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國公沒有接話,突然大笑起來,眼睛微閉,露出十分深邃的眼神,他看了一眼陸勻離,不再說話。
過了沒幾天就是麗嬪省親的日子,御國公府早早的派人送了禮去,月上中天,晚宴才正式開始。
麗嬪代表的不止是林國公府,更是整個皇族,因此西秦的貴族們對她很是尊崇,甚至不少命婦小姐一進屋子就眼巴巴的前去巴結她,無數的好禮堆積如山。
沈青盞與陸勻離自然是上賓,二人還未進門,林元海竟然親自來迎接,倒是讓沈青盞頗爲意外,他們如今已經表明立場,林家是聰明人,防備他們還來不及,居然還想巴結?
他們被迎上了上座,衆人坐定之後,宴會才正式開始,舞姬們一甩袖子,便開始翩翩起舞,此刻大堂裡沒有一丁點聲響,只聽見絲竹管絃聲響起,舞姬們飛旋的舞姿彷彿蘊含着天然的旋律,腳上的銀鈴輕輕作響,取代了樂器發出的悅耳的聲音。
等到一曲終了,舞姬們廣袖下垂,盈盈拜倒在麗嬪的面前。
麗嬪今日心情甚好,她坐在上座,倚靠在軟枕上,眯着眼睛,“賞。”
麗嬪有賞,舞姬們一個個欣喜若狂,麗嬪百無聊賴的靠着,眯着眼道,“就這些尋常的歌舞,未免太不夠盡興了。”
一旁的林元海連忙附和,“不知麗嬪娘娘想要看什麼?”
“那就要看大公子安排了什麼好節目?”麗嬪與他對視一眼,沈青盞只覺一陣陰謀感迎面而來,他們又在商量什麼鬼主意。
“這……”林元海作爲這次宴會的主要負責人,麗嬪若是不高興,那就是他的責任,他訕笑着走上前,“今日既然各家小姐少爺都在,各位又是身懷絕技,不如要各位上前爲麗嬪娘娘表演,如何?”
沈青盞冷冷一笑,他此言一出,倒是在人羣中激起千層浪,衆人一片喧譁,平日裡小姐們都是足不出戶,讓他們在麗嬪面前獻技,當他們是什麼了,戲子還是舞姬?
就在衆人憤憤不平的看向林元海的時候,麗嬪突然開口了,“這……恐怕不好吧。”
“那麼不知道麗嬪娘娘的意思?”林元海拱了拱手,畢恭畢敬的道。
麗嬪的目光突然落在沈青盞身上,倒是讓她毛骨悚然,“漓曦公主殿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聽聞公主殿下技藝超羣,不知可否讓本宮一飽眼福呢。”
沈青盞就知道她不會放過自己,肯定沒什麼好事,她冷眼一掃,嘴角略略笑了笑,“既然麗嬪娘娘看得起我,那麼我就當仁不讓了。”
她自然是有準備而來,就知道他們這些牛鬼蛇神不會放過她,陸勻離絲毫不擔心,沈青盞的蕭吹得技藝超羣,他凝眸望去,沈青盞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開口道,“那麼就請麗嬪娘娘允許,讓九九八十一人替我配樂。”
麗嬪提起了幾分興趣,擡眸道,“好。”
所有人屏氣凝神的盯着,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究竟有何技藝,要如此多的人爲自己配樂。
沈青盞退下去準備,不知過了多久,花園裡的燈火突然全部熄滅了,引起一陣喧譁,只聽見遠遠的有人開始齊奏,仔細一聽,琴瑟琵琶,箜篌管絃,聲聲入耳,現出一派鐘鳴鼎食的華麗之景。
突然,沈青盞一襲紅衣出現在空曠的舞臺中央,她手指玉簫,笑聲輾轉纏綿,彷彿一位遠離的遊子隻身於江海之間,遙遙望向故土,那蕩氣迴腸的聲音綿綿不絕,撩起了衆人心扉,皆是惆悵萬千,思緒萬千。
很快,八十一人全部出現,身着紅衣,彷彿一團火燒了起來,緊接着,編鐘、古箏、古磬的聲音隨之而起,愈發大氣磅礴。
衆人凝神觀看,只覺看到一幅征戰沙場、策馬揚鞭之境,音樂的節奏隨之變化,琵琶聲變調而起,與簫聲渾然天成,讓人聯想起大軍出征的壯闊之景,所有的舞者突然殺進了敵軍之中。
可不僅僅如此,陣型的千變萬化,當真是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一曲終了,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不得不對這個公主刮目相看,若是尋常的破陣樂,並不出奇,可是沈青盞卻將陣法融入其中,做成行軍作戰的陣勢,更是融入了各式各樣的奇陣,當真是歎爲觀止。
麗嬪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沈青盞的身上,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女子,也是刮目相看,這樣的女子,堪稱是奇才。
沈青盞帶着衆人欽羨而膜拜的眼神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她舉起一杯酒,遙遙的向陸勻離敬了一杯,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他帶着她行軍作戰的時候,她居然私底下看了這麼多兵書。
陸勻離微微一笑,沈青盞,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公主殿下匠心獨運,果然是難得的奇女子,”她開口讚賞,笑道,“來人,賞黃金百兩。”
沒想到麗嬪出手這麼大方,沈青盞起身接過賞賜,面上卻是淡淡的。
麗嬪親自倒了一杯酒,交給自己的丫鬟,“光是賞賜黃金,未免太過俗氣,公主殿下,本宮親自敬你一杯。”
沈青盞雙手接過酒杯,輕輕一笑,“多謝麗嬪娘娘。”
說完她一口飲盡,便坐下繼續看錶演。
接下來,戲臺子搭了起來,衆人津津有味的看着戲臺上唱的《牡丹亭》,倒是陸勻離,不知不覺之中竟然不見了。
這是在林國公府,他去哪裡了?
