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什麼都不是

自那天, 皇上負氣的離開了坤寧宮之後,芳兒也在坤寧宮安心的當起了她賢良淑德的皇后。只是,這幾天, 陸續傳來了後宮妃嬪的懷孕喜事。芳兒自己無所謂, 只是依照後宮的規矩, 給了她們應有的賞賜。反倒是太皇太后聽到消息, 樂得合不攏嘴, 直誇芳兒是個好的。

幾天之後,鍾萃宮的那拉氏誕下皇上第三子,皇上賜名承慶, 在承慶滿月的日子裡,芳兒親自來到鍾萃宮給了好多賞賜。因爲既不是長子又不是嫡子, 反倒是沒有以前承瑞和承祜的辦的熱鬧。只不過, 令人驚訝的是皇上居然也來了。要知道, 對於一個庶妃的孩子來說,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除了承祜之外, 這種待遇皇長子承瑞都沒有!

一時間,那拉氏在後宮中的風頭無人能比,本來就心高氣傲的性格連走起路來都帶了點趾高氣揚。後宮多寂寞,閒來無聊,總想找點樂子的人們, 很快就將那拉氏甚得聖心的事拿出來談論, 不過, 很快, 那拉氏的事情就被剛剛懷孕的馬佳氏給沖淡了。

馬佳氏本來在生皇長子之前就是後宮寵妃, 只是在中間一段時間,帝后恩愛非常, 大家都以爲馬佳氏會像昨日黃花一樣凋零,但是隨着馬佳氏的懷孕,這種謠言不攻自破。馬佳氏復寵的消息又充滿了整個後宮。

皇宮就是這樣,你唱罷我登場。日復一日,只要你想聽,總會聽到各種各樣的謠言。坤寧宮的芳兒聽着唐嬤嬤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性格太剛烈,不懂得迎合皇上,再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之類的嘮叨不絕於耳。

芳兒一邊跟着唐嬤嬤打哈哈,一邊在坤寧宮安心的照看小皇子。承祜馬上就要一歲了,現在是各種頑皮,各種粘人。雖然說話不太清楚,依依呀呀的亂叫,但現在是越來越聰明瞭,只要一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用手指着要。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着,平靜安穩。可是歲月就像一個蹺蹺板,總是難以安穩。這種快樂的日子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傳來了索尼病逝的消息。

雖然是遲早的事,但忽然間聽到這個消息,芳兒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那個疼自己愛自己的人已經不再了!

“臣妾懇請皇上恩准臣妾回家一趟,”踏進自己好久沒來過的乾清宮,芳兒跪在地上對着坐在上首的玄燁說道。

“你先起來!”玄燁對着皇后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樑九功看座。好久沒有見她,本以爲,自己都已經將她忘掉了。可是忽然間,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的心裡還會忍不住深深的悸動。

原來,有一種愛叫□□到心底,從未忘卻。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紅紅的眼圈還是顯示出來了她剛纔哭過。索尼去世的消息,他也是剛剛得知的。看見這樣的她,忽然間,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對每一個人都能寬容相待,對每一個人都關懷備至。

爲什麼唯獨對他一定要橫眉相對?難道他真的傷她置深嗎?可是,他做爲一個帝王,已經放下了所有的驕傲與尊嚴去與她和好,她還不能見好就收嗎?

現在的玄燁不懂。直到多年之後,他纔會明白,愛情容不得任何雜質,愛情也無關乎尊嚴,愛了就是愛了。

“如今整個索府已經夠忙碌的了,如果你再回去,恐怕還得給他們添麻煩。”玄燁將手中的筆放在桌子上,對着芳兒道,“你還是再想想吧!”

