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前面的樹林,就到祈北秦了,”陸勻離眺望着遠處的天際,“顧冽寒,事到如今,你必須回祈國去,必須藉助祈國的勢力抵抗沈凌天。”
“嗯,”顧冽寒淡淡的迴應他,“那麼沈青盞呢?”
“我會救她。”陸勻離轉過身,負手而立。
“有人來了,”顧冽寒耳朵一動,驚呼道,“看來……沈凌天的人找來了。”
馬蹄聲洋洋灑灑,領頭的女子一襲紅衣,精緻的臉頰上淡漠無情,一雙眼睛冰冷依舊,只是,卻不似從前那般。
陸勻離背對着來人,他的心……就在此刻,像是被人掏空了,他定在原地,直到回過頭,她一襲紅衣立在馬背上,星眸璀璨,冷傲逼人。
“沈青盞。”顧冽寒大吃一驚,轉眼興奮的道,“太好了,你回來了。”
沈青盞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陸勻離,他的眼神,冷漠、孤傲、決絕,卻又如此的相似,如此的熟悉。
“你就是陸勻離?”沈青盞一襲紅衣,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
陸勻離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他清晰的見到她的面孔,那雙眼睛,美麗而清麗,他彷彿被點了穴,站在原地,嘴裡喃喃喚道她的名字,“沈青盞。”
“你是陸勻離?”沈青盞又問了一遍。
顧冽寒深感不對,大吃一驚道,“沈青盞,你……你不認得我們了?”
“我爲什麼要認得你們?”大雪紛飛之中,她一襲紅色倩影,嬌豔的如盛開至極的玫瑰,她抽出長劍,縱身一躍跳下了馬。
“受死吧!”沈青盞逼近陸勻離,他不躲不閃,眼睛裡的她的身影越來越近,那一襲紅衣,那樣決絕的眼神,依舊如初。
“你終於回來了。”他眼前的她越來越清晰,卻越來越遠。
沈青盞好奇他爲什麼不反抗,寒光一閃,劍走偏鋒,直直的刺進了他的心臟。
“你爲什麼不還手?”沈青盞好奇的皺起眉頭。
她抽回了長劍,劍上沾滿他的鮮血,她愣在原地,心口彷彿被人撕扯開,她的心好痛好痛,彷彿那一劍是刺在她的心口上。
“你……還記得嗎?”他從懷中掏出一面薄薄的黑巾,黑巾染上了她的血。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畫面,那一夜,他與她大婚之日,她偷了鳳吟劍逃出了王府,他親自去追她回來,那黑巾就是從她臉上扯下來的。
沈青盞冷眼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瘋子。”
她轉過身,一揮紅色的裙裾。
他伸出手,努力的想要觸碰她,可是隻是抓住了她的裙裾,“沈青盞,我愛你。”
“你聽見了嗎?”我愛你,沈青盞。
沈青盞怔在原地,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他躺在地上,雙眼闔上,腦海中,她的影子揮之不去。
這一次,他說的是真的。
沈青盞停頓了片刻,她擡起腳步,依舊毫不留情的離開了,她一揮長袖,騎上了馬,
一拉繮繩,她的目光,遠遠的落在陸勻離的身上。
馬蹄聲瀟灑而去,沈青盞一人慢慢的走遠,夏侯淵跟在她的身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我認得他……是嗎?”沈青盞輕輕的閉上眼,腦海中,迴盪着陸勻離的樣子,明晰的脣角,精雕玉刻的容貌,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男子,可是,他卻說他愛她。
夏侯淵沒有說話,只是又嘆了一聲,過了許久才道,“小姐,如今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也要趕緊回去了。”
她緊緊握着手中的黑巾,方纔,她將黑巾偷了過來,她甚至不記得,原來的自己是一個小偷,可是,這塊黑巾的背後,一定有關於她的記憶,雖然她一點也想不起來。
“那個人……死了嗎?”沈青盞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說不出的落寞。
“應該死了吧。”夏侯淵說道,那一劍刺進了心臟,縱然陸勻離武功再高,也無法活過來,若是日後沈青盞想起這一切,該不知會多麼傷心。
沈青盞騎在馬上,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一直沒有說話,她時不時的看着那一面黑巾,“爲什麼我覺得……我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想起方纔他最後說的幾句話,他說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沈青盞使勁的甩了甩頭,努力的想將那個身影從腦海之中甩走,可是卻越來越清晰。
而陸勻離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裡,顧景惜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奇經八脈,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陸勻離,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陸勻離閉上了眼睛,可是血不斷的流出來,顧冽寒站在遠處,不由長嘆了一聲,一拳頭砸向樹幹。
