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血水“嘩啦”一聲,澆到了沈清婉的身上,沈清婉一下子驚醒了,她腦中不斷迴旋的只是一句話,那孩子乃是婉妃與李天澈苟且所得!雨梅怎麼會知曉此事,明明自己一直隱瞞的很好,她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
李天佑將銅盆甩在一旁,一向氤氳着茉莉香氣的暖閣內,此刻摻雜着濃重的血腥味兒,米雨柔都有些忍不住作嘔。
“說!那孩子到底是誰的?”李天佑怒吼道。
沈清婉虛弱的手摸向腹部,那裡已經平坦了,孩子已經流下去了嗎?那一個多時辰的折騰,沈清婉身上浸透了汗水,再加上李天佑兜頭澆下的這盆血水,沈清婉只覺得這端午的夜裡冷得瘮人。
沈清婉此刻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活下去!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虛弱的聲音在架子牀上呢喃,道:“皇上,孩子當然是您的。您別聽雨梅那丫頭亂嚼舌根,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啊,她熬錯了湯藥,害得妃妾小產,她怕您怪責於她,就編出這樣的謊言,來污衊妃妾。妃妾如何會與李天澈苟且,妃妾懷孩子的時候,李天澈已經被貶爲平民,圈禁在澈王府了,妃妾怎麼可能能見到他?還請皇上明鑑啊!”
雨梅跪地叩首道:“奴婢也是偶然得知的,當初奴婢就覺得奇怪,怎麼婉妃娘娘直到皇上要定她罪責的時候,才說出自己已經有了身孕,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了啊,按着婉妃娘娘的性子,只要知曉有孕,定然會大張旗鼓的在六宮內大肆宣揚,可婉妃卻選擇了隱瞞。
奴婢當時以爲婉妃娘娘是怕有人趁她胎像未穩,而毒害於她,才選擇了隱瞞,可之後的一個多月,婉妃娘娘極度奢華,日日大宴六宮妃嬪,若不是出了芸美人的事情,這紫璃宮怕是要日日笙歌了,這婉妃娘娘哪裡有半點低調的模樣,所以奴婢就愈發懷疑了。
直至昨日夜裡,婉妃娘娘早早的便讓奴婢回去歇息,奴婢本都已經歇下,卻想起婉妃娘娘今日一早要用烏雞湯,所以便起身去小廚房,先將食材準備了,可卻瞥見有人影入了娘娘的內殿,奴婢不放心,過去瞧了瞧,可沒想到,竟然讓奴婢聽到了這驚天的秘密!
那人影不是旁人,正是扮作小內監的李天澈,奴婢聽他二人談起,當初婉妃娘娘幫助睿薇公主去尋李天澈,收買了澈王府的幾個侍衛,婉妃娘娘那個時候急於固寵,需要一個孩子,可皇上卻不怎麼宿在紫璃宮內,所以……
若只是這些便也罷了,那李天澈竟然想要靠婉妃娘娘腹中之子東山再起!奴婢權衡之下,便下決心除掉婉妃腹中的孽種!”
沈清婉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雨梅全都聽到了,她本就是想靠李天澈撞撞運氣,可她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懷上了孩子,她之所以先前沒有對外說,自己懷有身孕一事,那是因爲那幾日李天佑都在忙着陪沈清伊,自己懷孕的時日根本就與彤史不符,所以自己才一直隱瞞着,想要將孩子打掉,可她還沒來得及,就出了敏容華的事情,她要保命,就只能拿身孕說事兒。
後來沈清婉有身孕一事傳出宮去,李天澈立刻裝扮成小內監進宮,並借瑞太妃之勢,篡改了彤史,這下子沈清婉便有恃無恐了,她覺得一切都圓滿了,美好的未來在前方等着她,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通向未來的路竟然會與李天澈這個惡魔同行!
李天澈以她腹中之子的秘密相要挾,不斷的跟她要銀子,她沒有辦法,只能不斷的向內務府伸手,直到太后動怒,李天澈纔有所收斂,但是還是要了七八個相貌姣好的女子,偷偷裝扮成王府的侍衛,潛進澈王府,供其解悶!她想過要將李天澈殺人滅口,可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敵不過,這件事又不能跟他人說……
直到昨日,李天澈又入了宮,開口便是跟她要銀子,她已不能花費慈惠宮的份例爲由,拒絕了李天澈!李天澈怒氣上揚的時候,說露了嘴,他要那麼多銀子是爲了買通殺手……
李天佑看着沈清婉呆愣愣的模樣,便知道,雨梅所言句句屬實!而他卻是天底下最笨的大傻瓜,他心心念念盼着出生,甚至忍受沈清婉在後宮中永無休止的折騰,盼來的竟然是別人的孩子!
雨梅看一切都已成定局,連忙叩首道:“皇上,奴婢知道您已經知曉了一切,請皇上看在奴婢今日戴罪立功的份兒上,饒奴婢一命吧!奴婢保證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雨蓮方纔已經偷偷的跑來跟她說過了,皇上已經處置了奉國公,並且皇上已經知道了是她夥同沈清婉與沈葉氏將沈清伊五個月的男胎打下的,依照皇上對沈清伊的寵愛,自己肯定難逃一死,她急中生智,想出了這戴罪立功的法子,雨梅原想着,要等沈清婉八個月的身孕才做此事,七活八不活,她不想讓沈清婉的這個孩子活着,她要看到沈清婉痛苦,像她當初被錢天海折磨時那麼痛苦!
李天佑冷冷掃過暖閣內的人,一手輕擡,打了一個響指,沈清伊知道,這是呼喚暗衛的意思,但這也是第一次,李天佑在後宮中召喚暗衛,而且還當着她與端靜皇貴妃的面兒。
有兩名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暖閣之中,兩個嬤嬤嚇得連身子都抖得如篩糠一般,李天佑微微閉着的雙目睜開,如一道寒光在暖閣中閃過,沉聲道:“紫璃宮上下,全部誅殺!瑞太妃與李天澈!”
李天佑頓了頓,冷聲道:“暗殺!”
沈清伊輕輕舒了一口氣,李天佑還沒有氣得失去理智,紫璃宮上下的宮人被全部誅殺,可以說是因爲沈清婉沒保住龍胎的緣故,李天佑遷怒於這些宮人,可若是明目張膽的對瑞太妃與李天澈動手,一個是他的庶母,一個是他的弟弟!就必須有個能說服天下的理由!所以只能暗殺!
沈清伊與米雨柔跟隨李天佑出了暖閣,雨蓮正在殿外候着,眼見沈清伊出來,緊忙着上前給沈清伊披上一件銀紅色海棠花的披風。趁着雨蓮給她系錦緞帶子的當口,沈清伊輕聲道:“雨梅那丫頭,本宮要你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