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去牀上躺着睡一會兒!”想容將他拽離座位,扶着他往內室走,將他扔在了牀上,“呼……怎麼喝醉以後變沉了?累死我了……”
僞君子卻不老實躺着,手一撈,抓住了想容的衣袖:“別——嗝——再給我拿一壺……”
“休想!”想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擺脫他的糾纏,卻怎麼也掙不掉他的手,只好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太子妃喝醉了耍酒瘋,傳出去像什麼樣啊?”
“嗯……就是因爲是太子妃……纔沒事……太子,就不可以——呵呵——”僞君子的手突然無力地垂落,苦笑着擺了擺,側身躺進了牀的內側。
想容心中一動,聽出了他笑聲中的酸楚和言語中的自嘲,想要安慰,卻又覺得蒼白無力:“你……”她覺得明白,僞君子雖然在她的身體裡,也許她的身體確實醉了,但是他的心卻沒有醉,他很清醒……
想到這裡,她無言地站起身,走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
“起來!我陪你一起喝!”想容叫他。他卻不迴應。
她就也不管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咳咳……咳咳……”果然不是仗着是僞君子的身體就這麼豪爽地喝酒,她還是受不了這麼嗆的酒味。
“不能喝就別喝。”僞君子猛地起身,搶過她手中的酒壺,就想直接對着嘴灌下去,但酒壺送到嘴邊了,又停下了。
“罷了。”苦笑着搖搖頭,他將酒壺重新交回給想容,“把這些拿出去吧。我不想醉了。”
看他這樣,想容心頭反而更堵了,深深地看向他,問道:“人生難得幾回醉,你真要放棄這麼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嗎?”
“但願長醉不願醒,這境界終究是求而不得,又何必任由自己做美夢呢?”僞君子的臉雖然還是緋紅一片,但眼底卻是異常清明。
想容眼眶一熱,動作先於意識,竟然伸手抱住了僞君子,柔聲說:“但是偶爾放縱一次,
不算錯……”
“你——”僞君子睜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這一個擁抱來得太過突然和意外,以至於他方纔還極其低落的情緒也轉爲不知所措的震驚——雲想容竟然抱着他,還是用他的身體,這太詭異了!
僞君子一下推開了她:“快放開……”
“對不起!我不是……我只是——你別多想!”想容也才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抓耳撓腮,不知要如何解釋。她當時沒多想,就是覺得僞君子一定很需要一個溫暖而單純的擁抱而已。
僞君子聽完她的解釋,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她似乎急於和自己撇清關係。他好歹也是難得的才貌雙全的太子爺吧?她就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哼——”賭氣地哼了一聲,他重新翻身躺下,不再理睬想容。
想容鬱悶地摸了摸鼻子,按理也是他的身體吃了她的豆腐,他這麼在意做什麼?真小氣!
沉默地把酒杯和酒壺重新帶出去。鑑於今天一整天都是好心沒好報,想容決定就此打住,另選吉日再多做善事……
但是僞君子卻沒有給她另選日子的機會,當天晚上,他就纏着她,讓她幫忙收拾“爛攤子”。
“你不是不屑嗎?”想容覺得自己有必要矜持一點。
“誰說的?有證據嗎?”結果僞君子一句話,就四兩撥千斤,讓她無言以對了……
於是每晚臨睡前太子寢殿中的情況就會完全和白日裡相反,僞君子捧着一卷書,斜靠在牀沿,優哉遊哉地看着,而想容則在書案前做着苦力,還要忍受他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喂,那個,有些年頭了,你小心點拿!還有那個……放錯了……哎……”
“你這麼嫌棄,自己做啊?!”有時候想容也是以罷工來抗議。僞君子那廝就會閉嘴消停一會兒,但狐狸尾巴夾不緊,很快他又會聒噪起來,對指使想容這件事樂此不疲。
“哼……祝你白天比我更累。”這日的想容入睡前,突然送給身邊的僞君子一句“祝福”
,來發泄怨念。
僞君子閉着眼睛,隨口回敬了一句:“沒事。我也會讓你晚上更累。”
“……”
“……”
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因爲兩人都發現了這句話裡的歧義,很曖昧,很邪惡的歧義……
“喂,當我沒說!”僞君子爲了掩飾尷尬,重重咳了兩聲。
“嗯、嗯……我什麼都沒聽見……我睡着了……”想容呆滯地說。
僞君子對她的回答忍俊不禁:“噗嗤——你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想容徹底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
“……不早了。睡吧。”僞君子也覺得自己今晚的話怎麼講怎麼奇怪,乾脆閉嘴。
三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日子就在兩人的拌嘴和鬥氣中一天天過去了。當然了,僞君子也沒把正事落下。隨着祭天儀式的日期漸漸逼近,他面上的笑容漸漸少了,常常一人沉思的時間更是多於和想容打嘴仗的時間。想容有時候都覺得不太適應,不過她知道,這是一件大事,越謹慎越好,她即使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所以她只是更加主動盡心地幫僞君子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他能更專心的籌備。
祭天前一天,僞君子沒有再如之前一樣忙碌,反而清閒了下來,看看書、喝喝茶,午後還小睡了一會兒。於是想容就忍不住在睡前問了他一句:“都準備妥當了?”
“嗯。成竹在胸。”僞君子的回答中沒有任何嬉笑的意思,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那就好。”想容輕輕地點頭,“哎?”
黑暗中,想容感到自己的手被僞君子緊緊握住了,奇怪地側頭望向他,他也正巧朝她看來,眼神中帶着安定的力量,輕聲安撫道:“別怕。”
彷彿被那雙眸子攝了魂魄,想容的呼吸一窒,心頭有種酸痠麻麻的感覺,讓不知所措。僞君子從來沒有對她這樣說過話……
“我、我沒怕!”她有些結巴地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