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沈清伊一進凝素宮就急忙忙喊了張陽。
張陽一溜小跑進了殿,正見沈清伊身邊無人服侍着,自顧自的解着斗篷。張陽忙將拂塵擱置在一旁,上前幫沈清伊解下,“怎得雨荷,雨蓮兩位姑娘都沒在娘娘身邊服侍着,倒讓娘娘您親自動了手。”
沈清伊這纔想起雨荷等人還在御花園,“雨蓮出宮辦事去了,雨荷並幾個宮女還在御花園,你一會兒子遣個小宮女將她們找回來吧。你這會兒先替本宮查個事兒。”
“娘娘您說。”張陽扭身將小紅泥爐上溫着的茶水給沈清伊沏了一盞,遞到其跟前道“娘娘別急,先喝盞茶暖暖身子再說不遲。”
“先別忙着這個,你速速去打探澈王自沈婕妤進宮後的行蹤,尤其是本宮與沈婕妤決裂之後。”沈清伊蹙眉吩咐道。
“娘娘您別急,奴才這就去。”張陽見沈清伊神情焦急,又是涉及沈婕妤的,自然不同尋常,趕忙打個千去了。
待午後張陽才疲累的跑了回來,雙手捧了個小冊子遞給沈清伊,氣喘吁吁道“奴才跑了慈惠宮,御膳房,花房,得到的消息都不齊全,怕耽誤了娘娘的事兒,最後尋到了乾坤宮的安公公,安公公聽說是娘娘您要,便將這個給了奴才。”
沈清伊翻看起來,那小冊子記錄的竟然跟李天佑的起居注相似,上面詳細記載了澈王何時入宮,何時離宮,在宮內去了哪個宮殿,做了什麼事情,沈清伊細細查看起來。
雨蓮,雨荷二人也都回了宮,雨荷拽了張陽到一旁,給他倒了碗茶,張陽“咕咚咕咚”喝了,又要了一碗,只等着沈清伊問話。另一廂卻沒忘記吹噓乾坤宮小安子,只道小安子實在是他的福音,早知道就不跑那麼多的地方,一早就去找安公公便好了。
沈清伊翻看完那本小冊子,接了張陽的話兒道“小安子確實是個有心的,將來接替錢天海是綽綽有餘的,只會比他那個黑心的師傅做得好。”
纖細的手指在紫檀木雕纏枝海棠花紋的小几子上輕輕拂過,慢慢消化着那小冊子裡的信息,自沈清婉入宮後,澈王入宮的次數明顯增多,大多是去探望太后或是瑞太妃的,有時候一呆就是四五個時辰,若說澈王有多麼孝敬太后和瑞太妃,沈清伊是不信的,那太后的慈惠宮和瑞太妃的宮殿可都離佛堂不遠,沈清婉當時是在佛堂足足唸了一個月的經,爲敏嬪祈福呢。
可自從沈清伊與沈清婉決裂之後,澈王卻像突然換了性子,三五日便要備個席面,或是賞花宴,或是賦詩宴,飲酒宴,但這些宴席的位置。。沈清伊細細想來,沁欣亭,叮羽閣,水雲軒,可都是環繞凝素宮的,這個澈王,他想幹什麼呢?
