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飄落滿地,踩在紅色的樹葉上,是美妙的“嚓嚓”聲,軟軟的樹葉像是一張橘紅色的地毯鋪滿腳下,一直到狐仙神廟的臺階下。
漫天的紅楓遮蓋在我的頭頂,只有從樹葉的縫隙之間,才能窺見一抹碧藍的顏色。
孤煌少司也靜立在紅楓林中,月牙的華服因爲雙腳踩入厚實的樹葉如同墜地,風過之時,片片楓葉飄落在他華服之上,如給他月牙色純潔的白衣繡上了一片,一片火紅的楓葉。
他擡起臉伸手,接住了緩緩飄落的楓葉,垂臉靜靜注視,俊美的側臉變得沉靜,似是世間在此刻停止流動,他是否會想起遙遠的曾經,也在這楓林中駐足,在山風中寧靜地傾聽楓葉墜地的聲音?
“丁玲——丁玲——”我立刻遙看神廟,那是神廟裡鈴鐺的聲音,是流芳,一定是他在迎接我的歸來。
我立刻朝神廟奔去,身後的世界依然安靜地只有楓葉隨風起舞的“沙沙”聲。
當我的腳尖落在神廟大門之內時,流芳師兄已經站立在狐仙神像之前,對我激動地微笑。
他的銀髮更長了,染上了秋的暖金色,在風中飛揚。一身樸素簡潔的白衣,簡單的黑色花紋,讓他看起來純淨而神秘。
依然是平直的袖口,褲腿,褲腿裡露出的雙腿已經褪去了胡毛,變成了光潔白淨,肌膚通透的人的皮膚。
他的雙手插在袍袖之中,依然還有點像狐狸的臉對我一笑,將雙手從袍袖中伸出,立刻一雙白淨通透的玉手出現在我眼前,我欣喜不已,卻不能與他說話。
他的目光朝我身後看去,我只有收回所有激動興奮的目光,轉身,看着提袍緩緩而來的孤煌少司,他的身後,是急急追趕而來的慕容襲靜和近衛軍。
隱隱可見樑相和慕容老太君也姍姍而來。這一次真是特別,慕容老太君居然也來了。
孤皇少司停在神廟門前,擡臉細細觀看神廟,目光在他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一抹懷念,他看過神廟大門每一處,如同用自己的目光描繪着神廟大門,透着迷惑,透着熟悉,如同在他的記憶深處,也有着一副模糊的畫面,畫面裡,有一扇和這裡一模一樣的大門。
“烏冬面,快進來!”
我在門內伸手拉他,他微微一愣,擡步跨入神廟大門,就在他的右腳落入神廟大門之內時,忽然狂風乍起,掀飛了臺階上的楓葉,楓葉狂亂地飛舞在風中,掠過我的臉龐,與此同時,神廟裡的鈴鐺也混亂地響了起來。
“叮噹叮噹叮噹!”
鈴鐺雜亂地響個不停,莫名地帶出一絲不安與惶恐。
我驚訝回頭看流芳師兄,他微露凝重,只看着孤煌少司。
忽的,有人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臂,如同陷入痛苦,手指深深嵌入我的皮肉。我立刻回頭,卻看見孤煌少司像是及其痛苦地捂住頭,在狂風之中長髮亂舞,華服“呼呼”作響。
“啊!啊——”他竟是痛呼起來,膝蓋忽的發軟,他的呼喊也戛然而止,就在那一刻,他在狂風中仰面緩緩倒落。
“攝政王!”慕容襲靜急急飛奔而來,不遠處的官員也驚訝地看向這裡。
忽的!一抹白影飛速掠過紅色的楓林,百官之間,飛速躍過慕容襲靜,強勁的人風掀起了慕容襲靜紅色的披風,眨眼間,停滯在孤煌少司的身後,雪發掠過孤煌少司昏迷的臉,白色的衣袖環過孤煌少司的腰,將倒落的他接入懷中,“啪!”一聲打掉了我拉住孤煌少司的手,將孤煌少司拖出了神廟。
就在孤煌少司的腳離開神秘大門之時,狂風頃刻停止,一切再次歸於寧靜,只有片片紅色的楓葉從上空緩緩墜落,落在他那一頭似雪的白髮上,也掠過他那詭異的白狐面具。
銳利的目光正從那面具後,穿過片片墜落的楓葉,冷冷看我。透着殺氣的目光,宛如要把我碎屍萬段!
我被他打的手依然發麻,刺痛狠狠紮在我的心上,那輛似鬼車的馬車所透出來的絲絲熟悉的詭異,原來是他——孤煌泗海!
一道神廟大門,隔開了我與孤煌兄弟,這對妖狐!
忽的,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竟是移向了我的身後,我心中不由一驚。他居然看得見!他居然看得見流芳師兄!
怎麼可能?!
可是,從他目光的方向判斷,他確實是在看流芳師兄。並且,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殺氣,更濃了。
手背還在發痛,我拿起一看,完全紅腫了!
孤煌泗海與孤煌少司完全不同,他對我顯然是下得了手!完全不會因爲我是個女人而手軟。
這點,在我與他對戰時,已經知道。
“啊————”我立刻尖叫起來,孤煌泗海立刻收回目光冷冷看我,我看着自己的手,“腫,腫了!你居然打我!你!你怎麼敢打我!你到底是誰!快把烏冬面還我!沒看見他暈了嗎!我要帶他進神廟醫治!”
我伸手故意去拉烏冬面,立時!白色的衣袖揚起,“啪!”一聲,他毫不客氣地打開我的手:“別碰我哥哥!”他冷冷說完,抱起孤煌少司,無視衆人地飛躍而去,白色的身影在那片紅雲之上飛躍,瞬息消失。
所有人,因爲他的到來,而驚呆站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因爲,沒人見過孤煌泗海,甚至,是一直效忠他們的慕容襲靜。
慕容襲靜站得離我最近,應該聽到了孤皇泗海的話,她已經徹底呆滯,水眸顫動,完全地不可置信!
沒有人想到,孤煌泗海,比他的哥哥孤煌少司,更加俊美,更加魅惑,即使我,也無法太久與他對視,深怕被他吸引。
我摸着自己的手,轉身,看向流芳師兄,他凝重地垂眸轉身,銀髮在秋光之中揚了揚,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孤煌泗海一定是看得見的,他果然會點巫術!
而他們,這對妖狐兄弟,似乎,不能進神廟。
孤煌少司進入時的異象,還有他頭痛到昏迷,一切的匪夷所思的事件,足以證明。而孤皇泗海的出現,並將孤煌少司拖出神廟大門,更加驗證了這個猜測。
可是,爲什麼?
我仰望神廟,神廟的上空是高擴無雲的天空,師傅,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你其實不止是知道他們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