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涵本想立刻否認,可心下又想到,沈清伊乃是中宮皇后,母儀天下,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琉情園中。唐子涵扭身看了看沈清伊,衝她微微點頭示意道:“夫人聽聞本將軍要來此處,特意與本將軍同來,挑選一名樂姬回府,不知道媚娘你這裡是不是有上好的菜品啊?”
沈清伊心思流轉間,便明白了唐子涵的意思,也不應聲,只安靜的在唐子涵身旁站立。
媚娘低眉淺笑,不着痕跡的打量了沈清伊一眼,道:“唐小公爺還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兒,早就聽聞唐夫人貌美如花,賢良淑德,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媚娘這裡還真有幾道不錯的菜品,還請唐小公爺及夫人移步一觀!”
媚娘頭前領路,蓮花步微移,裙襬擺動如花綻放,行至一嵌有竹枝的雅間,媚娘素手輕推,便見四名紫衫女子一字排開,見了來人,齊齊行禮道:“給爺與夫人請安!”
沈清伊有些心急,欲上前看個究竟,卻被唐子涵微微擡起的胳膊阻攔了。
唐子涵單手摸着下巴,語調輕挑道:“媚娘,你可是知道小爺我的,不是上品,小爺我可看不上眼!”
“瞧您這話兒說的,咱們琉情園,不說旁的,這姑娘們可個個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您若是想要找像當今皇后娘娘那般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什麼都不會的,咱們琉情園沒有,其餘的樂姬,舞姬隨您挑擇!”媚娘巧笑嫣然,素手拈着雪色絲帕,微拭脣角胭紅口脂道。
唐子涵眉頭一皺,有些嚴肅道:“媚娘,這話可不是隨隨便便說的,詆譭當今皇后娘娘,若是被旁人聽了,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沈清伊自嘲一笑,原來自己是所有人心中的笑柄呢,一個青樓的媽媽都能將自己與她的姑娘們相提並論,而且自己還比不得她的姑娘們!
媚娘嫵媚一笑,塗了丹蔻的手指,輕輕在唐子涵的面上滑過,笑言道:“唐小公爺真是做官做的久了,竟然還一板一眼的認真起來了,奴家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誰又會當真去說給皇上聽呢!”
唐子涵現在無心與她計較,只擡頭看了那四名女子一眼道:“還不擡起頭來,讓爺瞧瞧?”
四名紫衫女子應聲擡頭,容貌或嬌柔,或清麗,或端莊,或嫵媚,卻是沒有安清瑤的影子。沈清伊立時便急了,她與唐子涵匆匆趕到這裡,竟然沒有安清瑤,那安清瑤會在哪裡?
“媚娘,你這裡就沒有旁的女子了嗎?今日剛剛纔送過來的?”沈清伊顧不得其他,脫口而出道。
媚娘狐疑的望向沈清伊,鳳眼立時變得警惕起來。
唐子涵見狀,連忙拉住沈清伊的柔夷,微微用了些力氣道:“夫人稍安勿躁!”又轉頭笑道:“媚娘,我家夫人可是嫌你這兒的菜品不好呢。你還不快着將你近日所得的新菜品上上來,免得我家夫人一時惱怒,小爺我可就有不了新的樂姬,舞姬了!”
媚娘手中的海棠花團扇輕搖,微微挑起精緻描畫的眉毛,輕輕一笑道:“也難怪唐夫人挑剔,奴家這裡的菜品跟唐夫人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奴家這裡倒是還有一道極品菜沒有上,不知道唐將軍與夫人是否有興趣?”
沈清伊自知方纔莽撞,很容易被人瞧出端倪,再想見安清瑤就難了,因而不敢再張口,只拿焦急的眼神,瞟向唐子涵。
唐子涵露出一慣的嬉笑神色,拉着沈清伊的手卻是不放,笑道:“果然還是媚娘最善解人意啊!”
媚娘淡然一笑,此刻的神情有些冷豔,倒與其雪白衣衫相映襯了,雪白絲帕在其指尖舞動着道:“唐將軍,唐夫人這邊請!”
媚娘帶着二人轉至後堂,兜兜轉轉間竟到了一處松木製成的小木屋跟前。媚娘伸手做出請的姿勢,唐子涵立刻帶了沈清伊進去,誰知裡面竟然沒有點燃燭火,眼見裡面的側屋透出幾許微光,二人對視一眼,便向內行去,推門而入,裡面竟然空空如也,就連桌椅板凳都沒有,只有屋角放着高高的燭臺,上面燃着一支紅燭…
還沒等唐子涵扭身問話,唐子涵與沈清伊腳下的地磚突然裂開,二人就勢跌落下去…
媚娘聽着二人的驚呼,抿脣微笑,邁着優美的蓮花步向院外行去。
“主子,您果然料事如神,午後送來的那名女子確實招惹了一些麻煩,方纔引來了唐小公爺和他的夫人,二人美名其曰是來買樂姬的,可卻在見到咱們的姑娘後,露了馬腳,奴婢已經將唐小公爺和他的夫人與那姑娘關在了一處。”媚娘媚眼如絲,風情無限的望着上首的男子,回稟道。
“哦?竟然惹來了唐子涵,看來這姑娘來頭當真不小,只不過他唐子涵身爲御前侍衛,卻不敢以官位來尋,還帶了自己的夫人過來掩人耳目,可見這姑娘的罪責小不了。”上首男子,拿起黃花梨木小几子上的翡翠鼻菸壺,輕輕吸了兩下,打了兩個噴嚏道:“那姑娘當真如你所言,比先前所有的官家小姐都要標緻?可別讓爺我費這麼大心思,連鎮國公府的唐小公爺都驚動了,卻賺不到銀子!”