三日後,澈王登門拜訪。
雨蓮聽了張陽的通報,反應迅速道“主子,您推了吧。依奴婢看,澈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
自沈清伊那日着急忙慌的查澈王行蹤,雨蓮便留了心,特意從各宮宮女那裡套了話,這才知道這個澈王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偏偏他男生女相,瀟灑俊美,惹得不少人側目,宮女們更是如飛蛾撲火般前仆後繼的,只做着那王妃的美夢。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誰讓人家澈王生的好,宮女們又貪愛他的身份與皮相呢。可澈王所作所爲實在令雨蓮所不齒,但凡是與澈王示好的宮女,澈王是照單全收,玩鬧幾日,厭煩了就再也不理睬,弄得後·宮烏煙瘴氣,多了不少癡女怨女。這澈王堪堪十三歲啊,若是再長几年還了得。
“躲避可不是你的強項,你不是向來愛熱鬧的嗎?”沈清伊逗弄着一隻黃色的貓咪,那貓咪不過兩個月大,正是愛鬧的時候,也不理清伊遞過來的毛球,只盯着一盆吊蘭,小爪子不斷試探着。
雨蓮上前將那盆吊蘭移到一旁的高几上,若不移走,這盆吊蘭又要被這個小祖宗糟踐了,自打李天佑送來這貓咪,凝素宮裡的花花草草不知讓它毀了多少,御花園的花匠可有的忙活了,一日兩次的往凝素宮送花草,再將那被抓的慘不忍睹的,一盆盆搬走。
“奴婢是愛熱鬧,但是不愛惹麻煩啊,奴婢覺得那澈王就是個馬蜂窩,咱們還是莫要惹他的好,惹得一身騷就不好了。”雨蓮其實對澈王厭煩的不成,可礙於他的身份,還不得不敬着些,打不得,罵不得的。
雨荷正拿了一盞濃香普洱來,放在沈清伊身邊的小几子上,斜睨一眼雨蓮,“什麼市井混賬話都敢在娘娘面前說,愈發縱的你沒規沒距的。”
雨蓮吐了吐舌頭,瞧向沈清伊,詢問她的意見,“娘娘。。”
沈清伊將那黃色貓咪抱起,給雨荷抱了,在一旁用玫瑰花汁兌的溫水淨了手,溫和笑道“人都到了門口了,哪有攆人出去的道理,去請進來吧。”
張陽領命而去,雨蓮撅了撅嘴,立馬站到沈清伊一旁,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沈清伊輕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阻止她。澈王到了她凝素宮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臣弟給皇嫂請安。”澈王滿面春風的行了禮。只見他翡翠烏金冠束髮,面冠如玉,一身蜜合色縷金絲的長衫襯得其身量纖長,肌膚白皙。
人常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若是說李天佑是健康的陽剛之美,那澈王便是妖嬈的陰柔之美。雖說這話用在一個男子身上不合適,但澈王的樣貌確實較平常女子還要出衆。
沈清伊展顏微笑,笑容如五月的暖陽,明媚燦爛,“皇弟今兒個好興致,本宮記得也只有那年大婚之時,皇弟曾來過凝素宮,今兒個是什麼風把皇弟這麼忙的人兒吹過來的?”
澈王盯着沈清伊的笑容,看得直愣神。他在大婚當日曾一睹沈清伊風貌,雖然那時候他只有十一歲,但那般絕色,在他情竇初開的年紀,看得心癢難耐。平日裡常來凝素宮又如何,只能看着卻吃不到口中,摸不到手裡?他澈王可沒有這個嗜好。
澈王微咳了一聲,正了正神色,“臣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凝素宮是有事相求皇嫂。”
沈清伊抿了口茶,潤了潤喉,聲音圓潤道“皇弟客套了,都是一家子人,哪裡說得上什麼相求不相求的,有事直言便是,否則傳到你皇兄那裡,到似本宮這個做嫂子的,待你不好似得。”沈清伊鳳目流轉,嘟着粉嫩的雙脣,嬌嗔道。
澈王嚥了咽口水,“皇嫂如此說,臣弟就不客氣了。是這樣的,眼見着就要冬日裡了,這宮裡也沒什麼新鮮事,太后及衆位太妃都怪無聊的。臣弟便攬了個差事,想要訓練一批女子騎射隊,冬日裡馬上競技,爭個彩頭,博太后及衆位太妃一笑。
這法子太后已經應允了,只是這教導之責,臣弟卻有些擔當不起。衆人皆知,皇嫂馬上風姿,巾幗不讓鬚眉,所以臣弟厚顏,特來求皇嫂相助。”
雨蓮在沈清伊身後,將澈王瞪了個半死,還真是個臉皮厚的,說謊話都不帶臉紅的,馬上競技,自家娘娘騎術再好,還能好的過御馬師傅不成,那麼多青壯勞力不用,偏偏要勞煩自家娘娘,若說其中沒有貓膩,誰信。雨蓮雖知不合規矩,還是偷偷在身後揪了揪沈清伊的衣角,提醒她不要答應了。
沈清伊無視雨蓮的小動作,瞧着澈王暗笑的眸子,和聲細語回道“既是臣弟相求,又是爲着太后和衆位太妃,本宮哪有不應的道理,那就明日開始練習吧。”
澈王前腳剛走,雨蓮便焦急道“娘娘,您怎麼能應了他呢?”
沈清伊淡笑着,沒有接這句話,只道“吩咐小廚房做些好吃的,午後本宮去乾坤宮給皇上送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