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不如讓雨荷跟在你身邊吧!本宮看你跟前的芷若也是個懦弱性子,扛不住事兒,你昨日出了事兒,她就只知道在太后那裡哭,實在是綿軟的厲害,哭的太后腦仁疼,還有往後不許不帶宮女,自己一個人來凝素宮,別怕累着她們,你不讓她們跟着,你若然出什麼事情,皇家的規矩可不會饒了他們,受苦受罰的還是那些個宮人們,你在宮裡的日子久了,便習慣了,這就是宮廷,主子是不會有錯的,有錯的一定是奴才們!”沈清伊一件件囑咐着安清瑤,她實在不能想象,昨兒日裡,若是她與唐子涵去的晚了,安清瑤會怎麼樣。
安清瑤溫和的笑着,理了理自己腰間的流蘇束帶,微笑道:“皇后娘娘從醒來就一直囑咐到現在了,臣媳都記下了,只是雨荷是皇后娘娘用慣的人,臣媳可不敢使喚她,再說娘娘您的安全才是最該防備的,方纔入宮的時候,唐將軍已經同臣媳說過了,今兒個會讓內務府挑兩個會武的宮女過來,不過臣媳是外臣,還需要先送到凝素宮,以娘娘的名義安置在臣媳身邊!”
“什麼外臣不外臣的。”沈清伊嗔道:“本宮已經命雨蓮去辦了,她那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保準一會兒你被冊封爲悅萱郡主的旨意就下去了,只是冊封禮會晚一些,那個到算不得什麼,有這個旨意在,你的名位就誰也撼動不了,那些個人只有見禮的份兒。你身爲郡主,日後會常住宮中,有人在身邊服侍是應該的,若是想念你孃親了,可以讓她來宮裡坐坐,可斷不許一個人再跑出去了啊,若要回洛陽侯府省親,回給本宮一聲,本宮派些侍衛隨行!還有,不許再自稱臣女,臣媳的,沒得生份了,日後就自稱清瑤或是你的封號悅萱,也別叫本宮娘娘,娘娘的,那麼多人喚本宮娘娘,不缺你一個,你就隨着慕昊,喚本宮一聲姐姐!”
安清瑤只是溫婉的笑着,不再說話。雨荷都有些忍耐不住,上前勸道:“娘娘您喝盞茶,潤潤喉嚨?”
沈清伊還真是有些口渴了,接過來雨荷遞過來水紅茶盞,抿了幾口,只見安清瑤用帕子掩着嘴笑,沈清伊這纔回過味兒來,啐了雨荷一口道:“你這個丫頭,也嫌本宮嘮叨了,是也不是?”
雨荷正要回話,卻是雨蓮從內務府匆匆趕了回來,進殿來不及福身行禮,便急忙道:“娘娘,不好了,您快去慈惠宮瞧瞧吧!”
沈清伊與安清瑤聞言均變了臉色,沈清伊連忙問道:“怎麼?可是太后出了什麼事情?”
雨蓮連忙擺手道:“不是太后,是皇上。小安子方纔指了個小公公來傳話,說是皇上自今兒個下朝,便去了慈惠宮。太后倒是讓人將皇上迎了進去,可進了大殿,太后卻是不肯相見,皇上從早起跪到現在了!”
安清瑤攥着手中淡青色的錦緞帕子,焦急的望向沈清伊道:“皇后娘娘,這可怎麼是好,皇上昨個兒一宿沒睡,回宮便趕着上朝,從晨起跪到現在,少說也兩三個時辰了,這午膳也一定沒有用,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雨蓮哭喪着臉道:“皇上不讓小安子回給娘娘,小安子是揹着皇上指了小公公過來的,聽說不僅僅是午膳,皇上連口茶都沒有進呢!“
沈清伊與安清瑤等人,一邊乘了轎攆向慈惠宮趕去,一邊問道:“小安子有沒有說,太后爲何會動怒?是因爲皇上昨兒個私自出宮還是爲着火燒琉情園的事兒?”
雨蓮搖了搖頭,用帕子拭了拭額間的汗跡,道:“那小公公來的匆匆忙忙的,只說皇上那邊快要撐不住了,趕緊請娘娘過去,到沒有說旁的,奴婢猜着應該不是爲了火燒琉情園的事情,那畢竟是暗衛所爲,這事定然會推給搶劫作亂什麼的,許是太后發現了皇上昨兒個騙她老人家,出宮冒險救娘娘與清瑤郡主?”
沈清伊食指輕擡,揉着鬢角的太陽穴,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昨個兒那情形,太后也是動了怒的,就算真的知道皇上出宮之事,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發作,再者說,太后最是心疼皇上,若是知道皇上昨兒個一宿沒睡,又怎麼會讓皇上一直在那兒跪着呢。”
安清瑤在一旁聽着,微微蹙了蹙眉,試探着問道:“皇后娘娘,您說會不會是因着輔國公府的孫少爺米程明的事兒,琉情園被燒,米程明被殺,除了姐姐咱們幾人知曉,輔國公府與太后娘娘均瞞着,怕是因爲這個!”
沈清伊想了想,又用力揉了揉額頭上的穴位,道:“應該是了,米程明昨日身死,輔國公府一向寬宥後代,輔國公怕是今日早朝的時候爲米程明說了什麼,皇上沒應,纔會惹得太后動怒!”
“趕緊走吧!”沈清伊催促道,剛放下轎簾,又掀起道:“吩咐小廚房快點弄些軟和的吃食來,先讓皇上墊墊肚子!”
幾人趕到慈惠宮,李天佑依舊挺直了脊樑骨在正殿中央跪着,可乾裂的嘴脣,以及略顯蒼白的臉色無不顯示着他此刻的疲憊。
“皇上。”沈清伊輕聲喚着,
李天佑擡眸,劍眉微皺,瞪了一眼小安子,道:“清伊,你怎麼來了?趕緊回凝素宮去吧!太后不會讓朕這麼一直跪着的!”
太后本在後殿心疼着,聽貼身宮女虹俏說,皇上沒用午膳,還滴水未進,心內更是焦急,正想出來說他幾句,讓他應了輔國公的請求,也就罷了。可沒想到才一出來,便聽到李天佑安慰沈清伊之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皇上你是算準了哀家會心疼你,你故意來慈惠宮使苦肉計不成?”太后從梅花鹿的八扇屏風後轉了出來,怒聲道。
李天佑叩首,虛弱道:“兒臣不敢!”
“不敢!你是堂堂大理國的天子,你有什麼是不敢的?”太后在上首的榻上坐了,一手轉動着手中的翡翠纏絲佛珠道:“輔國公不過是爲他死去的孫子求個死後的哀榮,你竟然也不允,他人都沒了,不過空有個名聲而已,對你來說,就那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