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雖然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仍舊不會不防備,她想了想,和時雨說了一句:“讓母親和碧佳小心一點兒。”
“是!大小姐您放心,奴婢會時常去看看的,一定不會讓他們出事兒。”
時雨說着上前給沈珞漓攏了攏衣服,又忍不住說一句:“大小姐,日頭下了,您還是快進屋吧!這都在外面吹了一小天兒了,您身體肯定受不了的!”
時雨這麼一說,沈珞漓還真的感覺到有點兒冷,不過含笑說道:“我這身體還真襯不起帝都一小霸的稱呼了。”
“大小姐您現在可是帝都的第一女狀元,可別再提什麼帝都一小霸了……”時雨語氣略帶嗔怪,總覺得沈珞漓那帝都一小霸就是妄自菲薄,她聽着格外的不舒服。
“是是,你家大小姐也就在你們眼裡是個溫婉的淑女,在外人眼中估計他們現在對我是避如猛虎了。”
“大小姐!”時雨又嗔怪一句,見沈珞漓進去,急忙回身關門。
沒想到天色驟變,當天晚上就下起了春雨,沈珞漓坐在桌子前,聽着外面的大雨,雖然翻書的手沉穩,可是心思卻躁動起來。
如今整個沈府仍舊寂寥,夜深之後,更加覺得心中難受,沈珞漓放下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不再看了。
沈珞漓閉目深思的時候,又開始細細的籌劃起來,她父親臨時前說的話,她回來就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書房,只是細緻到每一本書都查了,也沒有發現遺詔的蛛絲馬跡。
沈珞漓輕嘆口氣,打算先把這件事兒放一放,想了想景語蓉的事兒。
景語蓉這次出來,雖然復位只是迴光返照,也不敢胡亂說她身份的事兒,自找麻煩,但是留着她以及景鶴彬也是個麻煩。
沈珞漓覺得還是等一等,等到他們先沉不住氣,不過她不能等太久,一定要在各國會宴之前,把這個大麻煩剷除掉。
這幾日傅凌天和蘇彩心以及剛剛復位的景語蓉都忙於各國會宴之事兒,沈珞漓過得倒是格外的閒適。
這一日下午沒什麼事兒,天氣正好,她便出來逛逛,打算之後去不語樓見見白子墨。
只是沒想到才走到一個衚衕,突然一人跪在她面前,時雨一見立馬拔劍,剛要上前,沈珞漓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沈珞漓已經確定對面這半大的男子不會任何武功,這時時雨也看出這男子不會武功,但是仍舊沒有放鬆。
這男子一見沈珞漓停下來,立馬擡起頭,眼中含淚,哭訴道:“還請大人能爲草民伸冤!”
沈珞漓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個半大的男子,他身上穿着一襲薄衫,料子不俗,只是過於俗魅,擡起頭的時候沈珞漓看清他的面容。
這半大的男子長得格外的清秀,臉上畫着淡淡的妝,襯得他透着一股禁慾的引誘,倒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
“可是有人逼你爲公子?”這是沈珞漓現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只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會是如此簡單。
“!”這個男子沒想到沈珞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他想要開口,但是又有一點兒難以啓齒一般的羞愧,過了一會兒才咬着牙說道:“草民淪落至此與全家慘死相比,微不足道!”
沈珞漓一直審視着他,目光沒有半分收斂,看的這個男子神色微微有些僵硬。
他見沈珞漓沒有再問,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說道:“小民名叫林毓秀,家父原本是旁邊兒鎮上的富戶,可是小民年幼不懂事兒,一不小心得罪了景天成。”
“家父……家父都被按了一個罪名,我們全家所有人都被流放了。”
“只有我……只有我那日被父親打昏,假死存活了下來,爲了躲避官家才藏在小倌坊,當了一名公子……”
林毓秀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就連時雨都緩緩的放下劍,覺得他似乎有點兒太慘了。
只是當時雨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沈珞漓仍舊神情淡然,似乎並沒有什麼觸動,時雨頓時對這個林毓秀謹慎起來。
林毓秀沒想到是沈珞漓沒有什麼反應,愣了一下,緊接着他猛地站起起來,一臉憤恨的看着沈珞漓,眼睛通紅卻很倔強:“我原本以爲沈大人您一身正氣,沒想到您也是這樣!”
“既然沈大人不願意爲我一介草民得罪權貴,林某也不強求!”
“林毓秀?”沈珞漓這回終於出聲了,平靜的喚了一聲,林毓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看着沈珞漓透着一點兒戒備。
“你爲何偏偏來找我,不去找京兆尹馮秋實?”沈珞漓說着向前走了兩步,步步緊逼又問道:“你又爲何確定我一身正氣?據我所知,坊間對我的傳聞最多的應該是兇悍如虎吧!”
