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跟在身側的太監賠笑着喚了站在原地的簡盛一聲。
簡盛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送我出宮。”
“喳!您這邊請——”這外臣本就應該避嫌宮中女眷,見簡盛總算是沒有要進上陽宮的意思,這小太監才鬆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那個走進上陽宮的人正與想容在院落中對面而坐。
“二弟怎會突然前來?”想容抿了一口茶,疑惑地問。
這來人正是韋君輝。他本應該封王搬到宮外了,但因僞君子方纔登基,很多重要的事情都等着處理,所以這封王一樁便延遲了。
“皇嫂又怎會突然想到要搬來這裡?”韋君輝不答反問。
想容的笑意淡了些:“二弟莫不是來當說客的?”
“我可沒有那麼好心。”韋君輝壞笑了片刻,隨即目光往四周一望,“皇嫂可否屏退下人?”
“可。”想容一愣,隨即點頭應允,對伺候在一旁的小臻說,”小臻,你先帶人下去。”
小臻略一猶豫,還是福身退下了:“是。”
“皇嫂既然會和皇兄分開,就說明你們已經換回來了吧?”韋君輝壓低聲音問道。
想容心中一跳,卻仍是面不改色:“二弟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聽不太明白。”雖然僞君子曾說過相信他這個弟弟,但想容對韋君輝的瞭解有限,很難輕易攤牌。
“皇嫂不要緊張。”韋君輝理解地笑笑,“此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然而二弟我卻是早已知曉,若真要藉此事要對皇兄和皇嫂不利,何必等到你們換回來了再說,豈非空口無憑?”
他這麼一說,想容心中已然信了大半,卻還是不開口。
“我是從丞相那裡求證得知的。”韋君輝只要又說。
想容挑眉:“他爲何告訴你?”她這麼一問,就相當於承認了。既然僞君子都對他百分百放心,她又何必這麼放不下心?
“自然也是因爲信得過我。”
韋君輝嘿嘿一笑,並不打算多談,將話題切了回去,“皇嫂搬出皇后宮,只是和皇兄置氣,還是真的想和皇兄……”
想象想了想,回答得有些模棱兩可:“並非單純置氣。”其實她自己的心何嘗不亂呢?
“哦……”韋君輝若有所思地應了聲,又問道,“那皇嫂可有想過以後?難道就要如此下去,老死宮中?”
想容在心中有些諷刺地想,若是這麼沒權沒勢又不受寵地一直待在宮中,沒幾年恐怕就死於非命了,哪能老死啊?
不過想是這麼想,她卻沒有真這麼說出來,只是道:“皇上剛剛登基,不宜廢后,過上一年半載,我再請一道聖旨便是,求他將我遣返回孃家,他想必會應允的。”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僞君子應該不至於太過爲難她。
“那皇嫂又是否想過,出宮之後,要如何謀生?”韋君輝摸了摸下巴,繼續問。
“這——”這倒是把想容給難住了。她以廢后之身重回民間,想改嫁,是肯定沒人敢娶她的。但留在家中,無疑讓家中又多了一份口糧錢,父親的俸祿微薄……
韋君輝似是不忍見她愁容,打斷了她的思緒:“看來皇嫂尚未想好退路便如此由着性情來,實在太過沖動了。不如還是……”
“不,開弓哪有回頭箭?更何況,我沒有辦法平心靜氣地面對他,還有……他的沈清,他以後的後宮……”想容說罷,接着自嘲一笑,問韋君輝,“我的這種想法很可笑吧?但確實是我心裡真實的想法。明知不可能實現,不如理智地及早放棄得好。”
韋君輝彷彿有所動容:“我皇兄絕對不是薄情之人……”
“正是因爲如此,他不可能忘掉沈清,也不曾愛過我,所以我也不可能做他的皇后。”想容不想再談,擡起手製止了要說話的韋君輝,“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二弟可還有別的事?”
“並無他事。我不提這茬兒就是了,皇嫂可別下逐客令。”韋君輝急忙告饒。
想容不禁抿脣
一笑:“這纔對。”
“那咱們聊點別的?”他眼珠一轉,提議道,“不如皇嫂給我說說,上次江南的那場舞弊案?聽說當時皇嫂是九死一生?”
“呃,不能這麼說……應該是你皇兄九死一生,是我拿他的身體在冒險……”想容有些發窘地輕咳了兩聲,便在韋君輝期待的目光下,邊回憶邊講述起了當時的情形,“那天我和他纔去到江南……”
其實她與韋君輝算是同齡,本就沒有那許多拘束,繞開了那沉重的話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被拉得更近了一些。對於想容描述的舞弊案的詳情,韋君輝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打斷她發表些看法,可謂有說有笑。
“娘娘,午膳時間到了……”小臻見兩位主子交談甚歡,再三拖延,才上前提醒。
“瞧我,都忘了時間了。”韋君輝爽朗一笑,站起身,對想容作了個揖,“那臣弟就先不打擾了,改日再來看望皇嫂。”
想容亦是笑容滿面:“小臻,代我去送送二殿下。”
“多謝皇嫂了!”韋君輝再拜後,便離開了。
小臻將韋君輝送走後,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傳膳,卻發現皇上的步攆就在附近。她正下意識地準備繞道走,卻已經被叫住:“那邊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小臻?”是僞君子身邊的小安子叫住了她。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小臻急忙上前請安。
“平身吧。”僞君子淡淡地問了句,“方纔朕似乎見到你送人從上陽宮出來?”
小臻點點頭:“回稟皇上,那是二殿下。”
“二弟?他來做什麼?”僞君子輕聲說着。
雖然聽清楚了他的問話,小臻卻一時不知皇帝是不是要她來回答,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然而,這種畏懼的神情反而讓僞君子起了疑心,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宮女纔會這麼膽怯?
“皇上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小安子見主子皺眉了,急忙出聲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