳兒對着玄燁的話一針見血的說道，“至於答案，恐怕你自己也不敢想。或者你想了，你不敢說出來。”
玄燁沉默不作聲，事實上皇后說的是真的，和一個沒有多少感情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比起來，佟佳氏這個大活人在他的心裡分量確實更重一些。
皇后接着說道，“在臣妾剛剛進宮來的那一刻，大家都在盛傳着馬佳氏是後宮第一寵妃，事實上確實是。在臣妾失寵的歲月裡，她依舊是後宮寵妃，一時間她的風頭無人能比擬。這一點不管是從她的吃穿用度還是出行裝備上就可以看出來。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寵妃，在和佟佳氏的利益相撞時，皇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全佟佳氏。那麼臣妾想問皇上這個後宮寵妃在你的心中到底有幾斤幾兩？臣妾這個皇后又在皇上的心裡佔有多少分量？還是皇上自始至終都認爲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真理，只有親情纔是人間至愛。”
聽完皇后的話，玄燁止不住的嘆了口氣，“是朕對不起馬佳氏。馬佳氏進宮時，正值朝堂混亂，朕還沒有親政的時刻。那時朕天天要在朝堂上看他人臉色行事，絲毫自由和權利都沒有，而馬佳氏又是那種乖巧聽話的。她很好的滿足了朕的大男子情懷，在那個時候，朕確實寵過她一陣，甚至覺得她就是朕這一生應該相扶到老的人。可是，後來朕發現朕錯了，朕真正愛的是你這樣的女子。”
“皇上，”芳兒不悅的打斷玄燁，“難道你覺得馬佳氏如今的狀況是臣妾造成的。”
“不是，”玄燁搖了搖頭，接着道，“你先聽我說完。所以，自從我發現我愛上了你之後，一直對着馬佳氏心懷愧疚。所以，在物質上，朕每次都是竭盡全力的補償她，希望可以給她最好的。誰知這樣反倒是引起了更大的誤會。”
“皇上，你的意思是你對着馬佳氏並沒有自己想象的寵愛，”芳兒不屑的嗤笑道，“而你愛的人是我。可是皇上，今天臣妾是真正的想問一句，皇上對臣妾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走上和馬佳氏同樣的下場。”
“不會的，芳兒，”玄燁用力抱緊了皇后，“絕對不會的。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不太相信我，可是我是真的愛你。這種愛和對仙蕊的保護與對馬佳氏的喜歡完全不同。朕愛你，是那種超乎一般的愛，愛到只要一看不到你的身影，心裡難受的好像缺了一塊東西一樣的愛。朕對你的愛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