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傅凌天正看着戰曉薇,並沒有注意王太醫的目光。
戰曉薇早在聽到花茶沒有問題時,就愣住了,臉上還未完全展開的笑容就這麼僵住,嘴角上揚到一半兒,臉頰因爲過於激動而微微抽搐着,這個樣子顯得格外的滑稽。
就在戰曉薇六神無主之時,感覺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在她身上,嘲諷的、厭惡的、幸災樂禍的,她頓時起了一身的冷汗。
這時她猛地擡起頭,正巧對上傅凌天冰冷、厭惡的視線,呼吸一滯。
戰曉薇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她向前兩步,看着躬身一臉驚恐的王太醫,怒斥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沒有巴豆,你是不是弄錯了!”
王太醫雖然生.性.膽小,但是他從醫四十年,還從未出過錯,最爲自信的就是自己的醫術。
可如今他卻被一個絲毫不懂醫術的妃子如此質疑,頓時有些惱怒,年齡大了一生氣就顧不得什麼禮儀了。
他擡眸看着戰曉薇,眼裡帶着不屑說道:“回貴妃娘娘,老臣在太醫院任職四十年,還不至於嘗不出小小的巴豆!”
王太醫因爲惱怒,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戰曉薇的臉.色.頓時撒白,她一把奪過王太醫手中的花茶包,抓起一把,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
王太醫見戰曉薇還是不相信,冷冷說道:“巴豆味辛辣,可是這花茶裡卻沒有一點兒辛辣之味兒,根本不可能被放入過巴豆!”
這王太醫說在這兒疑惑的看了一眼戰曉薇,想了想還是說出心中的疑惑:“只是……爲何薇貴妃一口咬定這花茶裡下了巴豆呢?您有事怎麼知道的?”
戰曉薇一聽,慌亂的看向四周,見每個看向自己的人眼中均是濃重的懷疑時,她手一抖,手中的花茶包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彷彿壓斷她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戰曉薇心裡的怒火無從發泄,雙眼一瞪,兇相畢露,直接一腳踹向跪在旁白兒的紫鵑,怒斥道:“都是你這個賤人!”
紫鵑被踹的一個翻滾,她心裡又驚又恐,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地上的花茶包,她明明在裡面灑了巴豆,怎麼會沒有!
她想起剛剛涼月看着自己失望的神.色.,似乎想到什麼,猛地擡起頭看向涼月,涼月背對着她,她又轉頭看向沈珞漓。
沈珞漓感受到紫鵑的目光緩緩垂下視線,那眼神兒很冷,透着一點兒輕微兒的失望。
紫鵑瞬間就明白了,沈珞漓應該早就知道自己動了手腳,她更加慌亂,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好像突然才反應過來,求饒道:“奴婢沒有
!奴婢沒有啊!”
“賤人!”戰曉薇原本勝券在握,可是現在全都砸了,她怒火攻心,直接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帶了十分的力氣,踹的紫鵑直接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夠了!”傅凌天沒想到戰曉薇如今已經猖狂到這個地步了,被她吵得頭疼,忍不住怒斥一聲。
戰曉薇似乎這才發覺傅凌天在這兒,她身體一顫,這才發覺自己逾越了,急忙惶恐的跪在地上:“求皇上贖罪,臣妾……臣妾……”
戰曉薇突然話鋒一轉,擡起頭看着傅凌天,哭着說道:“剛剛是因爲臣妾……臣妾從未被人如此害過,父親一直疼愛臣妾,一想到如果要是讓父親知道一定會傷心難過,臣妾便怒不可遏,纔會做出如此無禮之事,還請皇上贖罪!”