林毓秀一愣,回過神兒來緊緊的抿着脣,有一點兒倔強,忍着淚說說道:“不是這樣的,民間的百姓都很喜歡沈大人,覺得沈大人是真性情。”
沈珞漓聽到這兒,微微一笑,這話真或是假,她沒興趣多探問,見這個林毓秀不說什麼有用的話,也沒有什麼耐心多和他耗費下去,見他不開口,轉身就要走。
林毓秀這時開口了,語氣中又帶着哭腔:“民間都傳聞沈大人您剛正不阿,並且敢於挑戰權貴。”
“而馮大人實在是太過於正直,只怕他問過我之後,及時爲我翻案,也會把我及時發配邊疆,如果不能看着仇人落馬,草民死不瞑目!”
林毓秀說到這兒“撲通!”一聲猛地跪了下去,用力的磕了幾個頭,哭的聲嘶力竭的。
沈珞漓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他這個理由倒是很合情合理,按照馮秋實的脾性確實在得知這件事兒之後,第一時間會先把林毓秀髮配邊疆,然後他在仔細審這個案子。
“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就憑你所說的我正直不阿?”沈珞漓還是覺得這個人太過於可疑,拿話探他的底兒。
“沈大人,草民不知,可是卻知道您是草民唯一的機會了!草民在小倌裡受盡折磨,已經挺不了多時了,所以今日逮到機會纔會拼死一搏!”
這個林毓秀說到這兒,看了看四周,立馬緊張起來,吞了口口水匆匆說道:“沈大人,我是尋了理由出來的,現在必須回去了,要是再晚免不了一頓皮肉苦。”
“如果大人您信我,我就在銘石院,名喚秀兒!如果您不信我,也可以讓人捉了我去發配!如何全憑大人您一念之間!”
這個林毓秀說到這兒又磕了一個響頭,匆匆起身,快步向外走去,走到兩步又不甘心的回頭看了沈珞漓一眼。
沈珞漓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麼表示,等到人走了,時雨終於忍不住了,急着說道:“大小姐,這個人雖然可憐,可是這事兒不應該咱們管啊!”
“景鶴彬如今正得聖寵,全權掌管各國會宴的事兒,這個時候去得罪他,只怕皇上也不會秉公……”
沈珞漓沒等時雨說完就點了點頭,她自然也想到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如果這個人說的是真的,那卻能在各國會宴的時候把景鶴彬拉下臺!
只是沈珞漓總覺得這事兒太過於巧合,就好像她正在沙漠中獨行,正需要水,就有人送來水了一般。
“大小姐……”時雨見沈珞漓似乎動了心思,格外的着急,但是自己又想不到什麼勸說的話,只能幹跺腳。
“算了,先去不語樓,正好我也問問子墨,看看他怎麼看。”沈珞漓說着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時雨立馬緊張起來,手下意識的就摸上腰間的佩劍,卻聽見沈珞漓含笑說道:“被他這麼一攪合,差點兒忘了今日不語樓可是要出新的點心,嘖嘖,帶上一壺春茶好了。”
“……”時雨立馬放鬆下來,過了一會兒看見沈珞漓嘴角的輕笑,瞬間明白她這時逗弄她的,時雨立馬跺了一下腳,一臉的嬌羞,可是心裡卻是是喜悅的。
時雨忍不住去想:自從白公子回來之後,她們大小姐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多了,感覺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不想墜馬之後醒來那般的涼寒了。
沈珞漓來到了不語樓,特意和門口的小廝打聽了一下銘石院,這一問,她才知道自己孤陋寡聞了。
這銘石院原來是帝都最大養小倌、公子的地方,裡面美男衆多,有好這口的男人去尋歡作樂,也有不拘小節喪夫的富婆權貴前去尋歡。
沈珞漓問完上了二樓,心思仍舊在這上面,這銘石院可不是一個好去的地方。
“聽說你想去銘石院?怎麼,我毀容了你便嫌棄了?”沈珞漓正想的出聲,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低低透着笑意的聲音。
沈珞漓猛地擡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子墨已經在她面前一步遠的距離,白子墨要是沒出聲,估計她就直直撞入他的懷裡了。
沈珞漓下意識的就去看白子墨臉上的傷疤,雖然她從來不在意白子墨是不是絕色男子,可是仍舊偏執的覺得這般雲淡風輕宛如天仙一般的男人不應該爲了她留下瑕疵。
當沈珞漓見白子墨臉上的疤痕清淺了許多,知道他聽話用了她給的藥,心中鬆了口氣,不過語氣上卻半分不表露心中的那抹只給白子墨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