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飛悅竟然是李天澈的兒子?”顧依然耳中聽得小廝奏報,嘴角帶了一抹笑意,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李天佑當真是個心軟的,竟然留下了李天澈的遺腹子,還養在身邊悉心教導着。
如今不僅僅爲其更了名,冊封爲敏郡王,還要將自己的長公主下嫁,顧依然微微眯了雙眼,李天佑就這麼有把握,自己養的不是一隻白眼狼嗎?
沁雅公主端了一盞銀耳蓮子羹進了書房,顧依然便輕輕的擺了擺手,讓小廝退下去了。
這幾年,顧依然的書房,從未有過其他婢女服侍,所有的事情,全部是沁雅公主來完成的,不拘是斟茶遞水,還是紅袖添香,磨墨吟詩。
顧依然甚至有些習慣了,習慣了沁雅公主的大紅宮裝,習慣了沁雅公主,絲毫不做作的笑容。
“王爺聽到了什麼消息?妾身瞧着,王爺的心情大好。”沁雅公主帶着溫柔的笑意,望向顧依然道。
顧依然輕笑了一下,隨手拿起一旁的狼毫筆,在一旁的宣紙上塗畫,笑着道:“李天佑當真是膽大的,竟然留着魏飛悅!”
沁雅公主將手中的紅漆托盤放到一旁,笑着問道:“王爺是在說敏郡王的事情?”
顧依然輕輕點了點頭,沁雅公主便不甚在意的說道:“不過是個少年兒郎罷了,一下子有本事娶了和淨公主,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不盡然!”顧依然放下手中的毛筆,行到一旁,由沁雅公主服侍着淨了淨手道:“魏飛悅能有本事做幾位皇子公主的教習先生,可不僅僅是一般的學富五車能夠做到的,他是當真有幾分本事,否則李天佑不會將這麼一個大的隱患,留在自己的皇子公主身邊!”
沁雅公主將銀耳蓮子羹捧到顧依然身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再怎麼厲害,也是李天澈的兒子,即便封爲敏郡王又如何?若是當初李天澈奪位成功,現在的敏郡王,便是正經八百的太子殿下,若說魏飛悅心裡沒有怨恨,妾身是決計不信的!”
顧依然看了沁雅公主一眼,輕笑道:“你難道不覺得,是李天佑給了魏飛悅新生的機會?咱們的皇上可是自小悉心教導着他,待他大一些,又娶了自己的長公主,不可謂不看重了!”
沁雅公主不屑的挑了挑脣角,輕聲道:“妾身可不這麼覺得,一個是太子殿下,日後的大理江山都是他的,一個是公主駙馬,這哪裡是能比的?縱然太子殿下日後看重他,他也不過就是個朝臣罷了!”
顧依然深深的看了沁雅公主一眼,沉吟半晌,方纔張口道:“你覺得,魏飛悅並不會感激皇上?”
沁雅公主搖了搖頭道:“若是妾身,定然是不會感激的,不信,王爺就瞧着,敏郡王也就這個時候開心一些,因爲他的身份有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和淨公主原是他,怎麼也不能夠肖想的,現下自然是開心的,可若是漸漸的有人告知他,他生來就應該是錦衣玉食,被人供奉着的,他便會好好想一想,是誰讓他受了這麼多的苦楚的!”
顧依然沒有說話,靜靜的品着口中的湯盞,慢條斯理的問道:“你覺得誰會跟敏郡王說這些事情呢?”
沁雅公主一愣,旋即驚訝的看向顧依然,問道:“王爺是想要妾身去?”
沁雅公主心裡開心不已,最起碼,這表示顧依然已經萬分信重自己了!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而被顧依然發覺,低聲道:“可是妾身怎麼說服敏郡王呢?這樣的事情,妾身着實不擅長,不如王爺尋了另外的人去與敏郡王說吧!”
顧依然看着沁雅公主侷促不安的模樣,攪動着手中的錦帕,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便由你去就是了,你也不必說什麼。本王過兩日會將一些信函給你,你到時候將這些信函給敏郡王一看,旁的話什麼也不用說。”
沁雅公主將信將疑,難道說,顧依然僅僅是讓自己去充當信使不成?
很快,沁雅公主的疑惑便都解開了!
這一日,沁雅公主在清風茶樓的雅間,見到了敏郡王,一切都是顧依然安排好的,原本約了敏郡王的人沒有出現,而出現在這裡的人,正是誠王妃沁雅公主!
沁雅公主也沒有與魏飛悅說旁的,她擔憂誠王顧依然不放心,會在她身邊安置人手,所以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那個信箋一眼,盡職的做一個傳遞信箋的人。
魏飛悅似是知道沁雅公主的想法,也沒有避諱她,將自己的情緒放大無數倍,驚訝的問道:“王妃,這信箋上的事情,是真的嗎?”
