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翩然一見傅凌天這個時候提到自己,心裡瞬間警惕起來,含羞帶怯的看着傅凌天,靜靜的等待着他接着說。
傅凌天一臉溫柔的看着蘇翩然,說出的話卻格外的絕情:“翩然最近你多多休息,後宮的事兒就先交給景貴妃掌管好了,你看如何?”
傅凌天這話說的看似委婉,可是熟知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能說出來,就是這麼打算了。
蘇翩然瞬間心裡一顫,但是面上仍舊是嬌羞狀,她點了點頭,格外的恭敬謙順,和剛剛與沈珞漓劍拔弩張半分不讓的樣子可是天差地別,柔柔說道:“一切都聽陛下的!”
傅凌天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拉着蘇翩然的手,握了握,擡頭看向沈珞漓的時候,又把蘇翩然的手鬆開了。
“翩然,朕和沈大人還有些話要說,春風寒涼,你身體不好不要在外面吹風,先回去吧。”
蘇翩然心裡不甘,但是傅凌天都開口了,她可不敢再這個節骨眼兒上違背傅凌天的話,只能不甘心的點了點頭,屈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沈珞漓看着蘇翩然僵硬的脊背,微微勾脣一笑,擡眸看向傅凌天,指了指身後盛開的百花:“能在這個時候看見如此景象,微臣真是託了皇后娘娘的福。”
傅凌天聽到沈珞漓的話,擡頭看向那一片花海,眼裡透着驕傲。
傅凌天有個喜好就是賞花,如今看見百花齊放,心情格外的好,心中暗歎,蘇翩然果真瞭解他的心,想到這兒他笑容中也少了一分陰鬱,多了一分開懷。
沈珞漓卻狀似無意的感嘆一句:“微臣也真是有福氣,否則這種時節怎麼可能在尋常百姓家看見這種景象,光是這炭火估計就夠一般人家吃個幾年了。”
“這景象需要很多銀子?”傅凌天裝作隨口一問,但是視線卻開始上下大量整個花海,果真看見每隔一段兒都有炭爐薰着。
“這炭火不間斷,再加上所用之水均是溫泉之水,實在是大手筆,這等心思也就只有皇后娘娘這種心思細膩的人能想出來,讓珞漓佩服。”
沈珞漓滿臉的羨慕與驚歎,話裡的語氣真心實意,就好像真的驚歎於皇家的氣派,臣服於蘇翩然的細膩心思。
傅凌天原本臉上還帶着笑意,突然就有點兒笑不出來了,如今鬧災情,賑災的銀兩都籌不出來,這後宮還如此奢靡的事兒在被宣揚出去,那不是自打嘴巴嘛!
傅凌天心裡不舒服,但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且轉身看向旁邊兒的碧波湖,微微含笑說道:“這幾日也有鯉魚放入湖中,不如去看看?”
沈珞漓知道傅凌天是打算岔開話題,含笑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如今她已經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讓傅凌天對蘇翩然反感。
這個效果已經達到,她要是再說什麼,只會讓多疑的傅凌天疑心,起反作用。
兩人走到湖邊兒,春日的風仍舊有些寒涼,尤其是湖邊兒,沈珞漓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傅凌天一見,手一伸,就把自己的御用繡龍披風親自罩在沈珞漓身上,動作親暱沒有絲毫君臣之隔。
沈珞漓頓時惶恐的渾身顫抖一下,緊接着雙手抓着披風就想要把身上的它脫下,傅凌天卻雙手攬着她的肩頭制止她的動作,含笑說道:“珞漓,這不是朝堂之上,你又何須與我如此客氣?”
沈珞漓心裡倒是很詫異,傅凌天這麼快就開始拉攏她了,居然對她自稱爲我,她心中不屑,臉上卻更加的惶恐。
“陛下!臣惶恐,實在是受不起這天恩!”沈珞漓說着雙膝一屈,都要跪下去了。
傅凌天急忙雙手扶着她的肩膀向上一提,語氣已經透着一點兒不滿:“珞漓是因爲賜婚之事兒埋怨我?”
