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與兩人告辭之後,牽着馬兒向西而去,等到行人漸漸少了,身後也沒有任何人跟隨了,再折返向東而去。
騎着小紅馬搖搖晃晃的走了有半個時辰,子蘇忽然覺得自己喪失了方向,她茫然四顧,等了半晌也沒有見到方懷出來,只好叫道:“方懷!方伯伯!”
叫了兩聲,也沒有人出來,她無奈的抓抓頭,再次順着這個方向去了。
身後不遠處,兩個徒步跟隨着的男子相視一眼,徐輕帆道:“果然有假,她一路跟着我們,究竟是要做什麼?”
秦風蹙着眉,卻比他要穩重許多,“再等等看。”
兩人又跟了一會兒,子蘇坐在馬上越發抓耳撓腮,她甚至伏到馬上揪着馬耳朵道:“小馬啊小馬,你可知道皇宮在哪裡嗎?我找不到家了怎麼辦?”
聲音不大,卻順風而下,秦風和徐輕帆都露出驚駭的臉上,徐輕帆下意識擡手指了指,“她……她……”
“不要出聲。”秦風抓着他,兩人隱在暗處,又聽到子蘇叫了兩聲,“方伯伯,方伯伯!”
過了快一盞茶的功夫,不遠處纔有一道身影快速而來,見到子蘇時面色帶汗,一邊牽了馬,一邊告罪,“小姐,我剛剛一時失察……”rz90
“方伯伯別自責,我經常迷路,這與你無關,你一路都是輕功嗎?你的馬兒呢?”
“我不用馬兒,小姐坐好,我們這就回去。”
方懷牽着馬,子蘇便不用再擔心走錯,殊不知,這一切皆落入身後兩人的眼中。
走了幾步,方懷猛地朝後看去,秦風和徐輕帆猛地撤回身子,纔沒有被方懷發現。
兩人遠遠的跟着子蘇和方懷,眼睜睜的看着宮門的侍衛對着子蘇行禮,然後兩人沒入了宮門之後。
徐輕帆久久沒有回神,而和他相比,秦風非常沉默,這種沉默一直到兩人分道揚鑣,秦風擦起不放心的叮囑道:“此事非同一般,切不可對外透漏!”
“我知道,我知道。”徐輕帆想起子蘇沒入宮門的樣子,如今還覺得心悸的很。
秦風微微嘆了口氣,“蘇洛蘇洛,我們的長公主殿下,名字裡不就是有一個蘇嘛,只是將名字和姓氏倒過來了,洛子蘇,蘇洛……”
他笑了笑,微微搖頭。
徐輕帆也如夢方醒,“是啊,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那若是這樣,那那天出現在客棧中的男子……”秦風瞬間汗溼額頭,那天他竟然還那般對着那人講話,如今想來,何嘗不是一個作死!
再次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一切皆是命中註定啊。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禁愣了一下,伸手一摸就碰到了袍袖之中,自己一直收着的那隻籤文。
兩人在接口分開,各自回府。
彼時子蘇也回到了宮裡,不敢再做耽擱,直接朝着梧桐苑去了,走進梧桐苑的正殿,小洛漓坐在那裡,抱着一盤葡萄,憤憤不平的看着她。
“哎呀,漓兒你在吃葡萄嗎?給我剝一個吃吧。”
洛漓看了她一眼,抱着葡萄從椅子上滑下來,蹬蹬蹬的往裡面去了,子蘇嘴角抽了抽,無奈極了。
錦芳站在外面,看着她這一身裝束極爲無奈,連忙拉着她回房,“公主可真是越發任性了,姑娘都好幾日未曾安歇好呢。”
原本就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的子蘇只覺得皮緊了幾分,任由她幫着自己沐浴更衣說道:“姑姑,孃親可有說如何罰我?”
“罰?”錦芳失笑,“罰公主就會不出去了嗎?”
“姑姑……”
錦芳笑了笑,將她的一頭青絲解開了,說:“公主放心吧,姑娘從來不會體罰孩子們。”
子蘇聞言,瞬間覺得自己的皮更緊了。
“姑娘只是說,一定要找個能看出姑娘的人好生看着姑娘。”
子蘇猛地轉過頭來,“孃親是要給我找個高大威猛的侍衛嗎?日日看着我不得出房門半步?”
“……”錦芳掩着嘴偷笑了一下,說:“那我可不知道,姑娘沒說,不過,我們宮裡過兩日有個賞花大會,邀請了京城之中的公子小姐,各位名流,公主切不可缺席。”
子蘇一哆嗦險些滑倒水裡去,她手忙腳亂的扒住浴桶的邊緣,驚慌的問道:“孃親是要給我選夫婿嗎?”