沁雅公主沒有答話,因爲她並不知道這信箋上寫的是什麼,半晌才隨着魏飛悅的話說道:“敏郡王,本妃並不知道這信箋上寫了什麼,本妃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將這信箋拿給敏郡王一觀。”
“那是何人,將在下生母的所書的信箋,交給王妃的?”魏飛悅顯得很激動,伸手上來拉拽沁雅公主的外裳。
“你生母的信箋?”沁雅公主微微一愣,她是猜測到顧依然會拉攏魏飛悅,這原本也是魏飛悅與自己設計好的,魏飛悅要自己幫忙在誠王顧依然面前說項,可是沁雅公主卻沒有想到,顧依然竟然會在魏飛悅的生母身上下手!
是了,魏飛悅不會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有自己的生父,乃是李天澈,可母親呢?
魏飛悅抓住沁雅公主不肯放,急急問道:“這上面寥寥數筆,但是寫的很明白,我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是誰?”
正當魏飛悅最最激動的時候,卻聞聽一聲低沉的聲音道:“是你如今最感激的那個人,也是你如今嘴崇拜的那個人,正是給了你一切的人,毀掉了你的一切!”
沁雅公主有些意外,即便她想到自己身邊會有顧依然的人跟蹤着,卻沒有想到,顧依然會親自跟了來。
沁雅公主畢竟在顧依然身邊多年,很快便將自己面上的驚訝之色斂去,上前給顧依然行了個福身禮道:“沒想到王爺竟然親自來了,正巧兒,給敏郡王說一說,什麼生母,什麼信箋的,妾身並不知情。”
顧依然在一旁坐了,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道:“敏郡王請坐,本王一一爲你說分明。”
沁雅公主見狀,低聲道:“那妾身先告退了!”
“你也坐下吧!算不得什麼朝廷政事,本王不過是將當年之事,與敏郡王說明白,便會離開!”顧依然溫柔的看了沁雅公主一眼,笑道:“你不是愛用脂顏齋的胭脂嗎?一會兒本王同你一起去買。”
沁雅公主溫柔一笑,自是明白,顧依然不過是想要自己在這個雅間裡,遮掩着罷了,畢竟有一個女子在場,所說的,便不會是什麼隱秘之事!
魏飛悅聽話的坐在了一旁,目光中帶着急切,就等着顧依然解惑,顧依然也似乎是急於與沁雅公主出門的模樣,說道:“本王不過是不願你受人矇蔽,纔會多此一舉,聽不聽的在你,信不信的也在你,本王說個明白,你也別問本王是如何得到的這信箋,也別問,本王所言是否屬實,一切你自己判斷便是!”
魏飛悅點了點頭,心裡卻在迅速考量,自己要如何表現,纔會讓顧依然信服,覺得自己是真心投靠他。
顧依然很是平靜的說道:“你的生母,原是澈王府的一名侍妾,身份不高,澈王被貶爲庶民之後,很多人都被髮賣了,你生母因爲自知懷有身孕,而留在了你父王身邊,可她肚子越來越大,根本遮掩不住,皇上發覺你的存在,心裡動了殺機,正巧那個時候,你父王被查出與當時的婉妃有首尾,你父王又在那個時候死去,皇上心中憋悶,卻無處發泄,而你的出生,正好解了皇上的心結!”
顧依然看着魏飛悅皺緊眉頭的模樣,繼續說道:“可你的生母就沒有那麼好命了,皇上將她發賣了出去,本王無意中遇到,覺得你的生母着實可憐,便偷偷的收容了她,你若是不大相信,可以去揚國公府着人問詢,當年本王是不是收留過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可是沒過多久,她便鬱鬱而終,留下了這封書信給本王,便撒手人寰。本王從來沒有想到,你還能活在人世,若是一早知曉,就該一早告知與你的!”
魏飛悅用狐疑的眼光,望向顧依然,顧依然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信不信由你,反正皇上將你的生母賣入青樓是事實!”
沁雅公主在一旁一愣,原來如此,不管這封信箋是真是假,只說這件事而言,若是皇上將魏飛悅的生母賣入青樓,讓他生受此種侮辱,魏飛悅是絕對不會容忍的,也難怪魏飛悅方纔會有那樣的表現了!
沁雅公主讚賞的看了魏飛悅一眼,旋即道:“可憐見兒的,若是你的父王還在,你如今也是個翩翩貴公子了,也不必再皇宮中,悄無聲息的待了二十多年,如今不過是迎娶公主,就能讓你感恩戴德的!”
顧依然很滿意的看到魏飛悅的手掌緊緊握起,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