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教授也被罵的冒火了,當即就跺腳叫道:“成成成,就照你說的,用藥,用對症的藥!真是的,我老頭子考個古,我容易嘛我?丹丹就算不是我閨女,也和我閨女差不多了,難道我不知道心痛,用得着你做好人?”
我聞言忍不住想要笑,錢教授確實是有名的考古學家,但問題就是,這老頭一輩子都沒有參與過發掘古墓,就算偶然參與,也都是古墓已經發掘出來,他只是做後期的鑑定工作。
這次,黃河鬼灘驚現上古石碑,有關部門很是重視,錢教授自動請纓,爭取到了這次的考古工作。
小何是他的助手,卻參與過幾次古墓的發掘工作,錢教授和我父親交情很厚,知道我也曾經參與過一些古墓的發掘,因此臨走前想要我一起過來,偏偏我有事走不開,就推薦胡胖子陪着他走一遭。
胡胖子早年當過兵,是專門做爆破工作的,加上身材魁梧,力大無窮,最是合適做體力活了,以前跟在我身邊,力氣活兒不用我操一點的心。
而原本興致勃勃的錢教授,在黃河鬼灘忙活了好幾天,受了不少胡胖子的怨氣,這才挖到個地基,眼看想要挖開地基,還不知道需要多少天,老頭子自然也掃興得緊。
“老大,我沒帶多少藥,你瞧瞧這地轉!”胡胖子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在地上敲敲打打,“我擔心如果藥力不夠猛,怕是開不了啊?”
“我看看!”我一邊說着,一邊蹲在地上,開始在地磚上敲打了一陣子。
錢教授又給我遞了一支菸,我擺擺手,示意他等下再說,在地上敲打了一陣子,我基本上可以判定,這地磚最薄弱的地方,應該就是距離石碑大概兩米半的樣子。
這個距離,再次讓我有些疑惑起來,我自然知道,像這樣的古墓,自然是規模龐大,從上面打通隧道下去,肯定不能直接達到墓室,絕對有着甬道等等。
只是這甬道,似乎也太過寬大了一些?或者說,這甬道並非從石碑地基開始?
“這裡!”我用腳跺了跺,招呼過胡胖子來。
“老大,你確定?”胡胖子忙着問道。
“你老大我什麼時候失過手?”我從錢教授手裡接過香菸,招呼小何和丹丹等人,“大家都散開,讓胖子幹活!”
“散開散開,看胖爺我的!”胖子一下子來了興致,連喉嚨都響亮了很多。
我爬到水塘上面,看着姜老頭還在抽菸,當即摸出一包“中華”來,直接整包遞了過去。姜老頭一愣,接過煙,撕開包裝,抽出一支,我忙着用打火機給他點上了。
“向老伯打聽個事情!”我看着姜老頭道。
“小夥子有事只管問,不用客氣!”姜老頭說着,把手中剩餘的煙還給我,我發現,他的右手背上,有着一道猙獰的傷疤——我猜測,這傷疤大概是姜老頭在做農活的時候,不小心留下的,鄉野地方,沒有太好的醫療設備,於是就導致了這傷疤癒合得並不算太好,醜陋猙獰。
“老伯一直住在這裡?”我問道。
姜老頭用頭的吸了口煙,吐出煙霧,然後點了一下頭,在暮色沉沉中,老人的一張臉上都是層層點點的皺紋,乾枯暗黃……
姜老頭只是點了一下子頭,不知道爲什麼,透過煙霧和暮色,還昏暗中,老人的目光宛如是狼眼一樣,竟然會發光,看的人心裡發寒。
“這黃土村,以前可有一戶姓徐的人家?”我問道,我還是想要驗證一下,當初姥爺他們是不是盜的就是這個墓?
“徐?”姜老頭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過。”
“老人家在想想,大概在解放前!”我忙着又道。
“這個倒是有!”姜老頭這次連着一絲的遲疑都沒有,點頭道,“我曾經聽得我爺爺說起過,這黃土村原本有個徐老漢,不知道爲什麼得罪了黃河河神,變成了怪物,後來屍體就飄在這黃河上——喏,就是這裡!”
姜老頭一邊說着,一邊來着我向上走了幾步,指着不遠處的河灘道:“當時屍體漂了上來,村子裡面的人都過來看,只是——那已經不像個人了!”
“不像人,那還會像什麼?”錢教授也是好奇,湊過來問道。
“怪物!”姜老頭道,“我也沒有親眼所見,只是聽得人講,說是腦袋後面又長了一個腦袋,全身上下,都是腐爛的黑色鱗片,要不是身上還穿着那件破衣服,村子裡的人根本就認不出來。”
我心裡打了個突兒,背脊上沒來由的冒起一股子寒意,腦袋上游長了一個腦袋,豈不就是姥姥說的,腦袋後面有東西?還有那黑色鱗片,也和姥姥說的一樣?如此說來,那個徐老漢,真是我姥爺了?
