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氣越發炎熱,端午節也跟着到來。因爲今年御駕不去行宮,是以端午節準備的極爲熱鬧。
端午時節正值五月初五的仲夏,天氣溼熱,難免有毒蟲鼠蟻,是以,各宮門前都插上了艾草,以防蚊蟲叮咬,並祈禱消除毒災。
這一日朝中上下沐休,蕭天佑也難得清閒,換上了一身常服,早早來到了鳳儀宮。並將讓御膳房一早準備好的糉子也帶了過來。妃嬪前來請安,蕭天佑就一個個的賞賜。
來請安的時候看見蕭天佑在,衆妃本就來了興致,更別說是蕭天佑的照例賞賜了,一衆人坐了一堂,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見蕭天佑上次了糉子,蘇瑾雲也將一早準備好的香囊,讓人呈了上來,一個個發放。給每個人的香囊都是一樣的,不過是走個過場,裡面放了艾草菖蒲硃砂雄黃等物,再以絲布包裹,配上五色絲線而製作成。
慈寧宮御花園裡,蘇瑾雲早已命人設了戲臺子,就邀了衆妃下午過去看戲。
因着近來宮裡的宴會太后都未參加,便想着讓太后也熱鬧熱鬧,是以蘇瑾雲一早就問過了太后,將戲臺設在慈寧宮,如此太后也不需怎麼走動。
在戲曲開唱後,長公主才急急趕了過來,蘇瑾雲發現跟在她身邊的不是三小姐安曉,卻是很久沒見的臣王側妃綰綰。
蘇瑾雲看向太后,果然太后也看見了綰綰,而且還皺了眉頭,但或許是因着她是和長公主一起過來的,太后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輕飲了一口雄黃酒,蘇瑾雲的視線便轉向戲臺上。
戲臺上正唱着《白蛇傳》的戲曲,在看到許仙被白素貞的原型嚇死時,太后不禁唏噓:“這白素貞對許仙的感情固然感人,但是因爲對他的愛,卻是生生嚇死了許仙!”
對於白素貞與許仙的愛情故事,民間早已傳頌,這戲曲入宮前蘇瑾雲也是看過,不過是因着今日端午節,需要喝雄黃酒,便點了這曲戲。
聽了太后的話,宸元太妃不知想到了什麼,先是神色黯然一瞬,隨後笑道:“姐姐說的是,這愛情固然感人,但還是生命爲重,好在白素貞也是重情重義,上天求取靈芝仙草不說,還去地府找閻君要許仙的魂魄,將他救了過來。”
這時綰綰卻是突然笑道:“太妃說的是,好在這過失還能彌補,若是不能彌補,白素貞可不知道該有多傷心呢!不過臣妾卻有另外的看法,這白素貞甘願冒着被壓在雷峰塔下的危險也要和許仙在一起,可她怎麼就不想想,她被壓在雷峰塔下後,許仙該怎麼辦,她的孩子該怎麼辦呢?所以啊,她還是太自私了!不過這些都只是傳說,我們身邊是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的!”
宸元太妃聞言猛地看向綰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嘴角噙笑道:“綰側妃不僅是人長得漂亮,舞姿優美,就連這想法也是獨特的很,怪不得辰王會那般在意你,甚至不惜爲你多次得罪皇上!”
蘇瑾雲下意識看向蕭天佑,只見蕭天佑的臉色也是不好看,綰綰的話裡帶着深意,蘇瑾雲總覺得她實在暗指什麼,看着情形,蕭天佑和宸元太妃都有點不悅,怕是指的就是那莊私情了。
長公主在聽聞綰綰的話後,也是一驚。在宸元太妃話音落下後,長公主忙道:“綰側妃酒力不佳,怕是方纔多喝了幾杯,這白素貞一向是受人稱讚的,哪有人說她自私呢!”
綰側妃笑道:“臣妾的確是多喝了幾杯,不過卻是清醒的很,臣妾就是去奇怪,怎麼大家都只看到白素貞美好善良的一面,怎麼就沒想到白素貞水漫金山殘害了多少人命,這難道不是自私嗎?”
蘇瑾雲笑道:“綰側妃說的對,她如此做的確是自私,不過她也是被法海所逼迫,固然有錯,那也是值得同情的。辰王那般寵愛側妃,本宮以爲側妃對於這個愛情故事會更加感同身受纔是!”
綰側妃說的的確是有道理,曾經蘇瑾雲也有認爲白素貞在水漫金山這事上的自私,不過這都是些神話故事,是非與否,不是留給世人來評判的,這個故事的初衷,不過是爲了讓大家看到兩人的愛情。
綰側妃面色一僵,隨後笑道:“娘娘說的是,臣妾不過是酒後言論做不得真。”
衆妃看着幾人你來我往,不知綰側妃爲何會突然說出這般言論,只當她是真的在評判這個故事,也沒有多想。
而太后本就不喜綰側妃,見她的話惹了幾人不喜,便沉聲道:“側妃剛說自己清醒的很,又怎麼會是酒後言論做不真,沒得說出去,到時辰王還要來給你聲討, 不過進宮看個戲,還不讓發表看法了!”
