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跪了幾天,蘇瑾雲的膝蓋也是青紫一片,雖然每次都是跪在軟墊上,但也經受不起長時間這般跪着,因此這幾日走動時膝蓋都疼的厲害。
或許是天氣太過炎熱,二公主這日竟然發起高燒,這讓蘇瑾雲憂心忡忡,好在佟成看過後開了藥,說是並不嚴重,蘇瑾雲這才放了心。
只是之後佟成給她請脈時卻略帶責怪道:“娘娘這般不愛惜自己的鳳體,又何必這般擔憂二公主。”
這話可是說是有些大膽了,一旁的汀蘭怕蘇瑾雲責怪佟成,連忙道:“佟成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在理。要知道娘娘您若是自己的身體先垮了,又怎麼照顧二公主。”
蘇瑾雲並不在意兩人說話的語氣,也知道她們是關心自己,輕笑道:“本宮這不是沒事麼?”
佟成毫不猶豫的揭穿道:“的確是沒事,不過是痛上幾日,暫時走不了路罷了,若是再跪的時間長些,娘娘這雙膝蓋可就要廢了!”
“佟成!”見佟成越說越過分,汀蘭皺眉喝住佟成,娘娘雖然性子好,卻也不是說她們幾人就可以這般放肆的。
佟成說的話聽在蘇瑾雲耳裡的確有些不舒服,但是佟成的性子蘇瑾雲也是知道的,他是正直的醫者心,說話做事都是從醫者的角度出發,而且有汀蘭的提點教育,蘇瑾雲也沒有多說什麼。
下午長公主來了,蘇瑾雲在幾人的攙扶下在窗邊的梨花木雕花椅上坐了,窗外正對着的便是鳳儀宮後花園。
長公主在蘇瑾雲另一邊坐下,側頭看向窗外,火紅的石榴花還是開得很豔。在耀眼的陽光下,葉片反射着陽光,時不時發出亮眼的光芒。
“聽說你與皇上吵架了?”
蘇瑾雲輕笑道:“他是皇上,我哪裡敢跟他吵啊!”不過是他一直想不開宸元太妃去世一事,一直認爲自己心狠見死不救而已。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沒有接這話,反而笑道:“那個女人已經被我打發去外面的莊上了,世子雖然不捨那女人,但也沒有去看她,不過是派人好生照顧着,衣食方面也不缺她的罷了!”
蘇瑾雲聞言笑道:“如此說來,世子也算是回心轉意了。”
長公主心中不屑,面上卻是毫不在意的笑道:“他不過是看我現在能給他和安國公府帶來好處罷了,他現在倒是想和我和好,但這要看我的心情了。”
“如此,恭喜你了!”終於可以不受羈絆,活得瀟灑自我。
“那也是你當初的開導,若是我仍舊如之前一般執拗,就算我與皇上之間的誤會解開,我現在的生活也不會如此順暢。”
長公主說着又看向蘇瑾雲:“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一點,你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沒有感情的人就算鬧了矛盾也不存在什麼誤會,因爲本身就不在乎。”
“或許我不能幫上你什麼,但是說出來會輕鬆很多。”
看着長公主關切的神情,蘇瑾雲想了想道:“先是宸元太妃去世,再是邱嬪與安寧郡主失蹤,你應該猜得到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長公主點點頭,以太后的心性,這些事情是很有可能的。她甚至心中懷疑,那些去刺殺邱嬪和安寧郡主的人是不是太后安排的。只是爲人子女,有些話她卻是說不得的。
蘇瑾雲心中想着這些事情,不由自嘲一笑:“姨母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的,所以一早就將安寧託付給我,說是讓她以後嫁個平凡人家,惟願她一生幸福平安。”
“姨母去世,皇上責怪我明知事情結局卻還見死不救,爲了保護安寧,我設計讓她們出宮,他卻說我心狠手辣,連安寧都不放過。”
說到這裡,蘇瑾雲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一顆心猶如千斤重一般。
長公主看了蘇瑾雲半晌,突然道:“你是覺得皇上冤枉你了嗎?”
蘇瑾雲疑惑,看向長公主,她這麼做不過是爲了大家都好,怎麼就成了蕭天佑口中的見死不救和心狠手辣了?
長公主深深看向蘇瑾雲,滿是深意道:“其實你早就愛上了皇上,而且愛的很深,你嫉妒宸元太妃,所以宸元太妃去世你雖然難過,但也是有點竊喜的。”
“皇上對宸元太妃的感情讓你感覺到不安,雖然後來兩人的關係斷了,但是皇上心中始終還是有她的位置,你不安,你嫉妒,你覺得她佔了該是你的位置!”
“所以在宸元太妃提出這個安排時你並不反對,而且順着她的心思去做,甚至是推波助瀾,因爲在你看來,她們兩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而犯了錯誤就是需要受到懲罰,所以在你心底,對於這事,你是樂見其成的!”
