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怔了一下便俯下身去,將那些書全都搬了起來,洛熠宸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身子還沒好,不用勉強,往來幾次也可。”
這話幾乎就是在說,反正這些書都是你的,慢慢搬就行。
“是!”秦風應了一聲,將書籍搬起來往上書房去了。
這樣的傷撕扯着傷口有些疼,不過,秦風什麼也沒說,搬着書便去了。
他不太認得上書房,但上次來的時候,小太監見他和子蘇的關係不多,大抵給他介紹過,秦風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往前走去。
走了兩盞茶的時間,纔看到一座掛着上書房的匾額的宮殿,他走上去,守在門外的張寶端就走了過來,“秦公子?”rz90
“公公,草民奉皇上之命將這些書籍搬過來,您看放在何處爲好?”
張寶端愣了,今日皇上整整一日都在上書房中還不曾出來,他遲疑了一下,問:“秦公子說這些書是皇上命你搬來的?”
“是啊,今日皇上在小殿裡挑的,命我親自送來。”
張寶端咂了咂舌,心說真是奇了怪了。
可是他不敢遲疑,“既是如此,那你隨我來吧。”
引着他進了偏殿的書房,張寶端招呼秦風將書擺放在書架上,留他喝茶,秦風忙擺了擺手,“不敢勞煩公公,小殿裡還有一些書,草民還要趕着將書搬過來。”
“呃……那也行,公子先去忙。”
將秦風送走,張寶端心裡奇怪,皇上分明就在上書房裡沒出去,秦公子卻說書籍是皇上讓他送來的,而且還都是一些治國之策,皇上平時也會讓他去取一些,但還不至於這樣大批大批的搬運過來。
曬着太陽張公公想了許久,秦風的肩頭受了肩上,洛南硯也曾私下交代下去讓伺候的人小心着些,如今他傷勢未好,應當不會讓秦風做這種粗活纔對。
那會是誰呢?
蹲在地上想了半晌,看着遠處秦風的身影再次姍姍來遲,張寶端忽的腦中精光閃過,難道是……
秦風回到小殿的時候,已經沒了洛熠宸的影子了,不過,書籍卻有許多,他上前搬了書,再一次運送回去,絲毫沒覺得剛纔皇上過來卻沒帶張寶端有些奇怪。
洛熠宸回到梧桐苑有些久了,子蘇已經回了房,他從外面進來,正巧子蘇又出來,父女兩人走了個臉對臉。
“爹爹?您怎麼在外面回來?”
“嗯,”洛熠宸應了一聲,不乏很快,畢竟,被女兒發現自己去爲難秦風這件事有點掉價。
“您走這麼快做什麼?怎麼還換了龍袍了?”
子蘇的問題中,洛熠宸越走越快,最後直接進了房,葉青梧看着子蘇追着洛熠宸進來,攔住她說:“着急什麼,去看你那秦公子了。”
“爹爹去見秦大哥?爲什麼?”子蘇瞪着大眼。
“想見就見,有何不可?他又不是養在深閨裡的大姑娘,就是看看又不會對他做什麼,你這麼擔心做什麼。”
子蘇訕訕的閉了嘴,“……哦。”
“好了,回去休息吧。”
子蘇被打發回去休息,她覺得自家爹爹也不是與小輩計較的人,也沒往別處想就在房間裡自己拿着棋子把玩起來。
上書房外,洛南硯在裡面叫道:“張寶端,張寶端!”
“哎哎,皇上,在,在,奴才在。”剛送走了秦風,張寶端連滾帶爬的從外面進來。
洛南硯看着他那一腦門汗,問:“你幹什麼呢?如此心慌膽顫?”
“回皇上,不是奴才,”張寶端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自古以來被冒充都是大忌,何況是洛熠宸冒充洛南硯騙了秦風。
張寶端不知道洛南硯是否會生氣,在洛南硯沉沉的目光之下,笑聲將先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洛南硯皺了皺眉,“你說父皇可能裝作我的模樣騙了秦風?”
張寶端跪在地上,雖然很不想點頭,但也只能說:“是,秦公子已經來過三次了,口口聲聲說奉了皇上之命將書搬到上書房來,奴才剛纔也讓人去小殿詢問過了,小太監說,先前皇上的確過去了。”
洛南硯坐在龍椅上忽然忍不住笑了,想他爹這麼多年還從未捉弄過誰呢,沒想到秦風竟然是頭一個。
張寶端膽戰心驚的看着他,不知道這件事何處可笑。
“罷了,你起來吧,可知道秦風做過什麼嗎?”
張寶端一遍謝恩站起身,一遍說:“皇上讓奴才多顧着那邊,奴才這幾天聽人說,秦公子一直在宮裡看書,下棋,連殿門都沒出過,倒是那位徐公子,經常去御花園裡逛一逛。”
“公主呢?可曾去過?”
