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天聽見馮秋實的話,臉色更加的難看一分,只是他即便心中不耐,仍舊坐了下去,裝作感興趣的樣子,沉聲問道:“什麼案子?又有什麼冤情?”
“回陛下,同被發配邊疆的吳家經微臣覈實,確實有莫大的冤屈,三年前,景天成仗勢欺人,意圖對吳家女兒行不軌之事,其女寧死不從,鬧出了人命案子,惹怒景天成。”
“景天成便尋了個罪名把他們一家流放!”馮秋實說到這兒目光瞬間轉到目瞪口呆的景鶴彬身上。
景天成可能別人暫時沒有想起來是誰,但是景鶴彬可是完全清楚,那是他的獨子!
景鶴彬一直都是傅凌天的忠實追隨者,傅凌天自然也清楚這個景天成是誰,他只覺得自己的頭更加的疼了。
傅凌天不滿的瞪了景鶴彬一眼,這三番五次的事兒在如此重要的時候全都鬧出來了,傅凌天瞬間重新在心中給他定了一下位,覺得景鶴彬似乎沒有以前那般有用了。
“怎麼……怎麼可能!”景鶴彬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有些慌了,當年這個案子,險些鬧大了,還是他出面強壓下去,把那一家人尋了一個罪名發配邊疆了!
當時他特別囑咐了獄卒,讓他們盯緊了,尋個理由滅口,怎麼事到如今,還能被反咬一口!
“景大人,景天成可是您的獨子,難道您不知道這件事兒?證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抄近道回來,大約明日就能到京城,景大人倒是您就無法狡辯了!”
景鶴彬一聽證人還在路上,心裡瞬間有了打算,他微微一笑,淡定自若,背手而立,掃了一眼馮秋實又看向傅凌天。
“陛下,既然證人明日才能到,那不如明日再審如何?”
傅凌天確實被吵嚷的有些頭疼,而各個地方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妥當,也沒有多餘的心神在這兒浪費時間,他揮了揮手。
“這件事兒明日有證人再審,今日無事退朝!”
朝堂喧囂總算是告一段落,沈珞漓出去的時候,景鶴彬路過她身邊兒,冷哼一聲:“沈珞漓,小心搬石頭砸腳!”
沈珞漓轉頭笑意連連,回了一句:“景大人應當多小心纔是,今日回去多見見令公子吧,以後說不定就見不到了。”
“你!我不與你這種小人計較!”景鶴彬在口舌上怎麼爭得過沈珞漓,他一甩衣袖,大步離去。
馮秋實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不過他不便和沈珞漓多說什麼,只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沈珞漓微微點頭,示意他不用擔憂,馮秋實這才離開。
緊接着傅君清走過來,略顯嘲諷的說了一句:“沈大人還挺繁忙的!”
沈珞漓勾脣一笑,攏了攏自己的衣袖,一邊兒走一邊兒和傅君清說話:“是挺忙的,比不了四王爺您賦閒在家,天天舞文弄墨的!”
傅君清乍一聽,臉上帶着惱怒,壓低聲音卻問了一句:“一切都好?”
沈珞漓依舊嘴角含笑,點了一下頭,回了一句:“各國會宴之事,最好你來主持,這是一個好機會!”
傅君清轉了一下眼睛,瞬間明白沈珞漓爲何偏要提他現在無事可做的事兒,冷哼一聲:“本王閒或不閒,還輪不到你來說什麼!”
傅君清這幾句話說的格外的大聲,從旁邊兒經過的大臣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急忙低頭快步離開。
這一晚上過得格外的平靜,但是沈珞漓知道在郊外此時,卻是風涌雲起,只怕要鬧出人命了。
第二天一早,沈珞漓淡然進入大殿,等待早朝,她來的還算早,但是景鶴彬比她來的還要早一分,只是臉色格外的難看。
景鶴彬看見沈珞漓眼中有怒火,可是卻又有一點兒焦急慌亂,沈珞漓依舊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禮貌疏離卻讓心裡不安的人有一種她在嘲笑的感覺。
馮秋實進來十分晚,進來時卻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景鶴彬,景鶴彬對上他的目光,臉色更加的難看。
景鶴彬急忙上牆想要和馮秋實說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傳來福祿尖利的聲音,他臉上是不甘,卻也只能止住腳步,退會自己的位置。
傅凌天到,百官跪拜,早朝開始。
傅凌天現在一上朝就覺得頭疼,視線不由自主的掃了一下下面景鶴彬的臉色,見他臉色極爲的難看,心又沉了一分。
“昨天你們說的吳家冤案,有何進展?證人可帶來了?”傅凌天說話間看向馮秋實。
馮秋實直接跪了下去,一開口,言語上頗爲憤慨:“回陛下,昨日微臣的人帶着證人回京,誰知道途中居然有人截殺!”