而且,姥姥的那個故事的真實性,從姜老頭的口中,已經再次得到證實。
“那後來怎麼着了?”我急問道。
“徐老漢的屍體,村子裡的老人說是不吉利,怕是撞了邪,或者就是觸怒了河神,那一天——黃河也是大旱。”姜老頭一邊說着,一邊又看了看我們。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他看向我們的眼神,透着一股怪異的味道。
“後來,村子裡面的老人商議了一下子,就把他的屍體在大太陽下面燒掉了,他女人當天晚上就離開了黃土村,許是死了,或者就是逃荒到別的地方去了。”姜老頭說着,又看了看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這老頭老看我做什麼啊?
“小徐,你問這個做什麼啊?”錢教授突然問道,“啊?小徐啊,你也姓徐,難道——”
“你盡着胡扯什麼啊?”我白了錢教授一樣。
錢教授打了個哈哈,正欲說話,偏生這個時候,我們耳畔傳來轟隆大響,一瞬間,塵土飛揚,地動山搖。
我忙着掩着耳朵,退後了好幾步,這纔看過去。果然,胖子那傢伙在點燃炸藥,居然沒有招呼我們一聲,然後,他自己這個時候,正捂着耳朵,跺腳看着我們笑個不住。這該死的傢伙,看樣子是誠心嚇唬我們。
姜老頭也被突如其來的爆破聲嚇了一跳,但他僅僅只是退後了一步而已,等着一切平靜下來,我們定睛看下去,果然,水塘下面的地磚上,已經出現一個黑黝黝的大洞,足足有着一人多寬。
“成了,老大,快過來看看!”胡胖子首先跳下水塘,然後,站在洞口招呼我道。
“呃……”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洞口打開的瞬間,大概我是被突如其來的爆破聲嚇了一下子,這一顆心就沒來由的跳了起來。
而姜老頭也像是受了驚嚇,真個人都不禁簌簌發抖,我輕輕的嘆了口氣,伸手扶着他道:“老人家,沒事的!”
“哎——人老了!”姜老頭一邊說着,一邊向口袋裡面摸索。
我忙着掏出煙來,遞了一支給他,他接了,無奈手指抖得更加厲害,甚至我用打火機給他點火,他接連兩次,都沒有能夠點上,最後,還是我握住他的手,他才能夠點上了火。
我看着姜老頭哆哆嗦嗦的抽着煙,問道:“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不……不用了……”姜老頭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嗯,那好吧!”我衝着他點點頭,順着水塘挖出來的階梯,一步步的走下去。
至於錢教授和小何等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衝了下去,甚至錢教授速度太猛,還在地上摔了一郊,滾了滿身的泥沙。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急衝衝的衝到洞口,探頭向裡面看着。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天際,僅僅剩下一抹宛如的乾涸的血液一般的紅色——深秋的夜,來的總是比較早。
我湊到洞口,張頭向裡面看去,洞口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楚。我的呼吸聲被吸進黑洞中,然後又被無限制的放大,呵呵呵——
從洞口反傳上來的沉重喘息聲,壓的我心臟都有些難受。洞口下面,是無限黑暗,一片死寂,似乎一切生的希望,都在下面隔絕。
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手電筒!手電筒!”錢教授大聲叫道。
丹丹手忙腳亂的翻出手電筒,擰亮,遞了過去——一道蒼白色的光柱,投入黑暗中。
就在那慘白色的光柱投入洞口的瞬間,我恍惚看到一個黑影,嗖是一下子,躥了開去,迅速的沒入黑暗中。我在低頭向下面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看花眼了?我心中疑惑着,那個黑影到底是什麼?總不可能是人?難道說,是鬼?或者,就是活動在古墓中的邪惡動物?
洞中似乎是一條甬道,什麼都看不見,黑暗——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一片死寂,一股隱晦的恐慌,慢慢的敲擊着我的心臟,一下子一下子……
“這應該就是甬道了!”錢教授擡頭看着我,問道。
“嗯!”我不置可否的答應了一聲,總感覺心裡有些不舒服,真是奇怪,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平日裡注意鍛鍊,身強體壯,並沒有任何的疾病,怎麼今天老感覺不對勁?難道連日趕路累着了?
“誰下去先探探底?”錢教授叫道。
“教授,我去!”小何自動請纓,這小夥子臉上露出一股極端的興奮之色,也不知道是連日干體力活還是怎麼了,我總感覺,他臉上有着一抹不正常的紅。
“這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吧!”丹丹是女孩子,終究膽小,害怕的向着我這邊靠了靠。
“嘿……”胡胖子在女孩子面前,總是不忘賣弄,大聲笑道,“小姑娘,就要天黑了纔好。”
我狠狠的瞪了胡胖子一眼,但胡胖子只是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