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人看着柳容華挺着肚子帶着柔美的笑容朝自己走來,心中突然一個咯噔,原本一肚子的怨氣竟然變成了害怕,不知爲何,她看着柳容華,就仿若是從地獄出來的魔鬼,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柳容華伸出手,杜美人肩膀抖了抖,柳容華一笑,纖纖玉手拂開杜美人額前的頭髮,額角大約半個銅錢大小的疤痕映入眼簾,柳容華嘆息道:“真是可惜了杜美人的花容月貌!難怪杜美人傷好後,皇上都沒有召你侍寢過,原來真的是因爲留了疤,可惜,可惜啊!”
杜美人聞言面色一變,氣憤道:“柳容華可看夠了!”反正都是不得寵了,難不成還得受這般屈辱,杜美人如今被柳容華這般一說,已經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柳容華看着杜美人怒極的樣子,狡黠一笑:“看好了!”杜美人看見她的笑容,頓時一絲不安涌上心頭。
下一刻就聽見柳容華一聲尖叫,而後面色蒼白的暈倒在地,衆人都嚇了一跳,特別是杜美人,立馬跳起身擺手道:“不是我!”
“主子!”香玉最先衝了上去,趴在柳容華身邊哭喊着,而後柳容華的身下便流出了紅色的液體。
蘇瑾雲見了一陣頭暈,面色發白,汀蘭連忙問道:“娘娘,您怎麼了?”
原本也被柳容華嚇着的佟太醫,見了柳容華的情形是想上前診治的,但聽到汀蘭的叫聲不由往後看去,蘇瑾雲正蒼白着臉色靠在汀蘭身上,正猶豫着是該去看蘇瑾雲還是去看柳容華,就聽蘇瑾雲道:“佟太醫,你先看下柳容華!”
其實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柳容華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小產了,看她身下留出那麼多血,恐怕這孩子是保不住了。
蘇瑾雲強忍着不適道:“以棠,叫張遠去請皇上,再將平日裡照顧柳容華這一胎的太醫叫來,在這件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能離開鳳儀宮!”
聽聞蘇瑾雲這邊的動靜,昭和夫人見佟太醫已經在給柳容華診脈,便向蘇瑾雲這邊上前了兩步,問道:“娘娘可是不舒服?讓太醫給您看看,這邊就交給臣妾處理吧!”
蘇瑾雲是不想昭和夫人插手這件事的,畢竟柳容華是她的人,只是腦袋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困難,渾身漸漸提不起力氣,蘇瑾雲無法,只得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就讓趙淑媛在一旁幫襯你吧!”
“是,娘娘放心,臣妾會好好配合昭和夫人的!”眼尖的趙淑媛自然也注意到了蘇瑾雲的情況,汀她說將事情交給昭和夫人她原本還有些不放心,不想皇后竟然還將自己拉上了。雖然不想蹚渾水,但能看柳容華的笑話,她還是樂意的。
在陷入昏迷前,蘇瑾雲看到佟太醫給柳容華把完脈,搖着頭起身說了些什麼,具體說的什麼,蘇瑾雲卻是沒聽清楚,只聽汀荷在身邊大聲叫道:“佟太醫,快來給娘娘看看!”
鳳儀宮裡一下子倒了兩位孕婦,生下的分位最高的便是昭和夫人,即便是如昭和夫人這邊溫婉端莊的,這時也是慌了,下意識看向另一位孕婦,穆小媛正蒼白這臉色死盯着柳容華,昭和夫人連忙喊道:“快把穆小媛扶到偏殿去,再去太醫院,多請幾位太醫過來,一定要把張太醫請來!”
在座的妃嬪也是嚇着了,皆是靜若寒噤。
“雲兒,雲兒!快醒醒!”空洞而又焦急的聲音傳來,迷迷糊糊間,蘇瑾雲恍若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就像母親的聲音,溫柔而又慈愛,她想要睜眼看看,卻感覺眼皮如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
緊接着便有人發怒的聲音傳來:“皇后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醒來?”
“皇后因爲麝香的刺激……暈倒,好在佟太醫……很快就能……”
斷斷續續的回答聲傳來,卻是聽不真切。一陣暈眩感傳來,蘇瑾雲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是病了嗎?所以他們剛剛是在討論自己的狀況嗎?
守在牀邊的宸元太妃,見蘇瑾雲搖頭,眼睛一亮,喚道:“太醫快過來看看,雲兒她好像醒了!”說着她起身站到一邊,將位置讓開方便太醫診脈。
幾位太醫聞言也是一喜,自來到鳳儀宮,便一直承受着皇上的怒氣,這會兒一秒鐘也不敢耽誤,張太醫連忙上前替蘇瑾雲把脈。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太醫臉上,都希望能從張太醫臉上看到放鬆的神色。
張太醫感受這蘇瑾雲的脈象,先是皺眉,而後笑着點了點頭:“從脈象看,應是無礙了,只是需要再睡一會兒,只待娘娘醒來了!”
