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徒弟請求自己閉關療傷,林暮天也不矯情,他深知自己靈力早已枯竭,也知道身前這個徒弟,在很多方面猶勝於他,略一沉吟便道:“由你護着,也好”。
“我送師尊回去”,林逸凡道。
“你就在這裡吧,你的傷勢只是被壓制,暫時不宜過多動用靈力,這點路,我還是自己可以走的”,說完看了這兩個師兄弟一眼,邁步離去,沒走幾步,身影就消失在紫竹林中。
看着下方坐在磷石上修煉的師弟,林逸凡微微一笑,落下地來,在湖邊站着,閉目養神,兩個人都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如此一天一夜就過去了。
當黑幕散盡,迎來天明,沒有往常的天際泛紅,有的卻是層層烏雲滾滾而來,林逸凡依然站在湖邊,看着身邊忘記一切,沉溺修煉的師弟,無奈一笑。
“我這個師弟修煉還真是要命,呵呵....,也難爲他了,不要命也許就來不及了,要不了多久,天下又將戰亂四起,比之與太古之戰,可能猶有勝之,只是一些雞鳴狗盜之輩,尚不知團結一致,卻在那裡爭權奪勢,真是可悲!”
林逸凡飛身來到磷石上站定,右手張開向紫竹林發出吸力,萬片竹葉,凌空而來,在兩人頭頂聚成一把枯黃色的竹葉傘。
這時,淅淅瀝瀝的絲雨,也從天際灑下,沒多久,萬山就變的一片濛濛,像是披上了紗帳。
雨還在下,雨幕中的景物更加迷濛,時現時隱,似有似無,陣風吹來,雨絲斜飛,打溼了林逸凡兩人的衣角,傘檐下連成一線,像極了珠簾。
這時林逸凡仰面向上,閉着眼,張嘴,任由風帶雨滴入口,品着那點點雨珠,頓時周身白芒閃現,無數雨滴精華,逆升而上,將林驚宇兩人包裹。
林驚宇周身的天地靈氣,早已被壓入體內,正在進行最後的儲存。
突然一幕雨景,在識海幻化而成,萬山隱約,迷迷濛濛、煙霧瀰漫,湖泊竹樓,點綴其間,宛如海市蜃樓一般,一座座山巒,連綿起伏,如同人間仙境。
“這不是我賦雨閣嗎?怎麼會在我識海?”林驚宇心道。
這時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林驚宇的身子,隱約間好像晃動一下,其實不是晃動,只見一個和他一摸一樣的身影,從他身體脫離而出,不是實體,有點虛無縹緲。
那道身影站起仰首看着空濛、飛雨的天際不動,林驚宇此時快嚇壞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道身影從身體剝離,但是卻無法阻止,因爲他根本無法移動身體,也沒有移動身體的念頭。
“這是怎麼?難道那是靈魂?爲什麼會離體呢?”
疑惑在腦海不停閃現,這時,那道和他一摸一樣的身影動了,瞬間縮小,化爲光點,沒入眉心。
感覺到這裡林驚宇暗噓一口氣,卻又瞬間怔住了,因爲那道身影竟然出現在識海中,漫步一般,進入那幅雨景中。
雨一直在識海中下,林驚宇清晰的看到,那道身影的衣衫被雨水淋溼,看到那道身影在湖邊的白色磷石上閉目修煉,還看到那個身影冒雨在紫竹林中練習賦雨劍訣。
最後當一切定格在那道身影衝擊聚靈巔峰境時
,林驚宇發現之前壓制在竅穴中的天地靈氣,衝破壓制散逸出來,可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感到一絲悲傷,甚至相反多出一絲自然。
修道本就是修自然造化之力,刻意只會適得其反,這一刻,林驚塵洞開竅穴與自然溝通,不吸納靈氣亦不排出雜質,點點造化規則透過毛孔,進入竅穴,縱橫交錯,似是在構造什麼。
不一會兒,一陣脹痛從全身傳來的進入,原來是濃厚的天地靈氣從四面趕來,鑽進他的竅穴中,不用壓制,自發的進入,而且比之前要多出數倍,詭異的是進入後,不關閉竅穴,天地靈氣也不會溢出。
“怎麼會這樣?”林驚宇疑惑不解`。
濃厚的天地靈氣自發的進入竅穴,趕都趕不走,隨着靈氣的儲滿,一股淡淡的紫色光暈在他身上浮現而出,這一刻周身一萬三千個竅穴被連成一個整體,彼此相互呼應。
與此同時,又是一陣濃郁的靈氣,自紫竹林裡匯聚而來,再一次自發的涌向林驚宇,最後,急速流動的靈氣在其體表凝結出萬粒璀璨的光點,閃爍幾下,後沒入其身。
識海中那道身影陡然睜開雙眼,張嘴一笑,而後隨着美麗的雨景,消失不見,林驚宇舒服的感覺一番,發現血肉與骨骼中都充滿莫名的力量,內裡流光溢彩,修爲終於進入聚靈巔峰境,嘴角一彎,睜開雙眸,入眼的是一片煙雨迷濛,天空中的最後一點雨絲,在他眼前消失。
看着水滿的湖面和溼漉漉的紫竹林,摸了一把自己尚還溫暖的衣服,“咦?下雨了嗎?”