“哎喲,公主這話以後可不能在外面說,若是讓人知道了,可要嘲笑我們公主呢。”
身爲公主的子蘇撇了撇嘴,沒有再說別的。
“不過公主放心吧,姑娘不是爲了給公主選夫婿,這次賞花大會上的小姐比公子多多了。”
子蘇暗暗嘀咕了一遍,忍不住皺起了眉,“難道是給哥哥選妻?哥哥房裡不是已經有人了嗎?姑姑,哥哥如今和那個肖雪不好嗎?”
“何嘗是不好,皇上都已經將她打發到融雪宮去了。”
子蘇:“……”
她沉默了一下又問道:“爲何啊?哥哥不是很喜歡她嗎?據說夜夜同眠呢?”
“那又如何?依奴婢看,任何糟蹋了皇上和公主心意的人都不值得喜歡!”錦芳有點兇巴巴的說。
子蘇嘿嘿一笑,從浴桶裡伸出去雙手抱住她的手臂,“姑姑你對我們最好了。”
錦芳笑了笑,“我的小祖宗,你只好安安生生在宮裡呆一段日子,想要出去呢,求了姑娘和皇上的允准再出門,你也玩的痛快,姑娘和皇上也不會格外擔心,你說是也不是?”
子蘇有點訕訕的應了,錦芳便不再說些什麼。
沐浴更衣完畢,錦芳給梳了個頭,子蘇便前去給葉青梧請罪,葉青梧纔不吃她這一套,看着她先拿出平安符,又給自己磕頭請安,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玩夠了?”
“沒,沒有。”
“那回來幹什麼?”
子蘇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又往旁邊瞥了一眼,洛熠宸坐在那裡喝茶,只是脣角的笑怎麼也掩飾不住,無聲的悶笑,子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邊葉青梧就咳了一聲,她臉上收回神色,一臉恭謙的表情。
“孃親,人家想你了嘛,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女兒怎捨得讓孃親日日爲女兒擔憂呢?”
“那你是準備以後日日陪着我了?”葉青梧涼涼的問。
“噗……”洛熠宸一個沒忍住,剛剛入口的茶盡數噴了出來,連咳幾聲,葉青梧白了他一眼,錦芳忙遞上一條手巾,洛熠宸擦了擦,卻是沒敢答話。
子蘇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又朝葉青梧說道:“孃親說什麼便是什麼,女兒聽孃親的。”
“那以後便日日在宮裡陪伴我吧,你性子太跳脫了,我還在後院裡闢了間佛堂,以後你日日在裡面朝兩個時辰的經文,如何?”
“孃親?”子蘇一聽臉都黑了,撲在葉青梧的膝上大叫,“您是想讓我做尼姑嗎?”
“怎麼會讓你做尼姑呢?如今信佛之人日益增多,我們皇室信信佛又如何?你身爲長公主,乃天下女子的表率。”
葉青梧說的冠冕糖化,洛熠宸在一旁悶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子蘇滿臉無語,“孃親您可放過女兒吧,我如何能做來那番事,大不了,我日後真的不出宮了,就在這宮裡陪着孃親和爹爹如何?”
“你啊!”葉青梧在她的腦門上點了點,又哼了一聲,“我聽你兄長和方懷說,你還結交了朋友?”
“嗯,兩個男子……”子蘇話音未落,一直坐在一旁看戲的洛熠宸便坐直了身體,“何人也敢與我的女兒結交?你速速說來!”
子蘇被嚇了一跳,往葉青梧的身後藏了藏,“孃親,爹爹他幹嘛?”
葉青梧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他神經!”
子蘇:“……”
洛熠宸沉着臉看着她,“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隨意與人結交,同出同入,若傳揚出去,豈不是招人閒話?”
“那……那我下次扮男裝如何?”
“你還想有下次?”
一直覺得子蘇出去玩也沒有什麼,還一直勸慰葉青梧不要着急的洛熠宸此時幾乎怒髮衝冠,子蘇有點後知後覺的看着他,默默的將目光頭像了錦芳,她難道要受一頓男女聯合雙打嗎?
正茫然四顧手足無措的時候,外面太監高唱,“皇上駕到!”
子蘇抖了抖肩膀,只好將所有的期望寄託在洛南硯的身上,這孃親和爹爹,一個要她去做尼姑,一個要給她關起來再也不得出宮了,還是哥哥最好了!希望關鍵時刻能幫她。
洛南硯是得到了子蘇回宮的消息匆匆而來的,大步進來來不及向葉青梧和洛熠宸施禮,就看向了子蘇,“可有傷着了?那日我聽派去的人說,你在二樓的酒樓之中懸空而落,你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
話音未落,子蘇就覺得額頭隱隱做跳的洛熠宸分明臉色更黑了,她連忙撲上去拉了拉洛南硯的手臂說道:“哥哥,好歹我也隨孃親和爹爹練武這麼的多年,雖然是強身健體,但何嘗不是爲了保護自己呢?若我沒有連那樣的高度都還要受傷,豈不是辱沒了爹爹和孃親多年的教導?”
她嘿嘿一笑,三人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他們只顧着擔心,卻忘了這些年來子蘇的武藝沒有一日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