“好在微臣的下屬武功頗高,還遇到有人相助,這才拼死保下證人,並且還活捉了一名刺客!”
馮秋實說到這兒看向景鶴彬,景鶴彬臉色更加的難看,動了動嘴脣,想要開口,又怕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馮秋實眼中怒火更甚,沉聲略帶惱怒的說道:“沒想到這刺客居然是景鶴彬景大人的人!”
“胡說!”景鶴彬急忙低喝一聲,心裡卻發虛,要不是多年爲官,只怕根本穩不住了。
“是不是胡說,證人不是在嗎?如果景大人你信不過本官,那就讓大理寺的人插手!”馮秋實半步不讓,反正今日就是要拉景鶴彬下水!
景鶴彬額頭上漸漸浮起一層冷汗,他看向傅凌天,傅凌天卻不再看他,因爲他心中有氣,如果景鶴彬真的蠢到派刺客前去,衆目睽睽之下,他雖然有辦法保住他,可是難免朝下有人詬病!
“把證人的證詞呈上來!”傅凌天瞬間煩悶起來,這事兒要是交給大理寺,只怕景家都保不住了。
傅凌天看着證詞和血書,只覺得青筋突突的跳,他憤怒的把手中的證據摔下去,低喝一聲:“景鶴彬!你養的好兒子!”
景鶴彬一聽,急忙跪下去,用力磕了一個響頭,瞬間明白傅凌天話中的意思。
他一咬牙,說道:“陛下,是老臣教子無方!求陛下寬恕啊!老臣萬萬沒想到孽子居然能做出如此多的事兒,還派人去刺殺證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兒,老臣……老臣也沒有辦法容忍!”
一句話,把所有的事兒全都推到了景天成的身上,景鶴彬心中也不忍,只是現在景天成已經成爲廢人,不能爲景家開枝散葉,他已經盡力去救他了。
如今救不下,多半是天意,要是因爲他再讓整個景家受難,權衡利弊,景鶴彬瞬間捨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傅凌天對於景鶴彬識時務的態度很滿意,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道:“難得景大人你明事理,這樣的逆子,留着也有辱門楣。”
“確實,景大人身爲這次各國會宴的操辦人,自己的兒子卻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事兒,流傳坊間,流傳到已經到來的各國使者耳朵裡,真是丟仁和的臉。”
傅君清冷冷清清的開了口,景鶴彬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再此插一句,可是轉念一想,瞬間又明白了。
傅君清雖然和沈珞漓不和,但是身蘿莉是傅君清名義上的未來王妃,他昨日冤枉沈珞漓找小倌是結結實實的打了傅君清的臉,他昨日沒說什麼,卻記下仇了!
景鶴彬想到這兒,瞬間心裡後悔起來,他怎麼沒早點兒注意到這一點,讓傅君清在此刻落井下石。
景鶴彬急忙擡頭看向傅君清,果真傅君清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看着他的眼神兒,簡直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似的。
“這……老臣兒子做出這等事兒來,確實是老臣管教無方,但是老臣數年來操辦各國會宴,還是能比其他大臣熟悉許多,還請陛下給老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景大人這話難道是說仁和沒有你就辦不好這各國會宴了?不過確實也是,景大人您是兩朝元老,自視過高也是有資本的。”
傅君清清清冷冷的開口,平淡的語氣雖然沒有什麼情緒,卻讓人無限遐想,尤其是生性多疑的傅凌天。
傅凌天早就不滿景鶴彬自視甚高,不把他放在眼裡,昨天還拿各國會宴的事兒來威脅他!今日又提,簡直就是碰了傅凌天的逆鱗。
傅凌天一開口沒有說這個事兒,而是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反問了一句:“你們誰覺得自己能比過景大人,勝任各國會宴?”
傅凌天的語氣輕鬆,就好像隨便開玩笑一般,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惱怒了真想要撤了景鶴彬,還是幫景鶴彬鞏固地位,所以一時間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敢開口的。
可是這時一向不參與朝政的傅君清卻站出來了,行了一禮,冷冷說道:“陛下,臣可以,臣怎麼說都是王爺怎麼也比大臣的身份尊貴吧。”
傅凌天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傅君清站出來,正疑惑的
時候,福祿湊過去小聲說道:“陛下,昨日沈大人嘲諷了四王爺,賦閒在家。”
傅凌天瞬間明白了緣由,只是這件事兒他怎麼都不會放心交給一個王爺去辦,景鶴彬也沒有多緊張,因爲他了解傅凌天,他是絕對不會放權的。
就在氣氛僵着的時候,沈珞漓上前一步,中肯的提議道:“陛下,四王爺初涉政事,恐有不順手的地方,不如讓三王爺同四王爺一起操辦各國會宴,必會更加穩妥。”
“兩個王爺操辦此事,也更顯陛下對各國的尊敬,彰顯陛下不願征戰,體恤百姓的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