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正好宮內西瓜熟了,我請樑相吃西瓜。”自從北宮閒置後,我讓人種了不少瓜果蔬菜,從此皇宮自給自足。
樑秋瑛卻是揚眉而笑:“女皇陛下不去追瑾崋嗎?”
我眨眨眼:“恩?樑相今日也會打趣了?”
“如果每個男人跑了,女皇陛下都要去追,那我們的女皇陛下算什麼了?”辰炎陽陰陽怪氣地說,樑秋瑛眉眼含笑,與我低語:“這男人多了,也不好。”
辰炎陽緊盯樑秋瑛,像是想聽清她到底與我嘀咕什麼。
慕容飛雲淡笑搖頭,看向辰炎陽:“你該去執勤了。”
“想趕我走?”辰炎陽挑眉,“哼。我走就是。”辰炎陽轉身就走,毫不拖沓。
日頭越來越猛烈,酷暑的熱意將整個廣場也蒸騰起來,讓辰炎陽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朦朧朧。
“辰炎陽這孩子倒是家世不錯,文韜武略也是不差於人……”樑秋瑛又開始在一旁嘀咕,她現在是看誰都像是在給我選夫王,“只可惜這性子,怎麼跟瑾崋那孩子有點像,太過急躁,難成夫王……”
“咳!”我重重一咳,樑秋瑛微笑頷首,我單手背到身後:“樑秋瑛,你現在可是退休了,本女皇夫王之事,就不牢你費心了。”
“是啊是啊。”樑秋瑛附和之時,卻露出意味深長,甚至有些狡猾的微笑。“不過,即便秋瑛不在朝堂,選擇夫王之事乃是巫月大事。始終是宰相的職責,所以,女皇陛下一日不選夫王,滿朝文武一日不安,還是會時時提醒女皇陛下的……”
“不說了,我先給飛雲治眼睛。”我立時抓起慕容飛雲的盲杖,轉身就走。慕容飛雲被我帶了一個趔趄,樑秋瑛含笑搖頭。
現在巫月左相是樑子律。而右相,卻讓我一時無法決定。瑾崋無疑是不合適的,而且,他的功績也遠遠不夠做右相。
右相雖然是巫月武將。但並非莽夫。此人必須是將帥之才,在營帳裡,能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出了營帳,能衝鋒陷陣,不畏強敵,若將帥躲在營帳之內,那上陣廝殺的兵士又怎能無畏殺敵?
瑾崋有將帥之才,但現在他心氣浮躁。脾氣又暴烈,不夠沉穩冷靜。倒是慕容飛雲,十分之沉着鎮定。不過慕容家族之前的背叛可謂給慕容飛雲的仕途帶來不小的阻力。所以,他這次主動請纓,我立刻答應,這是他爲慕容家族洗白的最好機會!
回到後,宮時,懷幽已經在正殿門等候。他還是一身御前的衣衫,恭恭敬敬站立。絲毫沒有御夫的架子,或是因爲侍寢而恃寵而驕。
這就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他的那份謙卑使他大度,寬容,可以爲我容下凝霜,瑾崋,甚至是……所有人憎恨着的泗海……
樑秋瑛在看到懷幽的那一刻,已是目露深思,脣角帶着若有似無的微笑,眸中似有話說,卻是刻意不言,宛如在等我問他。
懷幽看見我神色還是微變,未開口臉已經先紅了起來,垂眸低首,依然恭敬:“都翎王子殿下已經去沐浴更衣了,是否要安排住下?”
我點點頭:“是的,給他安排寢殿,晚上不要給他留宮女。”
“是。”
樑秋瑛看看懷幽:“懷御前的臉怎麼這麼紅?莫非身體有什麼不適?”
慕容飛雲微微側身,墨發在夏風中輕輕飛揚,露出他有意迴避的神情。
懷幽微微一怔,但很快平靜下來,反而是我,開始臉紅心跳起來。
“天太熱了。”短短四個字,懷幽搪塞了過去,絲毫沒有炫耀自己侍寢,已經是女皇男人的事實。懷幽……你實在是太謙卑,太容易滿足了……
爲了不讓樑秋瑛再糾纏懷幽,我立刻道:“懷幽,去把我的藥箱放入左承殿,我要給飛雲治眼睛。之後,你陪都翎王子在宮內遊玩一下。”
“是,懷幽這就去辦。”懷幽也是像逃跑一般,速速離開。
我拉起飛雲繼續向前,而樑秋瑛卻又是看着遠去的懷幽:“懷御前爲人心思縝密,做事謹慎,確實做個御前是相當稱職。但他太過謙卑,氣魄不足,無法震懾他人,若是代理朝政,只怕沒有決斷之能力吶。”
我無語看樑秋瑛:“樑相,你今天是要把我身邊的男人一一分析個遍嗎,然後說服我另選夫王嗎?”
樑秋瑛立刻擺手:“誒~~~不不不,民婦已經不是宰相,此事民婦可不敢多嘴,不過是因爲終於做了普通人,可以像普通三姑六婆一般嘴碎罷了,女皇陛下可千萬別見笑啊。”
這隻老狐狸,現在說自己是民婦了。
我眯眼一笑:“好,我就聽你說,偏偏我也是個愛聽閒言碎語的女皇,樑秋瑛你可莫要停。”
樑秋瑛笑而不言,彎彎的眼睛帶出了細細的魚尾紋。
作承殿在我後,宮之左,是會見官員或是重要賓客的地方,三面環水,夏天極爲涼爽,一邊還有竹林,風吹竹林沙沙地響,帶來幽靜的同時,也帶來陣陣清淡的竹香。翠綠的竹子映入水中,化作一片瑟瑟天地,讓人心曠神怡。
懷幽已在左承殿一間房內放置我的藥箱。房內有牀榻,屏風,入門的左側是一排移門,打開之時,便是迴廊竹林,很是涼爽。
宮女放置矮几於門外地板,矮几上是鮮紅甜美的西瓜。
“你們出去吧。”我讓小宮女們離開,她們關好殿門。
“是。”
我拉飛雲到牀榻邊,讓他坐下:“你先躺下,不要緊張。”
雖是那麼說,慕容飛雲的身體還是有些緊繃。
“民婦要不要回避。”樑秋瑛故意說,我笑看樑秋瑛:“樑秋瑛,我發現你自從辭官後,人也活潑可愛了不少。”
樑秋瑛笑了,笑地很是甜美。
“你不必迴避,吃西瓜吧。”
“好,謝女皇陛下。”樑秋瑛走出邊門,跪坐在了矮几之旁。
慕容飛雲有些緊張地躺下,我俯身看他,他雪白的眼睛立時睜到最大。
“不必緊張,你不會有任何感覺。”我柔聲說罷,起身打開藥箱,取出了迷藥,點燃放於慕容飛雲臉邊,他愣了一會兒,眼瞼漸漸垂下,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