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果然是個懂事的孩子。”皇后點點頭,讚賞地看了僞君子一眼,“不過離沈清回來還早,那時你倆的婚事早就辦成了,她的屋子也會很快重新騰出來。不必太在意,就這樣了。”
這一次,僞君子沒有了反駁的機會和立場。
而想容則是鬆了口氣,暗自瞪了僞君子一眼,心怪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就是真的傾心於人家也沒有必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表現得如此明顯吧?
就這樣,一場在兩位長輩眼裡稱心如意的求親,在想容和僞君子心裡都成了不歡而散的鬧劇。回到太子寢殿之後,不出意料的,僞君子朝着想容就冷嘲熱諷起來,“當太子當得挺舒服,挺像樣嘛!”
“彼此彼此。”想容並不打算和僞君子吵,冷冷地回敬了一句就想避開正面交鋒,“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們不妨想想日後的事情,比較實在。”
“日後的事情,你多想想就可以了!”僞君子話裡有話地說着,“不用拉上我,還裝好人……”
“你什麼意思?”本來不想和僞君子吵,可是想容的性子也不是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的人。
僞君子索性也挑明瞭,“剛纔是誰在我母后和祖母的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什麼不願佔了別人的位置之類的風涼話。句句中聽,可惜也句句違心!”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是栓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希望太子爺你不要再這樣存心挑我的刺兒了。”深吸一口氣,想容再三告誡自己不是起爭執的時候,甚至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稱呼他爲“僞君子”了。
僞君子顯然也沒有想到想容回一再忍讓,未與之前一樣與自己針鋒相對。也許是習慣了與想容擡槓鬥嘴,如今她的退避三舍反而讓他心裡悶悶的不是滋味。
“你什麼時候還變得這麼知書達理了,嗯?”他試圖挑戰想容的忍耐底線。
“不是我知書達理。”想容搖搖頭,她就知道僞君子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於是就順着他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是情勢所迫。這樣你滿意嗎?”
見僞君子沒有立即反駁,想容又接着分析,“我不知道皇后的這個建議對我是否有利,但是我卻知道,這意味着在舉行大婚之前,你都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你心上人曾經住過的地方。”
這話明顯說到了僞君子的心坎裡,雖然仍然覺得有哪裡感覺不對勁,但是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由自己來守護沈清的地位,總比他日騰給外人住的好。
點點頭,僞君子知道想容已經百忍成鋼了,便不再挑釁,“那麼今晚我就搬過去。計劃還是很順利的,離下月初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你作爲太子,每日都要上早朝聽政議政……”說到這裡,僞君子沉吟着皺了眉,其他不論什麼事情都好矇混過關,只這早朝一事,無人可以在想容身邊提點,這該如何是好……
“索性稱病不朝?”想容也爲難了,輕聲詢問。
“不可。”僞君子不假思索地就否決了,“今日拜見母后時尚且健康,這個藉口太過粗糙了。就算是偶感風寒,也拖不了半月之久,更何況身體抱恙更容易導致大婚的延後。”
想容聽他分析的有理,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對策來。
僞君子擡頭看了一眼想容,隱帶探究,最終又嘆氣一聲搖搖頭,弄得想容有些不知所措後,他才起身坐到書桌上,“幫我研磨。”
不情願地應了聲,手上的動作卻已經開始了,想容一邊研磨,一邊瞥眼想看僞君子埋頭寫的是什麼。
僞君子卻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看看欣賞,幾乎是從提筆開始便一氣呵成,洋洋灑灑地完成了一篇《治水策》後甩手丟給了想容,“看看,能看進去嗎?不過不管能不能,也要把這篇背下來,這樣至少明天早朝這關就給過了。”
想容接過那張寫滿了字的紙,一行行地往下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不是因爲她看不懂其中的內容,只是不敢想象這是僞君子寫出來的,更何況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流暢地寫出來的。
“你的父親我沒記錯的話,好歹是個書生啊!不可能你連字都不識得吧?”僞君子見
她久久沒有反應,驚問道。
想容心知他是無心之問,並無嘲諷之意,自然也不計較他語氣中的不善,“不是。你寫的我都能看懂。只是很驚訝你居然能寫得這麼有條有理而已。”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僞君子輕哼一聲,隨即認真道,“既然看得懂,就連夜把這個背下來。如今已值秋日,再過一段時間,河水凍結,黃河必將凌汛。歷年來,治理黃河都是難事,父皇也常常爲此勞心傷神,所以你明日獻上此策,不僅能矇混過關,更能得到父皇的青睞。”
想容認真地聽着,連看僞君子的眼神都不同了。原本還以爲那日在內室中看到的那些書都是僞君子用來擺設裝樣子的,沒想到他確實用功。
“既然歷年來都是難題,爲什麼你今日纔想到要寫這個?”她聽完僞君子的交代後,反而疑問在了別處。
“我自有我的道理,現在還輪不到你多問。”僞君子又沉了臉。
果然她和僞君子之間的和平局面都維持不了多久。
“我只是不想一反你之前在朝堂之上的表現。”想容心中已有大膽的猜想,卻用了最隱蔽的試探,“如果鋒芒畢露,會不會給你造成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想容說完話的一瞬,她看到了僞君子盯着自己的眼中精光乍現,但也只是一瞬,那種危險氣息就過去了。
“你只需要在獻策之後說是參考了古書,稍作改動而來的即可。”僞君子最終走時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拂袖而去了。
捧着那紙的想容不由跌坐在了椅上,方纔那樣銳利的眼神,真的是這個動不動就火冒三丈,沒事找茬也要吵一架的僞君子的嗎?不知不覺,背後已經竟然被冷汗浸溼了……還有方纔自己的猜測是對了嗎?難道朝堂上真有什麼勢力在威脅着太子之位,才讓他不得不韜光隱晦……
想容第一次覺得僞君子或許並非一個簡單人物,他在自己面前的樣子不過是最真實的假象而已。
這位當朝的太子爺,從這件事開始成了想容心中的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