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鳳桓對她怒目而視的模樣,還有蜷縮在他懷裡,故作害怕的菱兒,鳳七尋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淺嘲,輕蔑的冷笑道:“父親說錯了,我無意於攪得王府不得安寧,因爲我從來都不曾在乎過雍王府的安寧與否,正如父親從來沒有把我當做親生女兒疼愛過一樣!”
鳳桓聞言臉色微變,厲聲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沒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疼愛了?”
“我被九夜替代了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十天半個月,而是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呀,父親,這足以說明——要麼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也沒有關心過我,所以纔會看不出我的異樣;要麼就是你看出來了,卻故作不知。無論原因是哪一個,都足夠說明我在你心裡的位置無足輕重,不是嗎?”
鳳七尋條理清晰的分析和言之鑿鑿的反問,讓鳳桓一時啞口無言,幾經風霜的臉上難免浮現出些許愧色。“七尋,沒有認出來你的確是爲父的……”
鳳桓正想出言解釋,卻被懷裡的菱兒給打斷了。她緊抓着鳳桓攬着她腰肢的手臂,回頭望向鳳七尋,道:“大小姐這麼說就不對了,老爺整日裡忙於國事,每天除了上朝以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書房裡度過,同其他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如果是二小姐有心僞裝的話,老爺單憑區區幾次見面,又怎麼能夠分辨的出來呢?”
菱兒的話適時地給了鳳桓一個臺階下,他輕拍了拍菱兒的肩膀,頓時理直氣壯了不少。“菱兒說的是,別看這近三個月的時間,爲父同九夜也不過匆匆見了數面,所以沒能認出來她的假冒也確實情有可原。”
鳳七尋挑眉,眸底的嘲諷絲毫未減,“是麼?”
鳳桓心虛的別開眼,語氣依舊強硬地說:“自然是了!”
鳳七尋的視線幽幽落在了菱兒的身上,女子柔弱的表情中有陰狠一閃而逝。她垂眸輕笑,擡眼時面上已經是一派雲淡風輕了,“如此說來,倒是女兒冤枉父親了,女兒在此向父親道歉。”
鳳桓擺了擺手,“不用了,一家人道什麼歉啊!”
“父親說的是,父親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女兒就先告退了!”說罷,鳳七尋便略一屈身,而後緩步向前走去。
眼瞅着鳳七尋就要離開了,菱兒心有不甘的大叫了一聲,“哎呦!”
“怎麼了?菱兒?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啊?”
鳳桓立刻抱緊了菱兒,緊張的上下查看。鳳七尋亦是停下了腳步,回望着演技逼真的菱兒,心道,她終究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啊!
只見菱兒捂着自己的小腹,無力的靠在鳳桓的懷裡,臉上浮現出痛苦非常的表情,卻依舊搖着頭,艱難的說:“沒事,老爺,妾身沒事……”
“沒事?你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鳳桓轉頭環視四下的奴婢,沉聲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照顧菱姨娘的?啊?”
這時,有一個丫環收到了菱兒的眼色,上前一步道:“回老爺,姨娘出門前還好好的,興許是剛纔…剛纔……”
“杏兒,你閉嘴,不許胡說!”
“剛纔?剛纔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還不快說!”鳳桓厲聲呵斥。
杏兒狀似不經意的偷瞄了一眼鳳七尋的方向,低下頭囁嚅道:“回老爺,剛纔大小姐的貼身丫環臻兒不小心撞了姨娘一下……”
“臻兒?”鳳桓不禁皺起了眉頭,看向侍立在鳳七尋身邊的小丫頭,卻在瞥見她手裡的佩劍時,眉頭皺的更緊了。
“老爺!”菱兒抓着鳳桓的衣袖,額頭上的冷汗都滲了出來,卻猶自替鳳七尋解釋道:“臻兒肯定不是故意要撞妾身的,況且小錦已經替妾身教訓了她,老爺您就別追究了!”
一提起小錦,鳳桓才恍然想起,似乎從剛纔開始就沒瞧見那丫頭,於是問道:“小錦呢?她不在這兒伺候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菱兒臉上立刻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鳳桓轉頭看向剛剛回話的那個丫環,冷聲命令道:“你來說!小錦去哪兒了?”
“回老爺,小錦姐姐本來是想替菱姨娘教訓臻兒的,結果被臻兒打暈了,在老爺來之前已經被人擡回嫵菱苑了!”
“什麼?!!!”鳳桓臉色突變,轉而看向鳳七尋,勃然大怒道:“好一個刁奴!你撞到姨娘便也罷了,居然敢在府裡公然行兇!來人,把這個不知道尊卑的丫頭給我帶下去,家法伺候!”
“是!”有兩名護院領了命,上前便要捉拿臻兒。
鳳七尋緩步上前,擋在了臻兒面前,眸光淡淡的睨着上前的兩名護院,“沒有我的准許,誰都休想動我的丫鬟一根汗毛!”
誰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是郡主,而且就算她不是欽封的郡主,那也是府裡的嫡小姐,那些做下人的怎麼敢公然和她對抗呢?
“老爺?”護院轉過身看向鳳桓,似乎在等他的指示。
瞧着鳳七尋這麼維護那個丫環,聯想到剛纔菱兒跪地對她的乞求,鳳桓這心裡憋着的那一團怒火頓時爆發了出來,沉聲道:“鳳七尋,你不僅藉故刁難姨娘,還縱奴行兇,如今更是連我的命令都不顧了,我看你是不把雍王府,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父親此言差矣,我便是敬重父親,所以纔不想父親因爲一時之怒冤枉了臻兒,從而讓其他的下人們寒了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七尋淡然一笑,緩步上前一手扣在了菱兒的手腕處,故作高深的說:“姨娘果真是小腹疼痛嗎?我怎麼診着這脈象平穩的很吶?”
菱兒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卻抽了幾次都抽不出來,只好求救的看向鳳桓。
鳳桓一把拂開鳳七尋的手,冷聲質問道:“哼,你一個閨閣女子,什麼時候還懂醫術了?”
“高深的醫術我自然是不懂,不過簡單的診脈還是會的,菱姨娘這脈象分明平穩得很,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喚秦大夫前來一試便知!”鳳七尋沉斂而幽深的眸光,緊緊的鎖定在了菱兒的臉上,微笑着問道:“菱姨娘,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