蘇瑾雲聞言面色一白,低聲道:“不是的,我……”說着說着,蘇瑾雲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不嫉妒嗎?不,她嫉妒,只是她的嫉妒從來都是壓在心底。
宸元太妃死了,她沒有竊喜嗎?她有,只是更多的是悲傷和內疚。
長公主見蘇瑾雲這樣子便知道她也是看清了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但是她並沒有就此放過蘇瑾雲,而是繼續去揭穿她的心思。
“宸元太妃死了,你內疚自責,所以你更是要去保護好安寧,所以你爲了一勞永逸,你安排邱嬪出宮,將安寧交給邱嬪,還讓常茜和張遠一起,只因爲對宸元太妃的內疚你全都加諸在安寧身上!”
“而在皇上看來,宸元太妃已經走了,他更希望安寧郡主能留在他身邊,他認爲他是一國之主,再怎麼也還是能護住安寧的,可是卻被你以刺殺的方式送出宮,所以他心中怨怪你。”
見長公主這些說的絲毫不差,蘇瑾雲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就猶如自己辛苦隱藏的東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找出,還狠狠的丟在地方!
“如果我沒猜錯,皇上一開始可能也是以爲是母后安排的人手,可是你爲了不讓皇上與母后的關係更加惡劣,也爲了讓邱嬪能順利帶安寧出宮,你去找皇上坦白了,他得知真相才更加難過!”
蘇瑾雲慘然一笑:“你說的這些,我無從辯駁。”
長公主嘆道:“其實你不必自責,就算沒有你,這一切還是會發生,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只是覺得你和皇上,沒有必要鬧得這般僵硬。其實你反過來想想,皇上都這般生氣了,卻也沒責罰你,何嘗不是心中有你。”
蘇瑾雲卻是不信,失聲道:“他都說我見死不救,說我心狠手辣了,心中哪裡是有我!”一貫堅強的蘇瑾雲,這時在長公主面前也泛紅了雙眼。
她承認在這些事情上她的確是有私心,但更多的也是爲了他啊!他怎麼能這般想她!
被長公主一說,蘇瑾雲便心生了委屈。
長公主心中感嘆,情愛一事最是說不清的。
接下來幾天蘇瑾雲仍舊沒有出鳳儀宮,直到又過了幾天,膝蓋上的青紫漸漸淡去,走動時也沒有疼痛的感覺,蘇瑾雲這才換了一聲中規中矩的衣服去慈寧宮請安。
聽聞蘇瑾雲前來,太后沒有推脫不見什麼的,還命章嬤嬤出來迎了,待見了蘇瑾雲,如往常一般面上帶着笑容,恍若讓蘇瑾雲罰跪的人不是她一般。
“這些日子兒臣身體不適,一直未來給母后請安,請母后恕罪!”
太后擺擺手柔聲道:“你的一片孝心哀家是知道的,沒有必要每日前來請安,還是你的身子重要。”
蘇瑾雲不卑不吭的應了,她發現太后的雙眼下有着嚴重的黑眼圈,就連粉底也是蓋不住。蘇瑾雲與太后說話時也如往常一般,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忘了那日的事情。
說話間有宮人來報,章相求見。
只聽太后一嘆:“你生病這些日子,皇上也是沒有精神似的,整天都是懶洋洋的,對政事也不上心,奏摺都堆了好幾天的了。這幾日甚至在朝堂上打起瞌睡來了,這不朝臣無法,有些重要的急事便請示到哀家這裡來了。”
這幾天蘇瑾雲沒有出鳳儀宮,但宮裡的事情無關大小,汀蘭等人都一一說與她聽了。
對於這事蘇瑾雲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她知道的還不僅僅是太后說的這些。
據聞就在自己從承乾宮回來後第二天,蕭天佑終於去找了太后,兩人談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蕭天佑從慈寧宮出來時面色非常難看。
而後蕭天佑便開始放縱起來,在後宮裡縱情聲色,每日裡奏摺也不批,就是上朝也不過是做個形式。
蘇瑾雲知道,兩人也肯定是吵架了。
而太后的逼迫,太妃的去世,讓蕭天佑繃緊的神經也是亂了,所以這纔出現了現在這樣的事情。
蘇瑾雲輕聲道:“還好有母后在,否則這朝堂上此時定是亂成一鍋粥了。”
太后卻是皺眉:“哀家老了,哪裡還能操持這麼多,哀家知道皇帝現在心中不好受,但他要以天下百姓爲重!皇后,你該勸勸皇上!”
蘇瑾雲抿脣,要她去勸蕭天佑,那豈不是要自己去找他,她心中實在不願。
這些日子自己行動不便,他卻在宮中縱情神色載歌載舞,可見在他心中她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