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站在城牆內,一襲白衣勝雪,吸引無數眼球,他卻宛如只在自己的世界一般,嘴角含笑,似乎在看所有人,又好像所有人都沒有入他的眼。
突然他眼睛微微一眯,快步向旁白兒的茶樓走去,一直在旁邊兒偷偷看他的各家大姑娘小媳婦一見,急忙跟上,只是一進去,裡面根本就沒有白子墨的身影。
城外,白子墨飛身而去,落在暗鷹身邊兒,暗鷹一見白子墨,捂着胸口上前一步,急切的說道:“白公子,我們遇襲了……”
白子墨看着暗鷹身上的上,餘光一掃,沒有見到沈珞漓,雖然理智告訴自己看暗鷹的反應沈珞漓肯定沒事兒,但是他的身體仍舊忍不住一顫。
白子墨頭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早就沒了那淡然冷靜,急切的打斷他問道:“她呢?”
一提到沈珞漓,暗鷹也很着急:“三名刺客已死,主子在荒地拐角看着,屬下不放心,還請您快……”
暗鷹還沒說完,白子墨就飛身而去,暗鷹回頭看了一眼,見白子墨已經沒有了身影,心中舒了口氣。
他再回頭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城門,轉過頭看着扶住半暈狀態小廝的馬伕,冰冷的說了一句:“你帶他進城找士兵求助,我護你們安全再離開。”
老車伕點了點頭,見暗鷹傷的嚴重,也不敢拖延,急忙撫着這個小廝,快步向前走去。
當白子墨循着痕跡扎到他們出事兒的地方時,不知道爲何心驟然一緊,他站在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沒有沈珞漓的身影。
白子墨微微擡頭,吸了一口氣,視線掃了一眼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幾個人,等他匆匆一數,發現是四個人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白子墨急忙穩住腳步,急切的往前走了幾步,當看見躺在雪地上的那麼湖色身影時,白子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整個人似乎瞬間被定格在這個地方,就連呼吸都做不到。
下一刻,他如瘋了一般,快步衝了過去,來到沈珞漓面前時,他腳下一軟,直接半跪在沈珞漓面前。
當白子墨看見沈珞漓胸膛正在劇烈起伏,就好像瞬間從地獄到天堂,他不敢耽擱,急忙從懷裡拿出一瓶續命丹藥。
只是拿出藥瓶的時候,手都在猛烈的顫抖,他小心翼翼的摘下沈珞漓臉上的銀色面具,銀色面具一摘,露出沈珞漓蒼白滿是血痕的臉。
白子墨看見這一幕,心猛地揪了起來,等他視線對上沈珞漓渙散的眼神兒時,手上的丹藥險些掉在地上。
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把沈珞漓扶起來,顫抖着手把藥塞入沈珞漓的口中,只是藥才塞入她的口中,沈珞漓便嘔出一口鮮血,帶着把丹藥吐了出來。
白子墨拿起被血沾溼的藥,想都不想直接放入自己的嘴裡,低下頭,含住她的嘴脣,猛地吸了一口她口中的血,就這血,把這顆丹藥給她餵了進去。
腥甜味兒瀰漫白子墨的口腔,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只是低頭緊張的盯着沈珞漓,當看見藥丸兒滑過她的喉嚨,白子墨這才鬆了口氣。
白子墨抓住沈珞漓冰冷的手,知道她最怕冷,扯開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把她小心裹住。
緊接着他快速的檢查了一下她左胸上扎着的匕首,見血是紅色的,一直冰冷僵硬的身體才稍微的緩過神兒來。
白子墨在信中一遍一遍的默唸:還好……還好沒有下毒。
就在白子墨要把沈珞漓抱起來的時候,突然她涌出一大口的血,血濺在白子墨的臉上,還帶着些微體溫,白子墨瞳孔一縮,急忙封住她周身的大穴。
只是在他懷裡的沈珞漓身體卻越來越冷,冷的他陣陣心驚,白子墨握緊沈珞漓的手,低吼一聲:“沈珞漓,你要是敢死,我就屠盡你沈家滿門!”
沈珞漓覺得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很冷,上一輩子死前的種種景象又在頭腦裡閃現一遍,痛的她撕心裂肺。
她知道自己身體的溫度正隨着着噩夢流逝,她不甘心!大仇未報,如果死在這兒,她怎麼會甘心!