不禁擡頭,發現一張精緻無瑕的笑臉,正看着他,手持一根竹竿,上面是竹葉聚成的枯黃傘,正是這把傘爲他遮擋了風雨。
“師兄?”林驚宇猛的站起,看着眼前依然如天人般的身影驚叫道,“師兄,你什麼時候甦醒的?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是你一直爲我擋雨嗎?擋多久了?”林驚宇一口氣問了數個問題。
“小鬼,你說我應該回答你哪個問題?”林逸凡微笑的說道。
聽此,意識到自己過於失態,林驚宇訕訕的笑了笑。
“我和師尊兩天前來此,見你在衝關,就沒有驚擾到你,師尊因爲救我,損耗太重,所以我就懇請師尊閉關療傷,留我在這裡守護你,至於這雨嘛!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
“啊!這麼說,師兄爲我撐了一天一夜的傘?”
“師兄弟間在乎這些幹什麼,破入聚靈巔峰境,有何感悟?”林逸凡打趣道。
“感悟?有倒是有,不過師兄就別笑我了,對了,師兄,我衝擊聚靈境遇到奇怪的一幕...”林驚宇還沒有說出,卻被林逸凡打斷。
“師弟,那一切都是我刻意所爲,見你修煉步入誤區,纔將我賦雨閣雨中之景,化入你識海,引出你元神,在雨中進行感悟”。
“你要知道,修行要順其自然,不是進行壓制,每一個竅穴都是一個天地,當你用自然的造化之力,在竅穴中構造天地時,靈氣就會自然而然的進入,而不是被你壓制進來”。
“當修爲臻至更高,肉身連通天地,天地就是肉身,天人合一,世間萬道,自然可以爲你所用,你可明白?”
“原來這樣啊,我明白了,師兄”。
“走吧,去湖心小築坐坐”。
“嗯嗯,師尊沒事吧?”
“你倒挺有心啊,師尊閉關一陣就好了”。
“師兄,你可以教我書畫嗎?說來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呢”,林驚宇低聲說道。
“你想學?其實我也有此意,這一年你就跟着我學好了,學書畫可不能再修行,要學就一心一意學,你可做到?”林逸凡突然嚴肅道。
可林驚宇卻遲疑了,半天才弱弱的問道:“師尊會不會怪我?”
“師尊那裡,我自會交代,你自己決定吧?”
“好,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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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火下,林驚宇靜下心來,排除雜念,一筆一劃慢慢的下筆。
起初,雜亂無序,一紙潦草,所寫的自己的名字也是東倒西歪,可是隨着時日的過去,日積月累,他的字變得瀟灑、豪放,頗有一家風範。
拿起自己剛剛寫好一幅字,對着燭光凝視好一會兒。
“師兄,你看我寫的好嗎?”
一旁的林逸凡放下手中筆,接過紙張,鋪在桌面上看了看,笑了起來,“不錯,不錯,沒想到僅僅九個月就能夠自成一家,比我們的煜天師伯強多了,據他自己所說,他可是花了三年,才達到你目前的地步呢”。
“真的?”林驚宇驚喜的問道。
“嗯嗯,師弟,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讓你放下修煉,專心於書法?”
“是爲我修煉賦雨劍訣打基礎嗎?”
“呵呵...,聰明,但是說對了一半,獎勵以後再給你,我今天要告訴你的是,練書法與練劍,同爲用手,自然有相同之處,書法追求行雲流水,隨其自然,練劍也不例外,心所往即爲劍所指,隨心所欲,當可幻化無窮”。
說道這裡,林逸凡一頓,微笑着看着一旁陷入深思的林驚宇。
只見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光怪陸離,幻霧重重,不一會兒又變得清澈澄淨,毫無疑問,方纔所說,已被他徹底領悟。
林逸凡接着道:“其實練字,更重要的是煉心,煉就非凡的心態,只有心態到達了,才能在提筆的瞬間,達到沉着穩重,不急不躁的境界”。
“而對於練劍也是一樣,心境到達了,才能心與劍合,人與天合,所以讓你歷經這種磨練,就是爲了端正你修煉的心態,讓你在以後的路上走的更遠更久”。
“世俗中有句話說‘字如其人’,筆風中可以窺見人的心性,對於我們修道者而言,法如其人,出手的瞬間,就可以窺見你的深淺,想要跨越巔峰,就要先煉心,心境決定境界,所以你現在不是在練書法,而是在書寫你自己的高度”。
“所幸的是,短短九個月,你就已經自成一家,沒有讓我失望,我想就是師尊得知,也會高興,端正大氣,豪放瀟灑,以後定能驚豔寰宇”。
林逸凡一口氣說完,旁邊的林驚宇聽的一愣一愣,似有所悟又似有所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