宸元太妃和蕭天佑皆是鬆了一口氣,張太醫推開,佟成也上前去診治了一番,確認蘇瑾雲的確無礙後才放了心,她可是自己跟隨的主子,可不能出事的。
“皇后怎麼樣了?”太后帶着章嬤嬤走了進來,看向蕭天佑問道。
衆人見太后到來,皆紛紛行禮。
蕭天佑答道:“剛太醫診斷已經無礙了,母后放心!”
“那就好!”太后一聽聞蘇瑾雲也暈倒了,連忙趕了過來,只是見這邊有蕭天佑和宸元太妃在,便去了偏殿看了下柳容華和穆小媛,雖然這兩個將來生下來的都是庶出,但到底也是皇家血脈,總要有人去看看的。
“皇上,雲兒既然已經無礙了,我們就出去說吧!讓汀蘭她們守在這裡就好,別打擾了雲兒睡覺。”宸元太妃提議。
於是,蘇瑾雲感覺自己身邊的世界清靜了,眼皮越來越沉重,而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大殿裡的血跡已經清掃乾淨,沖洗過的地面還有着一點水汽,殿中用了薰香來掩蓋血腥味。
太后看向站在殿中的昭和夫人道:“查的可怎麼樣了?”
昭和夫人答道:“容華妹妹說是被杜美人推了一下,這纔會摔倒小產的,只是杜美人卻是不認。”
“殘害皇嗣是要死罪,誰會承認這個罪名?兩人各執一詞,你可查清楚了誰說的是真的?”
昭和夫人搖了搖頭,一臉慚愧道:“臣妾問了各位姐妹,都說當時沒注意看,也不知道杜美人有沒有推柳容華,只是當時大家都在場,柳容華當衆看了杜美人的傷疤,還連連道可惜,杜美人當時很是生氣。”
太后眼中精光一閃:“所以說杜美人是氣不過柳容華當衆揭她傷疤,這才動的手?”
昭和夫人猶豫道:“這也沒有證據,只是臣妾覺得有這種可能。”
趙淑媛反駁道:“太后,依臣妾看,這事不會是杜美人所爲。衆目睽睽之下,她哪來的膽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更何況大家都是看着她和柳容華的,若是柳容華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她又不傻,會去推柳容華。”
太后看了一眼趙淑媛,點了點頭:“趙淑媛說的也在理,不過這些都是你們的推測,哀家要的是你們能將真兇找出來!”柳容華小產,皇后暈倒,穆小媛也差點出事,後宮三位懷孕的妃嬪同一時間出意外,這真的是讓人無法想象!
昭和夫人應下道:“是,臣妾和淑媛妹妹會盡力去查的!”
太后點了點頭:“穆小媛可好了?”
“正要向太后請旨,皇后娘娘昏迷前下令任何人無令不能出鳳儀宮,臣妾想着,現在是否能讓穆小媛先回宮,以免人多手雜,衝撞了她腹中的孩子。”
太后沉吟了一會兒:“章嬤嬤,你送她回去,找人好好伺候着,別因爲這事嚇壞了。”
“是!”章嬤嬤應聲退下。
太后此舉,是要監視穆小媛了,明顯的,太后對此事非常重視,今日在殿裡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看着分座兩旁的妃嬪,蕭天佑始終黑沉着臉,這些人明顯因爲突發的事情以及母后的態度害怕的很,卻在他目光所及的時候,都強撐起笑意,他心中不耐,他的皇后差一點就出事了,現在還躺在牀上,這些人,卻是時刻想着爭寵。
看向太后,蕭天佑道:“母后先回宮休息吧,這裡就交給昭和夫人和趙淑媛吧!”
太后點點頭,看向宸元太妃:“妹妹可是要一起走?”
宸元太妃搖了搖頭:“我等雲兒醒來。”
太后走後,蕭天佑看向昭和夫人道:“皇后現在需要靜養,你們儘快在皇后醒來前,把嫌疑人找出來,也讓她們早點回宮去,別全都守在這裡,擾了皇后清淨!”
蕭天佑說完也不看衆人,就出了大殿。
宸元夫人掃了在座的衆人一眼,剛太醫說雲兒是因爲被柳容華小產刺激這才暈倒的,說雲兒見不得血腥,可是她卻是不信這個原因的。雲兒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暈血的症狀,這其中必然還有貓膩。背後兇手要害得,不僅僅是柳容華。
蘇瑾雲醒來的時候,感覺喉中乾渴,便撐起身子在牀頭坐下,揉着太陽穴喊道:“汀蘭,給本宮倒杯茶!”喊完之後,蘇瑾雲發覺自己聲音嘶啞,如同久病之人。
一杯茶遞了過來,蘇瑾雲下意識去接,卻發現那手寬厚,不似汀蘭的纖瘦細長,擡頭去看,竟然是蕭天佑,而殿中沒有第三人在。默默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入口卻是溫度適宜的白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