沈珞漓在心中吶喊一聲,一直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就連茫然一片的眼睛都漸漸恢復視覺,等到她耳朵不再嗡嗡響,恢復聽力的那一剎那,便聽見白子墨咬牙切齒的嘶吼。
屠他滿門!這句話和她的記憶重合,那股巨大的恨意讓她恢復了清明。
沈珞漓渙散的眼神兒猛地聚焦,第一眼就看見白子墨眼角那顆紅的驚心動魄的淚痣,意識到剛剛那話是白子墨說的,她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忍不住低咒了一句:“咳咳……你大爺……”
這一刻,沈珞漓卻緊了緊被握着的手,突然覺得心裡很暖,從心裡涌出的這股暖意,霎時蔓延全身,讓她冰冷的四肢漸漸恢復知覺。
兩個人對視一刻,白子墨掩飾不住的露出笑意,二話不說,小心抱起沈珞漓就開始狂奔起來。
沈珞漓覺得自己的左胸很疼,她低頭瞄了一眼,這匕首插的還真是兇狠,血帶着沈珞漓好不容易聚集的溫暖仍舊止不住的往外流,沈珞漓不由得軟弱一刻,往白子墨的懷裡靠了靠。
白子墨腳下不停,感受到沈珞漓的靠近,咬着牙,制住眼中的酸澀。沈珞漓多麼堅強的一個人,如今居然會主動靠近取暖,可見她該有多冷。
白子墨下意識的緊了緊抱着她的胳膊,寒風烈烈,他的心躁亂如麻,一直引以爲傲的理智、計謀在此刻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慌亂。
有一種想法涌上心頭,如果沈珞漓要是死了,那他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什麼權利、什麼地位,如果等到執掌大權、睥睨天下的那一刻,身後已經沒了爲他煮茶淺笑的沈珞漓,那種結果他居然不敢想……
白子墨一陣心驚,突然覺得他半生追逐的一切都抵不過懷裡的人,這種想法讓他惶恐不已。
“沈珞漓……”白子墨忍不住輕喚一聲,不知道想要去確認什麼。
“嗯……”沈珞漓摳着自己的手,讓自己保持清醒,她還有未完成的事兒,他們一家一百二十三口的仇還沒有報!她怎麼會死!怎麼能死!想到這兒眼神瞬間犀利的不像是受如此重傷的人。
白子墨聽見她答應,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一點兒,突然混亂的神智一陣清明,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沈珞漓,覺得自己不能再騙自己的心了。
“沈珞漓……”白子墨再一聲輕喚,沈珞漓卻不滿的皺起眉頭,她看起來像是快要死的人嗎?至於他一遍一遍的確認自己死沒死。
“活着呢……”沈珞漓沒好氣兒的應了聲,稍微張了張嘴,胸腔就疼得她撕心裂肺的,她忍不住喘息起來。
“以後我必定不會讓你再受傷害,除非……我死……”白子墨一字一句說的十分的鄭重,說完低頭深深地注視着懷裡的沈珞漓。
沈珞漓是萬萬沒想到白子墨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原本不耐的臉表情瞬間凝結,震驚的都忘記了疼痛。
過了許久,沈珞漓感覺到涼風拂過臉頰,她纔回過神來,見白子墨依舊低頭看着自己,那雙絕美的桃花眼裡滿是繾綣深情,他眼角的那顆硃砂痣晃得她陣陣心慌。
沈珞漓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就像拒絕,可是她一張開口卻發現她居然說出,心猛的快速跳動起來。
她胸上傷口的血因爲內心的激動而快速的流淌,她卻感受不到了,似乎整個世界都剩下白子墨那繾綣情深的雙眼。
“從此,你在我在,你亡我亡!”白子墨說完,嫣然一笑,傾國傾城,晃了沈珞漓的眼,驚了她的心。
“我……咳咳!”沈珞漓本來想說他這是何必,剛發出一聲,又涌出一口血,她忍不住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來,血卻如不要錢一般,瘋狂的從她的指縫流出。
白子墨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腳步又快了一分,他一遍跑一遍忍不住的威脅道:“我不是玩笑,你敢有事兒,我死之前必定屠殺你沈家滿門!”
沈珞漓一陣哭笑不得,可是心中卻暖的讓她鼻頭髮酸,不知道是白子墨跑的太快,寒風吹了她的雙眼,還是因爲什麼,沈珞漓的眼睛瞬間紅了。
她靠在白子墨的懷裡,深深、深深的注視着他,把他這一刻繾綣深情的模樣印刻入了自己的腦袋中,永世不忘。
那一句:你在我在,你亡我亡。也烙印在心間,這一刻,她想,即使滄海桑田,這一句她也不會忘記。
白子墨把沈珞漓直接送到了自己手下最好的醫師那裡,他剛把沈珞漓放在牀上,便忍不住轉頭猛地咳嗽一聲,手拿開的那一刻,他看着掌心的血,臉色微微泛白。
“主子,您過度使用內力,需要好好調息一下。”焦急趕來的醫師看了一眼白子墨手中的血,匆匆說了一句,就去看沈珞漓的情況。
白子墨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擦了擦嘴邊兒的血便轉身看向沈珞漓,見她臉色已經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湖藍色的長裙也被鮮血幾乎染成紅色,呼吸控制不住的又開始急促起來。
“妙手如何?”白子墨見醫師妙手檢查完,哪兒還有平時的淡定,直接開口詢問,語氣焦急。
“這匕首插的位置太過於兇險,拔刀的時候恐怕會有危險,只是再拖下去……”妙手越說面色越難看,邊說邊快速的把沈珞漓身上累贅的外衣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