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想往昔(一)

山腰入口處,星魄看着詩儀離去的背影,有些好奇她爲何來去匆匆。

而這時,卻聽入口處又傳來入口開啓的聲音。星魄皺眉,正奇怪又會是誰從天下第一樓裡出來,轉身卻見零微殘憶冷着張臉從入口處走出來,而無憂並不在她身邊,星魄心中疑惑更甚。

零微殘憶面無表情地直徑走向星魄,在走到他身邊時輕道了聲:“走吧!”便不停留一下地往下山的路走去。

“走?”星魄驚疑,“不是答應陪無憂幾天嗎?怎麼……”看到零微殘憶愣愣失神的樣子,星魄沒有再問下去。

他知道,此時的零微殘憶已經陷入的某種回想中,根本沒在聽他說話。而且,就算她聽見了,看她這個樣子,也是不會回答他的。所以,星魄選擇了沉默,就這麼靜靜地跟在零微殘憶身後,保護她下山,一如,這兩年來的每一刻。

正如星魄所想,此時零微殘憶已經陷入那無邊的回憶中,八年來的一切,如同潮浪般,正向她涌來。

八年前,無憂不是無憂,零微殘憶也不是零微殘憶,他們只是水月國與琉球國邊境交接的一個窮苦小鎮上的兩個無父無母的乞兒。每日與鎮上其他的乞丐一同以乞討爲生,天天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那年冬天,天降大雪,飢寒交迫,還是冰希兒的零微殘憶因體質羸弱而重病,名爲鈺的無憂揹着她四處求醫。可那些掛着懸壺濟世的大夫見他們只是兩個沒人要的小乞丐,都不屑看他們一眼,不僅見死不救,還對無憂拳腳相加,像趕只狗一樣把他們趕離門前。冷血無情的樣子不僅讓無憂至死也難忘,連在半清醒半昏迷中的冰希兒也銘記在心。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忘了他們這些人的嘴臉。

“小鈺,不要再求他們了,沒用的,他們只會打你,不會救我的。”破廟中,冰希兒拼盡最後一口氣對無憂說着。

“不,我一定要治好你。”雖只有十歲,可無憂眼中的堅定讓人不敢置疑。“五年前,乾孃臨終的時候,我答應了她,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保護你,我不可以讓你有事的。希兒,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撐下去,不要說喪氣話,不要離開我。我一出生就沒了爹孃,是乾孃收養了我,可五年前乾孃也去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求求你了希兒,不要離開我,我的好妹妹,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無憂連聲乞求着。

冰希兒衝他虛弱一笑,其實,她也不想離開他,她怎麼捨得讓可憐的鈺從此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命運又豈是她能改變的?

娘!她已經看到了那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在向她招手了。娘,是你來接希兒了嗎?你想讓希兒去陪你對嗎?希兒也很想去陪你,可是,我們都走了,留下小鈺怎麼辦?我好想繼續陪在他身邊,永遠不丟下他。

可惜,她命由天不由她,冰希兒還是閉上了她那雙幽海般的雙眼。

“希兒!”無憂撕心裂肺般的叫喚聲震響着整個破廟。

過了很久,一個空靈的聲音在冰希兒的耳畔響起,“去吧!”

很快,冰希兒便覺自己早已經涼了的身體又變得溫暖,緩緩睜開眼,她看到的,是無憂那張閃動着異樣欣喜的目光的黑兮兮小臉。

看着他,冰希兒既感覺無比的熟悉,又感覺,無比的陌生。記憶裡,他是她除了早逝的母親外最親的人,可感覺卻告訴她,他與她,很陌生,很遙遠,似是隔着千年的時空。

次年春天,他們十一歲。破廟中的冰希兒看着鼻青臉腫的無憂微笑着遞給她的那半個他花了一天一夜才以一頓毒打得來的黑硬饅頭,淚水忍不住從眼眶中流下,心底既是心疼,又是悲涼。

“你怎麼了,希兒?”看到冰希兒突然流淚,無憂慌亂神,連忙伸手爲她擦眼淚,可他那雙很髒的雙卻將冰希兒那張乾淨漂亮的小臉擦得像個花貓,一團髒黑。

“小鈺!”冰希兒止住淚,緊握住無憂的雙手,堅定而篤定地說,“從今以後,我不再是冰希兒,而是零微殘憶,你也不再是小鈺,而是無憂。我們不再是沒人要,吃了上頓沒下頓,日日受人欺辱的小乞丐。我零微殘憶在此發誓,一定要幹一番大事,讓你一生無憂,成爲真正的無憂;我要讓天下不再有乞丐,讓所有悲苦之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讓這片大地,不再被悲怨之氣所籠罩。”

你聽到了,命運之神,事已如此,我就成全你,依着你的意思在這裡掃除悲怨之氣,還世人一個乾淨祥和的大地。

這年夏天,冰希兒,或說,是零微殘憶,她和無憂離開了這個充滿了冰希兒和鈺十年來記憶的小鎮。

“我們去哪,希兒?”攜手走在荒涼的大地,無憂問零微殘憶。

零微殘憶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茫然地放眼四周。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去哪,不過她相信,會有人給她指引方向的。

突然,零微殘憶看到在北方的半空中浮出了一團雲霧,雲霧中幻現出了一個美麗的地方,高山、流水、雲海,還有,無數的金銀珠寶,無數的醫書,無數的武功秘籍,無數的一切她此時正想要和需要的東西。

命運之神,你果然沒有食言,真的爲我送來了一切我所想要的東西。零微殘憶潛意識裡想到。不過這些話只是瞬間閃過她的心底,而後便消失不見,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所以零微殘憶並沒有記住,更不會去好奇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

“無憂,”零微殘憶只是微笑着衝無憂道,“我們去江寧的離山!”直覺告訴她,那些東西,在離山。

數月後,零微殘憶和無憂來到離山,果真在那裡發現了那個寶藏。

“無憂,”看着身邊這些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零微殘憶雙目清明,微笑着衝身邊一臉平靜無波的無憂道,“我們就用這些寶藏,來造福天下,來實現我們天下無丐的夢想吧!”

無憂微笑地爲零微殘憶理了理她的亂髮,寵愛地道:“好,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永遠支持你,幫助你!此生,我們不離不棄,攜手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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