一直當背景的景語蓉一聽,心中冷哼一聲,瞥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戰曉薇,心想:這個戰曉薇還真是蠢。
雖然她搬出了自己的父親大將軍,皇上不會賜罪她,可是皇上生.性.要強,雖然從未說過,但是最恨的就是別人威脅他。
這個戰曉薇仗着自己父親是大將軍,沒腦子就算了,居然還敢威脅傅凌天,還真是無法無天,活膩歪了。
果真傅凌天盛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緊接着他收斂了臉上的怒氣,就那麼冷冷的看着戰曉薇,也不言語。
他沉默的這一刻,景仁宮中的所有人都屏氣凝聲,就怕發出一點兒動靜將要承受着雷霆之怒的就變成了自己。
戰曉薇也驚得起了一身的冷汗,脖子上的汗珠順着脊背滑落,打溼了的衣服黏膩膩的貼在自己的後背,微風一吹,頓時打了一個冷顫,那股涼意似乎順着後背直接蔓延全身。
就在戰曉薇熬不住要求饒的時候,傅凌天開口了,他上前幾步,伸出手做出虛扶戰曉薇的姿勢,聲音雖然清冷,但是卻帶了一點兒情感:“起來吧,誤會一場,何必弄得後宮不寧。”
戰曉薇一見,一直緊繃的身體驟然的鬆懈下來,她仰着頭看着傅凌天,瞬間就露出笑容,只是她這笑容透着幾分得意,怎麼看怎麼一種小人得志的厭惡樣子。
她臉上一片感激,但是心裡卻瞬間得意起來,不由得想到:看來有她父親在,皇上還是器重她的。
如此想着,戰曉薇起身的時候,她的目光掃到沈珞漓身上,又帶着濃重的鄙夷,那樣子好像就在說,你一個賤人,即使就是本妃冤枉你,你也得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沈珞漓對上戰曉薇這種鄙夷的目光時,眼睛裡的黑.色.似乎又濃重了一分,漆黑如墨,沉靜的讓人不敢直視。
戰曉薇對上沈珞漓的目光,下意識的就覺得沈珞漓那種看透一切的樣子似乎在鄙夷她,剛剛平靜的怒氣又涌了上來,她狠狠的瞪了沈珞漓一眼,才覺得消氣
。
傅凌天把戰曉薇扶起來之後,便鬆開了手,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之後,他略帶陰冷的說道:“剛剛的事兒只是一場誤會,今日過後誰都不可再提起,以免傷了和氣,聽到了沒有?”
“臣妾謹記!”
“民女謹記!”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戰曉薇還以爲這話是傅凌天故意偏袒自己,心中竊喜,聲音都驟然拔高一些,顯得格外的滑稽。
傅凌天掃了一眼臉上帶着笑容的戰曉薇,厭惡的神.色.從他陰沉的雙眼一閃而過,他又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傅凌天一走,蘇翩然就伸出手撫着自己的額頭,一副疼痛難耐的樣子:“本宮突然身體抱恙,今日都是誤會一場,等改日本宮再給各位備宴壓驚,今日就都回去吧。”
衆人又行了一禮,蘇翩然就被入畫撫着走了,蘇翩然前腳剛走,王太醫就行了一禮,然後匆匆離去,那樣子生怕自己走的慢了,就會被戰曉薇找麻煩似的。
景語蓉今天來就是作陪襯看熱鬧的,熱鬧都沒了,她自然也不會留在這兒了,她衝沈珞漓點了一下頭,算是給足了面子,只是走到戰曉薇身邊兒的時候,直接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就扭着腰走了。
戰曉薇頓時氣的轉過身,指着景語蓉就低聲罵了一句:“賤貨!”
景語蓉和戰曉薇在宮裡一直不和,值班的太監宮女一個個都見怪不怪,只不過兩方人都有意無意的互相瞪了一眼。
沈珞漓看了一眼得意的戰曉薇,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情緒,禮數週全的屈了屈身子行了一禮,轉身就要走。
哪知道才邁出一步,就被戰曉薇喝住:“站住!”
沈珞漓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戰曉薇卻走了過來,直接走到沈珞漓前面,垂下眼睛瞟了一眼沈珞漓,那眼神兒極其的鄙夷。
她越過沈珞漓之後並沒有停,而是邊走邊說:“你個賤人還敢走到本妃前面,活的不耐煩了?”
沈珞漓一聽,就好像怕了戰曉薇的挑釁言語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戰曉薇這時已經走出去幾步,一見沈珞漓乖乖站在原地,得意的一笑,一甩衣袖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出去了。
戰曉薇一走,沈珞漓也往出走,壓根就沒有要搭理沈碧落的意思,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外人,沈碧落自然也沒心思和沈珞漓倒貼演什麼姐妹情深的樣子。
沈碧落直接跟着沈珞漓出去,只是沈珞漓才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跟在她們身後最後一個出來的傅君清。
她回頭臉上帶着歉疚的笑意說道:“還請四王爺恕罪,剛剛民女實在是太害怕了,到現纔回神,居然忘了向四王爺道謝
。”
沈碧落原本對於沈珞漓突然停下來還有點兒興趣,猜測她是不是要搞什麼鬼,可是一聽她居然要謝傅君清,她頓時想起來剛剛蘇翩然有意無意的向她暗示傅君清,生怕此刻和傅君清沾染上什麼關係,讓蘇翩然藉機發揮,給她賜婚,她急忙快走幾步,打算避嫌。
沈珞漓一見沈碧落走了,伸手示意停下來看着她的傅君清借一步說話。
傅君清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跟着沈珞漓向一旁的牆角走去,涼月守在一旁,沈珞漓快速的把手中的小瓷瓶彷彿傅君清的手中。
傅君清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手中多了一個東西,他不知道沈珞漓要做什麼,便沒有動。
“這是芳華的解藥。”
這幾個字卻讓傅君清瞬間擡眸死死的盯着沈珞漓,那目光就彷彿看着一個怪物一般,不過緊接着那雙星辰般的眼睛就充滿了疑惑以及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