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位皇弟挺心細的。今天他和我聊了很多關於民間的事情,聊到一半的時候……”想容就把方纔的小插曲和僞君子簡單說了一遍,“你說,他不會有所察覺吧?”
僞君子沉吟片刻,接着又輕鬆地笑笑:“或許吧。不過他就算有所察覺,也無妨。”
“這麼確定?”想容感覺到他不是在作態,是真的很確信。
“我這個弟弟,絕對不會害我。”僞君子收斂笑意,篤定地留下一句,就率先邁步下了臺階。
想容還沒回過味來,就只剩下他的一個背影了,連忙跟上去。
大婚之後,一切如常。於是很快的,兩人就等來了太子妃省親的那一天。
前一夜,想容一想到不久後就能見到父親和弟弟了,就激動得失眠了,輾轉反側一直到天明之前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所以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地起身自己穿戴整齊,這才慢悠悠地叫醒僞君子。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咱們的太子也知道早起了。”僞君子調侃了她一句。
“是啊!是啊!太子妃也快請起吧!”心情好的想容不願意和他鬥嘴,只想立刻飛到家人身邊。
僞君子也體恤了一下她的急切心情,很配合地起了身,更衣梳髮,又和她一起速速用了膳。放下碗筷後的僞君子很優雅地擦了擦嘴,還漱了口,才說道:“行了,走吧。”
想容早就等他這麼一句了,立刻喚人備好馬車,與他一同出了東宮,坐上馬車,直奔雲家府邸。說是府邸,但其實也就是個相對寬敞一些的四合院,全然沒有一絲太后親戚的樣子,更不像太子妃的孃家。原本太后是有意在兩人大婚之前把雲府擴建修繕一番,不要顯得太寒磣,但一來雲家合上想容也就三口人,不需要太大的府邸,二來這次婚期也略顯急促,且想容也沒有出孃家乘花轎發出,此事就暫且壓下了。以致在大白天裡第一次從正門來到雲府的僞君
子,差點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怎麼了?”想容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氣,於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沒什麼。”僞君子聳聳肩,語氣隨意,“我只是沒想到你家這麼破。”
想容竟然也沒覺得他這麼說有何不妥,還贊同道:“是啊!和皇宮比起來只能算是破了。你將就一下吧。”人生而平等,卻也生來不同,貧富貴賤,各有各的苦辣酸甜,想容並不覺得不富裕就低人一等。她的家雖然小,但家人之間的感情卻很好,不像天家……
想到這裡,她望向僞君子的眼神就柔和了些。
“做什麼這麼看我?!”僞君子敏感地察覺到她眼底幾不可才察的悲憫之意,頓時有些心煩意亂,“快走吧!早點和你家人見面,我們早點去做正事。”
“好!你放心吧。”想容自然也沒忘記正事,就再次邁步走向前廳了。
纔沒走了幾步,就見雲想容的父親帶着弟弟,以及僅有的幾名下人迎了上來:“恭迎太子、太子妃——微臣來遲,未能遠迎——”
“父親莫要如此,快起身,折煞了女兒。是女兒思家心切,來早了些。”想容的父親雲尚因着是太后遠親的關係,被安排了一個員外郎的閒職。但他爲人老實,且常常纏綿病榻,也不懂更不喜官場上的那些來來往往之道,所以就本本分分地拿點微薄俸祿來度日。
想容見自己的父親和弟弟竟然對自己行大禮,差點忍不住想要上前扶起他們,卻沒想到僞君子搶先一步,替她做了想做之事。她將感激的目光遞向僞君子。
“是啊!這裡沒有外人,岳丈不必多禮!”想容這纔想起自己作爲太子還沒發話,連忙也伸手虛扶起自己的父親。
“好,好。”雲尚聞言便起身,將想容的弟弟雲褚拉起來。雲褚今年也不過五歲,還是個人事不懂的孩子,看到姐姐來了,早就想衝上去了,現在得了自由,就一下撲進了
僞君子的懷中,甜甜地喊着:“姐姐!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僞君子先是大大吃了一驚,因爲並不習慣這樣的親近而渾身緊繃,但聽着孩子軟糯稚嫩的聲音,也漸漸放鬆了下來,還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問道:“姐姐不在的這段日子,小褚有沒有聽爹爹的話啊?”
“有啊!小褚很聽話的!”雲褚咯咯地笑了兩聲。
“快別吊在太子妃身上了,仔細累着她。”雲尚是個迂人,對尊卑看得極重,就算自己女兒不在乎這些禮數,他也不能不講。
卻不想僞君子還抱上了癮,搖搖頭笑說:“不要緊。好久沒有抱過他了。我們進屋說吧?”
“對,對……快請這邊來。”雲尚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幾人一同到了前廳,各自落座,太子和太子妃自然要坐在上座,雲尚自己則坐在下首。至於雲褚,就賴在僞君子懷裡了。幾人敘話家常,倒也全不覺得見外,有說有笑,偶爾冷場也有童言無忌的雲褚化解尷尬。
“太子似乎有些疲憊?離午膳時間尚早,不如先去廂房稍作休息?”雲尚觀察到想容的倦色,提議道。
想容原本還在想要如何自然地脫身,卻不想昨夜一夜未眠的倦色幫了她一個大忙,讓一切水到渠成。
“也好。太子妃與本宮同往吧。”想容頷首應下。
僞君子也早等這一句話了,於是跟着起身,和想容一起,在下人的引導下到了早就備下的最大的一處廂房。想容想了想,又交代下人無事不要來打擾,午膳時候他們自會去前廳用膳。
遣退了下人之後,想容和僞君子就關起門來,將包袱中準備好的便衣取出、換上。
“好了。”爲了掩人耳目,僞君子再次扮了男裝。
想容打量了他幾眼,沒有不妥之處,於是點點頭:“跟我來吧。從側門走,出去是一條沒什麼人的小巷子,不會被人發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