沈青盞站起身,只覺身子像火再燒,浴火焚身的滋味,真是難受,這是怎麼回事?她捂着心口,下意識的看向麗嬪,難道說,她剛纔的那杯酒裡下了東西?
“公主,我扶你去休息吧。”御紓漪看到她的樣子十分難受,便上前將她扶着。
林國公府早已設立了雅閣,供客人休息,御紓漪推開了一間屋子,將她扶了進去。
“御小姐,”沈青盞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你趕緊去請大夫來,麗嬪娘娘的酒裡恐怕有毒。”
御紓漪站在一旁,她面色平靜,彷彿早已知道了此事,就在此刻,門被人推開了,林元海大步走了進
來,他冷冷哼笑,擺手道,“你做的很好。”
“御紓漪!你……”沈青盞內心像火一樣燒,好熱,渾身都是熱的,她雙頰通紅,死死的盯着林元海,“你……你敢對我動手!”
“公主殿下,”林元海擺了擺手,御紓漪退了出去,將門關了起來,“這次誰也救不了你,駙馬爺已經被我派人支開了。”
“林元海,你就不怕死嗎?”沈青盞眼睛裡寒光四射,“你膽敢對我動手,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林元海已經迫不急大的扯下了自己的腰帶,“陸勻離的女人,爲什麼我就不能碰,我倒是要看看,你這細皮嫩肉的,究竟是有多蝕骨柔情。”
他淫笑着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將沈青盞的衣衫撕開,“怎麼樣,是不是很熱?”
“滾開!”沈青盞一腳朝着他的下半身踢了過去,“找死!”
林元海被她踢得老遠,哎喲一聲滾在地上。
就在此刻,突然,門被人推開了,誰知道居然是林國公帶着人衝了出來,沈青盞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襟。
她當機立斷,只見一旁放着一個大浴盆,她舀起冷水就往自己身上潑,從頭淋到尾,直到自己神志稍稍清醒,可是已經冷的全身發抖。
陸勻離衝了進來,見到沈青盞瑟瑟發抖的蜷縮成一團,連忙上前將她抱住,解開衣襟披在她的身上,他雙眸燃起熊熊烈火,冷厲的目光一掃林國公府的衆人。
他的目光所到之處,每個人都膽戰心驚的,連林國公也不例外,這陸勻離畢竟不是好惹的,這一次若是成功也罷,沒有成功,說不定就是禍及滿門。
“林國公,這件事……難道你不給我一個交代!”陸勻離字字雪亮,他緊抱着沈青盞,狠毒的眼神如豹子犀利,釘在林國公的身上,倒是讓他毛骨悚然。
“元海,究竟是怎麼回事?”林國公怒斥一聲,倒在地上的林元海早已疼的說不出話,沈青盞那一腳太狠了,說不定他因此連男人基本的功能都喪失了。
沈青盞瑟瑟發抖的靠在陸勻離的懷中,沒等林元海開口,沈青盞就搶先說道,“林國公,我們來你府中做客,你們家的大公子,居然敢對我不軌,我好歹也是西秦的客人,豈容你們胡來!”
林國公大吃一驚,“小兒絕對不會做出此事,小兒馬上就要迎娶郡主,何況公主殿下是有駙馬的人,怎麼能這樣污衊小兒呢。”
沈青盞百口莫辯,御紓漪已經跟他們一夥了,想必她一定不會爲自己作證,若是林家反咬一口,說自己水性楊花,蓄意勾引林元海,這可是說不清了。
她擡頭看向陸勻離,一雙眼睛充滿悲憤,陸勻離將她攬入懷中,冷冷道,“林國公,那依你的意思,公主殿下受了委屈,還是她自己造成的不成?”
“公主殿下受了委屈,這件事究竟是怎麼樣的,當然要仔細嚴查,還公主殿下一個清白,”林國公冷笑道,“查,一定要查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