“沒有,公主已經有好幾日不曾過去了。”
洛南硯的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沉默了片刻說道:“前幾日朕得的那把扇子呢?”
“皇上,奴才收着呢。”
“給朕拿來。”
張寶端出去了一會兒,拿回來一把摺扇,洛南硯握在手中揮了揮,心滿意足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得了,你在這兒守着吧,等他再過來了,就告訴他不用在搬了,這些夠了,剩下的讓小太監再放回去就行了。回頭再去叫江太醫,過去給他看看,不過不要說是朕說的。”
“是!”
洛南硯出了上書房,心情不錯的往梧桐苑去了。
在他看來,子蘇對這個秦風還是挺傷心了,對方因救子蘇受了傷,若再因此落下病根,豈不是自己不仁不義,故而不讓他搬書了。
洛南硯去到梧桐苑,直接去了子蘇的寢殿。
過去的時候錦芳在外面站着,子蘇就坐在裡面玩棋子,嘴巴嘟的很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連他過來都沒有發覺。
洛南硯心裡一樂,想來子蘇應該還不知道洛熠宸過去把秦風耍了,若要知道,定然不會這樣淡然。
他重重的咳嗽一聲,子蘇嚇得一哆嗦,驚魂未定的轉過頭來就見到洛南硯揶揄的站在門口。
“喲,春天到了,蘇蘇,你想什麼呢?”
子蘇俏臉一紅,“不會說話就閉緊嘴巴。”
洛南硯呵呵一笑,“我說春天到了,怎麼就是不會說話了?”
他手中的摺扇在她頭上敲了敲,就在她對面坐下了,“來,跟哥哥說說,想什麼呢?”
子蘇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想什麼。”
“哦,沒想什麼啊。”他手裡的扇子在子蘇面前晃了晃,這丫頭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表情絲毫變化都沒有。
洛南硯嘆了口氣,這丫頭的魂都被那小子勾去了,自己就是拿好東西也糊弄不了她了。
想到這裡,洛南硯有些挫敗,有點後悔沒有讓他繼續搬書了。
“要不要陪我下一局?”
“不要,”子蘇想都沒想就拒絕,她的棋藝在一家人裡最差,連江嬌都能剩她,洛南硯時常嘲笑她沒有長下棋的腦袋,她纔不要再送上去讓他嘲笑呢。
“那行,我去找秦風下棋,他棋藝不錯,至少跟他下棋比較有意思。”
子蘇一下子擡起頭來,“你要去小殿?”
“有何不可?”
子蘇心說今天小殿怎麼成了香餑餑了,竟然你們都要去?
“沒有。”子蘇撥了撥棋子,嘩啦啦作響,洛南硯看了一眼,故意說:“怎麼?你去不去?”
“……不去。”子蘇有些遲疑。
洛南硯挑挑眉,“爲何?”
“不去就是不去,哪有什麼原因,我不想去。”
“他惹你生氣了?”
子蘇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洛南硯右手握着摺扇在左手的掌心裡拍了拍,故意又道:“竟然欺負人欺負到朕頭上來了,蘇蘇你等着,我去給你出去。”
“喂,你去做什麼?”子蘇連忙抓住他的衣袍,卻不妨一下子碰翻了棋子,嘩啦啦的灑在地上。
“當然是給你出氣,在這宮裡竟然還敢欺負你,當朕是軟柿子嗎?”
“沒有沒有,他沒有欺負我,他只是不喜歡我而已,不是他的錯,你莫要去了。”子蘇急急地說。
洛南硯再次挑眉,“不喜歡你?這是爲何?”
子蘇瞪眼看着他,“你喜歡肖雪,喜歡她什麼?”
洛南硯一怔,搖搖頭,“就是喜歡,沒有原因。”
“那人家又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喜歡我呢?喜歡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歡人也可以沒有理由。”
她鬆開他,蹲下身子將棋子一顆一顆撿起來,幽聲道:“不過本公主也不會強求,難道本公主還會嫁不出去嗎?”
洛南硯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和她一起將棋子撿起來,心裡卻有些奇怪,以他看來,秦風應該對子蘇還是有心思的,只是爲何子蘇這樣說呢?
話說道這裡,子蘇也沒再隱瞞,將事情說了說,洛南硯哦了一聲,“故而你這幾天就沒去?”
“嗯,”子蘇點點頭,“他既是不喜,我爲何要去,白白讓他彆扭罷了。”
“那你就不再管了?”
“我沒有不管,我只是讓太醫和太監們更加上心罷了,每日我都會問江鷓鴣的,昨日江鷓鴣來了還跟我說,再有幾天就會好了的。等他出宮了,我就不去纏着他了,天高雲闊,那是他的天地,只是……再與我沒有半分干係罷了。”
她低低的說着,有些傷心。
洛南硯心說等今日江鷓鴣再來了,你聽到的就不是這樣了。
“那你就不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