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與他們相識之時,我從未想過今日會與他們相知相守,在他們用生命去愛我的同時,我也想去用愛守護他們,所以,我不會讓他們任何一人受傷。
我緩緩放開懷幽,他笑着看我:“去吧。”
“恩。”我把奏摺一扔,起身出了寢殿。
我怎會沒想到?
凝霜雖然孤傲,但遠遠比瑾崋成熟,他不會像瑾崋那樣跟我鬧彆扭,他那種狂放的性格一定是直接闖入我的寢殿,然後把我摁在牀上,就像他之前的每一次。
他不會因爲我生氣而生氣,因爲,他是那麼地隨性,他在後/宮裡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他從不遵守宮內任何規矩,來去自如,無人能管,若他真的生我的氣,以他蘇凝霜的想性格,又怎會還留在宮中?定然早離宮而去。
所以,凝霜定是有事瞞我。
大步到凝霜宮殿時,殿門前的侍者匆匆下跪,我立刻問:“凝霜公子可在?”
“凝霜公子出去了。”他們答。
我看向四周,直接甩掉了外衣飛身而起,侍者匆匆接住我甩脫的外衣,仰臉高喊:“女皇陛下小心——”
踏遍宮內每一處,都不見凝霜的身影,這太奇怪了。我立在觀星臺上,俯視整個皇宮,然後,拍了拍手。
“啪啪。”
數條黑影落在我的身後,我接管了孤煌少司的暗衛,他們各個是絕世高手,是孤煌少司培養出來的頂尖殺手,不可不殺,但又殺之可惜。
而且,他們當中也有心善之人,於是,我還了他們自由,給了他們工作,或是離京,或是夜晚巡邏護衛皇宮,至於白天,他們是另外一個身份,活在另一種生活之中。
“可見蘇凝霜離宮?”我沉沉地問。
他們搖搖頭。
“那他去了哪兒?”我疑惑轉身看他們。
他們彼此看了 一眼,一人出列:“回稟女皇陛下,凝霜公子最近總是去假山附近。”
“假山……”我立時恍然,飛躍而下。
冰涼的夜風劃過我的臉龐,我的髮絲,吹起我的裙襬,我從月光中落在了假山之前,輕輕落地,髮絲從臉邊慢慢回落。
凝霜不再寢殿,但又沒出宮,整個皇宮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只可能在這裡,這個曾經我們一起秘密離宮的密道之中。
他爲何要躲在密道里?
我走入假山,自從被泗海發現密道之後,我很久沒有進入這片密道,當假山裡的黑暗吞沒我的同時,也聞到了熟悉的潮溼的味道。
藉着從假山石孔中落下的斑駁的月光,我找到了許久沒有打開的密道的石門。按動機關,傳來熟悉的 石門移動的聲音,光芒立時從裡面射出,果然密道中有人,是凝霜。
我匆匆入內,沿着密道急急前行。
密道錯綜複雜,當初椒氏在設計時,也有意把密道建成了一個地下迷宮,這樣即使被人發現,也一時走不出這迷宮。所以泗海在發現時,會說用煙霧薰出蘇凝霜那麼陰損的招數。
深入密道之時,我忽然發現地上有血跡,一滴,兩滴,但並不像是新鮮的,顏色較深,也已經乾涸,像是有了幾日。
幾日……我心中立時發慌,想喊,忽然想到凝霜之前的有意迴避,若我喊他,他必然躲藏。
我收住氣息,順着那血跡往前,血跡開始多了起來,並且,越來越新鮮,當我的腳底沾上血跡之時,我也聽到了粗重的喘息聲,我一步,一步走出拐角,看到了靠立在密道牆壁上,痛苦呼吸的凝霜!
他臉色蒼白,鮮血從他鼻中滴落,他隨意地擦了擦,袍袖上立時染上了血跡。他緩緩滑落牆壁,靠坐在牆壁邊努力平穩呼吸,痛苦地擰緊心口,像是呼吸無法順暢。
他顯得極其痛苦,他咬緊牙關,握緊拳頭一下,又一下砸下地面,“怦!怦!”像是來減輕身體內給他帶來的折磨,宛如有一把剛到正在他體內到處亂攪,肆意折磨他的身體。
他痛苦地緊貼牆壁慢慢轉身,額頭抵在牆面上,右手深深扣入牆內,痛苦地抓下,傳來讓人心顫的劃音,他咬牙強忍自己體內的痛苦,終於,他忍不住了,呻吟出了聲:“恩!恩!”
我心痛地退回拐角,揪緊了自己心口的衣衫,大腦嗡嗡作響。我靠在冰冷的去牆壁上深深呼吸,把自己所有的擔心和着急強壓回心底,找回自己的平靜,不然,我會忍不住衝出去,狠狠揪住他,大聲地責罵他!
我必須平靜下來。
我忍住心痛,再次緩緩走出拐角,他痛苦地絲毫沒有察覺。我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拿起他血染的手,他吃驚地喘息地朝我看來,我垂下目光,對着他的手心,注入一縷帶着仙氣的內力,他緩緩平靜下來,臉色也漸漸恢復。
“呵……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他有些吃力地轉身靠坐在牆壁上,全身的衣衫和他的髮絲已被冷汗溼透。
我抓起他的手腕,要把脈時他立刻抽回:“我沒事!”
心頭強忍的憂急的怒火差點衝出口,但被我再次強行壓回:“到底怎麼回事?”我努力平靜地問。
“呵。”他揚脣輕笑了一聲,撐起身體趔趔趄趄起身,“小毛病。”
“這是小毛病!”我胸口的怒火還是衝出了口,穿透了所有的密道。
他背對我站了一會兒,在我生氣起身時,他忽然轉身雙手“啪!”一聲撐在了我的臉龐,脣角揚揚地看我:“還不是因爲你讓我忍太久了?”
“那來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還在死撐什麼?!”
一滴血,又從他的鼻中流出,他的眼神渙散了一下,匆匆擡手擦落呆滯地看着。
“凝霜……”我擔心地拉住他,他一步,一步趔趄後退,臉色再次蒼白,忽然,他的雙眸徹底失神,像是枯葉般緩緩墜落在地。
“凝霜——”我的呼喊在密道中久久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