綰側妃聞言笑道:“太后教訓的是,臣妾是想着,不過是說了一句話,惹了太妃和皇后娘娘不喜,臣妾有話卻也是不敢說了,現在太后說起,臣妾就大膽再說一句。這白素貞的確是自私,不過最後被壓雷峰塔,也算是爲她自己犯下的過程承擔了!”
說着又看向宸元太妃,笑道:“所以臣妾原本的意思是,白素貞與許仙的愛情故事固然感人,但臣妾覺得白素貞能爲了自己的錯誤用於承擔責任,哪怕最後是與丈夫兒子分離,但卻是對得起被她枉害的百姓了。”
宸元太妃只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蕭天佑突然沉聲問道:“怎的辰王今日沒有和你一起進宮,他最近也沒有上朝,可是在忙什麼?”
綰側妃看向蕭天佑掩嘴一笑:“王爺的事情,臣妾哪裡敢過問,不過王爺沒有政務需要處理,多是出去玩樂了。”
蘇瑾雲看向綰側妃,她今日所說的話,句句都是深意,辰王會看重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蕭天佑沒有再繼續問話,綰側妃鎮定自若的拿了一塊糕點輕咬一口。
“母妃,我也要吃那個!”
聽聞這聲音,蘇瑾雲順着大皇子指着的方向看去,原來是綰側妃剛纔用的七彩糕點。
或許是覺得大皇子當衆要吃的這一舉動實在不妥,趙淑媛有點尷尬,看向大皇子輕聲哄道:“你剛纔已經吃了一碟了,不能再吃了。”
大皇子卻是不聽:“我就是愛吃這個糕點,我還要!”
見大皇子不聽自己的話,而衆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趙淑媛便急了,忙看向蘇瑾雲。蘇瑾雲看向以柳道:“看看還有沒有這糕點,讓人再送點過來!”
這七彩糕點是以柳最近搗鼓出來的,想着也給大家嚐嚐,蘇瑾雲便讓以柳多準備了些,正好今日用上。原本是一張桌子上一碟的,不想大皇子吃了一碟竟然還要。
以柳應聲正要退下,便聽綰側妃笑道:“不過是些吃食,大皇子喜歡便讓他多吃些又有何妨。臣妾也不愛吃甜食,這蝶就給大皇子吃吧!”
綰側妃說着便親自起身,將糕點送到了趙淑媛的桌上,趙淑媛臉色有點不好看,大皇子卻是欣喜的很。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綰側妃身上,看着她若無旁人的回到座位上坐下。
這個小插曲一過,大家都繼續看向戲臺,這時另一曲戲已經開鑼。
蘇瑾雲看着蕭天佑仍舊有點不好看的臉色,柔聲道:“大皇子還小,皇上對他要求太嚴格了。”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零嘴的。
蕭天佑卻看向蘇瑾雲,聲音低沉道:“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可沒空去想着吃東西,而是要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蘇瑾雲聞言不禁心疼,小小年紀本該享受童年的歡愉,可他卻要經歷這些苦難。看着他笑道:“所以說,皇上你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生存環境,又何必對他太苛求呢!”
就蕭天佑方纔所言,依着目前對蕭天佑的瞭解,蘇瑾雲知道,對於大皇子,蕭天佑雖然嚴格嚴格,但對他卻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宮家的皇子註定是要比常人家的孩子要早熟。嚴格,是因爲他是皇長子。沒有抱有大希望,是因爲大皇子此時仍是想着玩耍,雖然最近學業有進步,但卻還是小孩子心性,不知道何爲責任。
“啊,彧兒!”
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兩人聞聲看去,便見大皇子嘴角流血倒在趙淑媛懷裡。兩人哪裡還坐得住,連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蘇瑾雲便走便吩咐:“來人啊,快傳太醫!”
皇子出事,衆人哪裡還有心情看戲,太后沉着臉讓戲班子的人停了唱戲,又讓人將這片園子圍了起來,不讓人進出。衆妃也是起身觀望,想看看大皇子的情況。
太醫很快就請了過來,來的正是趙淑媛常用的錢太醫。
“別磨蹭了,快給大皇子看看!”錢太醫過來後想要行禮,被蕭天佑擺手攔下:“若是大皇子有什麼好歹,朕就要了你的命!”
錢太醫聞言便是一個寒顫,哪裡還敢耽誤,連忙過去替大皇子診治。
蘇瑾雲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急,大皇子這情形看着有點像是中毒了,而這次的宴會又是自己操辦的,也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但願大皇子沒事。
這段時間宮裡接二連三的出事,看來的確是要好好整頓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