“不!陛下,珞漓知道陛下的爲難,從未……只是心中……”沈珞漓並沒有說完,卻低下頭一臉的惋惜傷心。
這樣脫下強硬外表的沈珞漓,看的傅凌天心湖彷彿被投下一顆石子,石子濺起陣陣旖旎,讓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擡起沈珞漓的下巴,讓她擡頭看向自己。
“珞漓,我答應你,早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兒,你的委屈我都知道,現在你先忍辱負重……”
傅凌天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沈珞漓的表情,見她看向自己仍舊一臉的癡迷和酸楚,這才繼續說下去,“幫我穩定江山,我一定風風光光的迎娶你入宮。”
傅凌天說的情意綿綿,一雙略顯陰鬱的眼睛裡此刻滿含柔情,如果沈珞漓不知道傅凌天是什麼樣的人,或許就被他這種情真意切的外表給騙了。
“珞漓等陛下!”沈珞漓說完這句話,裝作嬌羞的低下頭,實則時候掩飾住眼裡的寒涼。
這時景仁宮中,蘇翩然一進入大殿就氣的回身一個耳光打在紅箋臉上,這一聲在安靜的大殿裡格外的清晰,紅箋一愣,緊接着單手扶着自己紅腫的臉,慌亂的跪了下去。
緊接着整個宮殿的宮女太監全都惶恐的跪下去,一個個低下頭,渾身顫抖,生怕殃及池魚。
“求娘娘恕罪!”紅箋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可是蘇翩然就是這種根本不管你犯不犯錯,只要她不高興,哪個下人在她面前就算是倒黴。
“你知道你錯哪兒了嗎?”蘇翩然氣的十指緊扣,氣的微微眯起眼睛,眼裡透着消散不掉的怒火。
紅箋眼神恍惚,嚇得急忙俯身磕頭,慌亂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居然沒有管好入畫,讓她給本宮丟了這麼大的人!”蘇翩然一想到自己的貼身宮女居然被沈珞漓那個小賤人給摑掌,就覺得拿一耳光是打在她的臉上。
尤其她又被沈珞漓那個小賤人算計,在傅凌天面前留下了有野心的形象,簡直是對她現在的處境火上澆油。
“還請娘娘……”紅箋知道入畫算是完了,她原本想求情的,可是話到嘴邊兒,又把求情的話給嚥下去了,話鋒一轉,“是奴婢的過錯,求娘娘責罰!”
蘇翩然冷哼一聲,一腳踢在紅箋肩膀上,咬着牙說道:“入畫辦事不利,不用回來了,你,也給本宮小心點兒!”
紅箋瞬間身體一顫,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額頭都見血了,見蘇翩然收回腳,她急忙慌亂的退下去。
紅箋才一出去,就雙腿一軟,扶着門框纔沒有摔倒,最後在兩個小宮女的攙扶下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沈珞漓和傅凌天又聊了一會兒,這纔回府,一上了馬車上,沈珞漓一把把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扯下去扔在角落裡,還厭惡的踢了一腳。
一直在車上等着的時雨見到,不動聲色的扯過旁邊兒的薄被給金黃色的披風蓋上,省的礙眼。
“大小姐,暖暖手吧!”時雨急忙把溫度適中的手爐遞上,沈珞漓畏寒,在外面吹了這麼半天的冷風,早就感覺那股冷都入了骨髓裡了,她雙手碰到手爐的時候,下意識的顫抖一下。
時雨急忙把旁邊兒烘暖的披風給沈珞漓裹上,護短的嘀咕一句:“真是太欺負人了,就不知道大小姐您怕冷!”
沈珞漓卻被時雨的話給逗的微微一笑,她伸手攏了攏身上披風,微微有些自嘲的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區區吹點兒涼風又算得了什麼。”
“這……”時雨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仍舊心裡覺得難受,賭氣的不說話,也不知道氣的是誰。
沈珞漓看了一眼時雨,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說什麼了,轉頭看向車窗外,車窗並沒有完全閉合,微微露出一點兒外面的景色。
沈珞漓卻瞬間出神兒,如今她和蘇翩然算是明着暗着全都撕破臉皮了,無論與公與私,蘇翩然現在最想出掉的應該就是她。
沈珞漓想到這兒,摸了摸手中的暖爐,心裡倒是很期待下次蘇翩然會用什麼招數。
沈珞漓一回到沈府,就來到書桌前,斟酌了一刻,才寫下一封信,等到寫完正文,她又在下面附了一個藥方,最後在最下面,畫了一個刻着天字的玉佩圖案。
沈珞漓寫完,把信封封死,叫來了暗鳶,讓她去一趟宮裡,把這封心交給人仙李天齊。
做完這一切,沈珞漓這才放鬆身心坐在椅子上,屋子裡很安靜,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自己的牀頭,當視線落在半掩的盒子,她快速的垂眸,微微嘆了口氣。
沈珞漓從傅凌天的乾坤殿出來,必定會路過後宮的後花園,當她從這兒路過,突然看見也正從旁邊兒路過的蘇翩然。
兩個人可謂是冤家路窄,蘇翩然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沈珞漓,見沈珞漓退到路旁,給她讓路,原本里都不想理她就走。
但是當蘇翩然走到沈珞漓身邊兒,頓時又覺得這麼放過她很不甘心,她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沈珞漓,含笑說道:“沈大人好巧啊!”
沈珞漓微微頷首,語氣恭敬:“皇后娘娘金安。”
“沈大人這是去哪兒啊?”蘇翩然回頭看沈珞漓的時候,突然視線掃到紅箋手中端着的蔘湯,眼前一亮。
“微臣正要回府。”沈珞漓一說完,蘇翩然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含笑說道:“本宮燉了一仲蔘湯,正好碰見沈大人,天氣寒涼,不如就在此賞給沈大人吧。”
紅箋一聽,瞬間明白蘇翩然是什麼意思,她立馬從食盒裡把盛蔘湯的砂鍋端出來,就這麼直接遞給沈珞漓。
沈珞漓低頭看了一眼,這食盒裡放着炭火溫着,砂鍋一拿出來瞬間冒着熱氣兒,而紅箋並沒有要讓她觸碰墊布的機會。
如果她要是直接用手去接過砂鍋,估計她這一雙手暫時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