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有女,容色傾城

或許在別人看來,真的是這樣。

自己的丈夫爲了思念別的女人整天閉門不出,置偌大的家業不顧,身爲妻子的她憤然挽袖上陣,辛辛苦苦打理着家業,還不忘尊重丈夫對愛人的思念,哪怕從來不曾看她一眼,可不是死心塌地。

最重要的是,一旦丈夫回心轉意,她就立刻把這份家業還給丈夫,自己就靠一邊站,到了那個時候,家裡的人只會爲丈夫的回心轉意而感激涕零,不會有人想起她的勞苦功高,反而要責怪她越俎代庖。

這樣想起來,她似乎真的在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啊。她忍不住開始佩服自己,笑的更加動人,半真半假的說:“本宮雖然是個女子,但有些道理還是懂的,不管皇上對本宮怎樣,只要他還是皇上,本宮就還是皇后,如果沒有他,本宮就什麼都不是,所以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一聲,不必再來策動本宮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殺了本宮,就像你一開始做的那樣。哦,對了,你的主子是不是就是齊國的那個副使,叫王信的?”

楚飛闌悲憤:“他不是我的主子!”

裴容卿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你不願承認他是你的主子,但你的確在幫他做事,讓你欠人情的那個人就是王信。”

她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楚飛闌有一瞬間的茫然,待想明白了,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這個女人的當!

被她前面的那一串話一繞,他完全沒想到設防,因此聽她提到那個人,他根本沒想到掩飾,那種語氣,明顯是不滿卻又不得不爲之,因此她立刻就做了判斷,此時他再否認大概就是欲蓋彌彰了!

想到這裡,楚飛闌咬牙切齒道:“你爲什麼覺得是他?”

因爲他的身上有王八之氣,裴容卿惡意的想。

“直覺。”裴容卿輕輕一笑。

“難道你沒想過我就是他?”他輕哼。

“氣質差的太多了,你雖然聰明,但其實沒多麼深的心機,而且習慣了率性而爲,討厭束縛,雖然三觀略有不正,但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裴容卿想了想補充道,“不然你怎麼會被他拿捏住?”

“老子纔沒有被他拿捏住!”楚飛闌怒道。

裴容卿挑了挑眉:“本宮出來的久了,尊駕請自便吧。”說罷便轉身離開。

今日這一趟,倒頗有收穫。

王信是當初想要殺自己的人,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齊國臣子,好好的怎麼會想起來殺她?他的身份必然不簡單。

王者,信之,行之,王與行,便是珩字!

他就是公子珩!

心裡剎時一片雪亮,難怪這人會有那樣的氣質!如果他就是公子珩,那麼就不難解釋爲何趙謙等人會對他如此尊敬。

邵梓孺懷疑此人是齊國的宗室,誰知道他不僅是宗室,而且是太子。想到這裡,裴容卿不由的勾起脣角。

而荷花深處,楚飛闌還未從剛纔說錯話的懊惱中走脫,一個身影來到了他的身邊。

“喂,老子無意間讓她知道了,你可別怪老子。”楚飛闌彆扭道。

他低低一笑:“無礙,她現在不僅知道你聽命於孤,還知道了孤的真實身份。”

“你那麼確定?”

“孤對她有信心。”黑暗裡,齊珩的一雙眼睛泛過溫潤的笑意。

“真受不了你這副德行。”楚飛闌足尖一點,飛到樹杈上,尋了個合適的姿勢休憩,“我早說了,這個女人有意思的很,幸好當初沒殺了她。”

齊珩向前走了一步,眉心一動,看到裴容卿剛剛站立的位置上落了一隻香囊,有艾葉和薰香的味道,大概是用來防蚊蟲的,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將香囊握在手中,勾起了脣角:“你確定她的身上有異香?”

“是,憑我鑽過那麼多的香閨的經驗,那絕對不是一種脂粉,天生異香,不會錯。”楚飛闌懶洋洋的回答,忽然他似想起了一事,豁然睜開眼睛問道,“你當真對她有了興趣?我可告訴你,這個女人固執的很,而且油鹽不進!”

“因爲你在她的身上栽了跟頭,所以對她這麼大成見。”齊珩毫不留情的取笑他。

楚飛闌冷笑:“那你儘管去試吧,要是你能拿下她,老子管你叫爺爺!”

樹下之人依然打量着手裡的香囊,脣邊的笑容不曾褪去。

告訴你們主子,自主創新纔是核心。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那雙明亮慧黠的眼睛裡又會閃爍着什麼樣的光芒。

裴氏有女,容色傾城。

果然有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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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華宮,今日的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了,裴容卿少不得告聲罪,但是沒有再喝酒,不少人已經喝的醉醺醺的了,算是賓主盡歡。

厲擎天用目光詢問她,裴容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算是迴應。見她臉色紅潤,眼神恢復了清明,厲擎天終於鬆了一口氣,只是想到她對自己的狠,他不由的心裡苦澀,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卿卿,如果這樣的局面是你想要的,我就會盡力爲你達成。

裴容卿無暇顧及他的感受,只是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蘇時,她忽然覺得身上似乎少了什麼。

對了,去河邊之前,含煙給她戴了個香囊,說是防蚊蟲的,不知被她丟到哪裡了。她正努力回想,忽然看見席上一直安靜喝酒的齊國副使忽然站了起來,持酒杯走到她面前,神色恭敬。

知道此人就是齊國太子齊珩,她的內心一時有些複雜,想到他以齊國太子之尊卻要給她行禮,她又覺得一陣快意。

想到這裡,她溫和笑道:“王大人似乎喝的還不夠盡興,不知是不是這酒不合王大人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