“臣妾謝皇上體恤,只是瑪法與臣妾祖孫情深,如今他老人家去了,如果我這個做孫女的連他的忌日都不能回去,豈不是稱爲不孝?臣妾意已決,還望皇上恩准。”芳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玄燁盈盈一拜,很是決絕的說道。

做爲宮中的妃子,這輩子如非皇上特別恩准,否則永遠都不可能回家。而自嫁進皇宮的那一刻,她與孃家人已經是君臣兩別。索尼去世,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從地位上,她都沒有守孝的必要。可是,今天她是鐵定決心要回家的,來乾清宮只是請示一下,不管皇上同意與否,她都會回家。只要一想起索尼生病時對着自己說的話,她的心就悲傷難言,眼裡的淚珠忍不住的往下掉。

“你,哎!”看着芳兒一副不聽勸的模樣,玄燁止不住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她會趴到自己的懷裡痛哭,可是如今,他們之間連對話都這麼生硬,還怎麼能勸下去。他真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氣瘋的。

玄燁無力的擺擺手,“你要想回家就回吧!只是,要記着多帶幾個奴才,一路注意安全。”

“臣妾明白,多謝皇上,”芳兒對着玄燁道了聲謝之後,就離開了乾清宮。帶着碧春還有唐嬤嬤以及幾個趕到了索府。

到處都是白色的縞素,自己的阿瑪做爲長子,理所應當的擔當起了接待賓客的責任。芳兒做爲孫女,來到朝堂給索尼上過香之後,就被人領到了後院,陪着索老夫人。

索尼年輕時是滿族青年中的翹楚,文武兼備,氣度不凡,很是受姑娘們的歡迎,而他本身也是個多情的人,這一點,從他娶得小妾數量上就能夠看出來。因着這,也沒少於自己的瑪嬤起衝突。只是最近幾年,隨着歲月的流逝,身體的蒼老,在對待男女感情上淡了不少,反倒是對索老夫人越來越好。

老兩口就算年輕時有過不少摩擦,但能夠相互扶持,走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確實不容易。這另一半猛然間去世,索老夫人一時接受不了,憂傷過度,終於病倒了。芳兒放心不下索老夫人,就在家裡多呆了幾天,每天伺候着老夫人吃藥,開導着老夫人開心。

本來,她自己也很傷心的。可是看着這樣的老夫人,她心裡的悲傷倒是沖淡了不少,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而且,她的瑪法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這樣,也許是喜喪。

在芳兒的開導照料之下,索老夫人終於從憂愁中走了出來,身體也慢慢的康復了。芳兒做爲皇后,老是待在家裡,與禮也不和。在家人的催促之下,終於踏上了回宮的路程。只是,奇怪的是在宮門口與納蘭容若不期而遇。

“微臣參見娘娘,”納蘭容若對着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芳兒行禮到。

“納蘭侍衛有禮了,”芳兒回了納蘭容若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納蘭侍衛如今步步高昇!前途一片光明,本宮在此恭喜了!只是本宮不知道納蘭侍衛在此是特意等本宮還是真的只是巧合?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本宮真的是榮幸至極。不知納蘭侍衛如此廢盡心機的在此等候本宮,到底想和本宮說些什麼?”

“芳兒,你以前一般直接對着我稱呼容若的,”納蘭容若訕笑了兩聲,對着皇后道。

“納蘭侍衛說笑了。既然你稱呼我一聲皇后娘娘,這君臣有別,你應該是懂得。這名字豈能是隨便稱呼的。就算納蘭侍衛不在乎這些小節,本宮還是要名聲的。”芳兒不依不饒的說道。

“芳兒。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今天只是來說聲對不起的。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至於你過敏那件事,我也是不小心說出口的,我真的沒有想到惠兒會拿這件事來害你?”

“容若,曾經我以爲,我們是朋友。可是,後來經歷了這麼多,我忽然發現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是朋友的話,就不應該去傷害對方。”皇后目光渙散的飄向遠方,“或許,對於你來說,那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對於我的那段時間,愛人懷疑,宮人議論,你可知道我心裡的苦楚?”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說什麼。只是以後我們情誼兩清。”說完,芳兒頭也不回的領着碧春和唐嬤嬤跨過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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