媚娘笑的越發嬌媚,甜膩膩道:“爺您還信不過媚娘嗎?前日裡,一個江南富商的兒子,到了琉情園,咱們這兩日的姑娘,他一個也沒放在眼裡,花了千兩銀子買去,第二日便不要了,可今兒個這姑娘送來的時候,被這人瞧見了,當時眼就放了光,奴婢有心提價,準備押着這姑娘幾日,再行買賣,到時候準備以五千兩紋銀起價呢!”
上首男子有些昏昏欲睡,沉聲道:“能讓爺賺銀子就好,唐小公爺那裡就依着舊例,等過了這兩日,給他用些忘憂草,忘了前塵往事,再送給他幾個姑娘便是。不過是鎮國公府的一個庶子,仗着雪妃在宮中得寵,在爺面前也敢耀武揚威起來,真當他是世子爺呢。爺就還給鎮國公一個傻兒子,也算是爺幫了子楠兄了!”
媚娘輕聲應諾,身子扭轉着上前道:“唐小公爺的那個夫人當真是絕色,只可惜不是處子之身了,但是依着她那副容貌,必定也有不少男子往上撲,依奴家的意思,怕是比今日這姑娘還要值錢,爺您要不要享用享用?”
上首男子揉捏着媚孃的****,淫笑道:“爺我可不撿唐子涵的破鞋,他的夫人,爺我見過,不過爾爾,也就比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官小姐們多了幾分端莊,算不得絕色,倒是你說今日來的那個姑娘…”
媚娘有些遲疑,環抱着男子的柔夷輕輕在其胸前畫着圈,道:“爺,不是奴家小氣,那江南富商之子,在這方面可是行家,不像旁的人那般好矇騙,若是被他發現了,可就斷了琉情園的財路,那姑娘被破了處,可就不值錢了,一萬兩銀子與五百兩銀子的差別,不用奴家說,爺您也有個決斷不是?”媚娘捏準了面前的男子只喜歡處子之身,所以才提起沈清伊,對於安清瑤,那個女人雖比不得沈清伊,但可比媚娘漂亮許多,媚娘再傻,也不會送人過來,取代自己的地位。
上首男子有些悻悻,鬆開媚娘,道:“那隨便弄過來兩個雛兒,爺我這兒憋屈着呢!”
媚娘暗暗撇了撇嘴,爺現在對她是越來越沒有興致了,已經一個月不曾碰過她了。媚娘扭着纖細的腰肢,向其福身行禮,半個胸脯都落在上首男子的眼裡,飛着媚眼道:“奴家這就去!”
上首男子絲毫不理會媚孃的挑逗,又拿起一旁的鼻菸壺吸了兩下。
媚娘深吸一口氣,扭身離開,手中的帕子險些都要攪爛了。
乾坤宮中。
“皇上,奉國公與婉妃娘娘聯手擄走了李夫人,皇后娘娘心急,已經出宮去尋了,由唐將軍護衛着,可這眼瞅着都快二更天了,人還沒有回宮!”李天佑與幾位國公爺的議事才散,鎮國公等人前腳剛走,小安子就幾步撲到了李天佑跟前回稟。
“什麼?”李天佑與鎮國公,輔國公,揚國公商議完國事,嗓子乾得很,正要喝茶,就聽得小安子這話,立刻就將茶盞放在一旁,驚訝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回宮?”
小安子急道:“奴才也說呢,太后都派人問過幾次了,奴才不敢扯謊,現在慈惠宮那裡也急着呢。雨蓮,雨荷兩位姑娘都出宮去尋了,留了張陽在凝素宮守着。”
李天佑茶也不用了,大踏步向外行去,邊走邊道:“怎麼不早點回稟?還不速速點了精兵,出宮尋找?”
小安子正扭身去給李天佑拿披風,聽了李天佑這話,連忙幾步攆上道:“皇上不可!皇后娘娘就是因爲怕毀了李夫人的清譽,纔不許禁衛軍跟去的,唐將軍點了五十暗衛跟着!”
李天佑停住腳步,劍眉挑起,面色如烏雲密佈一般道:“你說什麼?有五十暗衛跟着,卻到現在還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