“我們得趕緊走,”陸龍生站在一旁,“若是等會功夫沈凌天再派人來,我們都沒命了。”
“要走你走,”顧景惜衝了一句,“我不會放棄陸勻離的。”
“你怎麼這麼固執,”陸龍生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不走,我們都會死在這。”
顧景惜抱着陸勻離,“我不會讓他死,要死我跟他一起。”
這時,從不遠處走來一個老人,他手杵着柺杖,鬍鬚已然花白,兩鬢白髮蒼蒼,似笑非笑的看向衆人。
“各位貴人,老朽就住在不遠處,若是你們不嫌棄,大可去我那避一避。”
顧景惜大吃一驚,這個時候,怎麼會蹦出這樣一個人,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呆在這裡一定會死,她站起身,大驚道,“麻煩您了,老人家。”
“這個人……看來傷勢很重,”老人捋了捋鬍鬚,笑着看向陸勻離,“看來是活不成了。”
顧景惜一滴眼淚落了下來,顧冽寒嘆了一口氣,“我要回祈國,景惜,陸勻離他……”
“我守着他,我不會要他有任何危險,”顧景惜決絕的道,“哥。”
顧冽寒沒有說話,他轉過身朝着遠處走去,沈青盞,你還好嗎?
“她真的忘記了一切?”陸龍生跟在顧冽寒的身後,“看樣子,她連陸勻離都
不記得了。”
“是啊,她連陸勻離都不記得了,”顧冽寒無奈的苦笑道,“她的心裡,不是一直都有陸勻離?”
陸龍生不由笑了起來,“可是她卻忘了他,還親手刺傷了他,沈凌天啊沈凌天,還是你厲害。”
“我不會要沈青盞呆在他身邊太久,”顧冽寒隱隱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救她出來。”
而那老人將陸勻離帶了回去,在不遠處的竹林裡,他住在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竹林依山傍水,兩岸綠柳如煙。
顧景惜守在他的身旁,爲他精心的療傷,可是,他卻沒有一絲生機。
“看來……他中了很重的傷,”老者坐在一旁,淡淡的笑道,“是爲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們被仇家追殺,是仇人一刀刺傷了他。”顧景惜爲他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
“這個人……看起來一點求生意志也沒有,”老者端起一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顯然不是被仇家追殺。”
顧景惜沒想到對方識破了她的謊言,她微微一愣,“老人家……”
“你不說,我不會勉強你,”老人擡起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不過,他的傷很嚴重,你雖然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大穴,但是他還是隨時可能沒命。”
一滴滾燙的眼淚從顧景惜的眼睛裡掉了出來,滴落在陸勻離的手臂上,她輕輕抓起他的手,無奈的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來,”老人慢悠悠的放下了茶杯,朝着他的方向走來,他替陸勻離把了把脈,搖了搖頭,“脈細微弱,看來撐不過今夜了。”
“老人家,”顧景惜雙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您救救他,我知道您是世外高人,您一定有辦法的。”
“他沒有求生的意識,”老人嘆了一聲,“況且,我救不了他,他的傷太嚴重了,恐怕難以起死回生。”
顧景惜軟在地上,痛苦的看向陸勻離,她趴在陸勻離的身上,“求求你,你醒過來好不好。”
“還有一個辦法,”老人猶豫了半響,纔開口道,“只是……”
“只是什麼?”顧景惜喜出望外,顧不得那麼多,她雙眼瞪大,直直的望着老人。
“只是你必須死,你願意嗎?”老人淡淡的說,似乎根本不是要一個人的性命,而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顧景惜咬緊薄脣,“我可以,你要我的命你拿去,我不要他死。”
她回頭望着毫無生氣的陸勻離,眼角氤氳了眼淚,“陸勻離,我一定要救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
老人拿出一個瓷瓶,他淡淡的看向顧景惜,“這是一種神藥,匯聚了百名處子的血煉製而成,老夫這輩子都在精心研製這樣的藥,能使人長生不老,如今羣雄割據,這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只能一試,你可要想清楚了。”
“長生不老?”顧景惜瞠目結舌的盯着老人,轉眼低下頭,暗暗道,“那一定能救他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