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四周全是孤煌少司的暗衛,即使是一隻蒼蠅從皇宮裡飛出去,他們也會察覺到。而昨晚,我沒有出宮,我就在這宮裡,所以,孤煌兄弟一定找瘋了。
哼。
我能感覺到,面前的新房是那麼地冷冷清清,宛如無人問津的偏僻庭院,比那冷宮更冷一分。面前的這間寢殿,將是今後我與孤煌泗海的房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有時候不想接受的現實還是要接受,這是人生的無常,和無奈。既然躲不過,逃避反會使自己被動,只有迎面而上,才能與自己的敵人繼續對弈,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他的瞬息萬變。
緩緩推開面前的門,當淡淡的晨光從櫥門的縫隙進入時,我聞到了除卻那濃郁玫瑰花香外的清新空氣。塵埃如同快樂的精靈正在門縫那縷晨光中跳躍,如迎接我的迴歸。
我深吸一口氣,從櫥門而出,面前是安安靜靜的婚房。
滿目的紅色本是讓新婚夫妻耳鬢廝磨,甜蜜交纏的地方,空氣中的玫瑰芬芳更是點燃激情的助燃劑。
紅色的紗帳,繡着金鳳的大紅綢毯,鴛鴦紅枕,龍鳳喜被,紗帳上的紅絲流蘇和同心結,每一樣都是經過懷幽的手細心挑選而出。
繁花似錦的嶄新屏風,新的桌布,新的地墊,新的yu女酒壺和新的,紅釉酒杯,在這新房裡,沒有一樣東西是舊的。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我都能感覺到懷幽身上的絲絲暖意,握住酒杯宛如握住了他溫暖的手,讓我漸漸平靜。
打開後窗,宛如我是從那裡迴轉。然後換上新衣,自己洗漱了一下,這個寧靜的早晨我只想一個人享受。
最後,我打開了寢殿的大門,當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之時,殿門前是驚呆的桃香她們,還有,阿寶。
“女皇陛下!”阿寶驚訝地回神,匆匆跑到我的面前,“您怎麼纔回來!夫王正在打懷御前!”
“什麼?!”瞬間一個晴空霹雷落在我的頭頂,險些再次失去了我好不容易找回的冷靜。
阿寶着急看我:“您再不回來,懷御前肯定要被夫王打死了!”
還沒等阿寶說完,我已經從他身邊大步走出,孤煌泗海,你夠狠!打我的懷幽!
女皇大婚後的第一天,後,宮的寧靜就被一聲聲棍杖聲打破。
“怦!”
“怦!”
“怦!”
悶悶的響聲在這寧靜的清晨格外清晰,也聲聲打在我的心上,讓我的腳步越發沉重!我的每一步是踩在那悶沉的棍杖聲中前進。
眼前是原本讓人賞玩的御花園,而此刻,淡淡的花香中卻帶出了一絲濃濃的血腥味。不遠處的御花園花亭中,一身紅衣的孤煌泗海端坐亭中,在我進入御花園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已經穿過樹枝朝我而來。狐媚的眼角帶出他一抹陰冷陰邪的笑和一絲得意。
“女皇陛下……”阿寶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後輕拉我的衣袖。
我與孤煌泗海遠遠對視,在他帶着一抹喜悅的目光中緩緩前進,視線一直相連,從未斷裂,直到,我走到他的亭前,他臉上的笑容纔在陽光中透出一分純真:“你來了?”
他如一朵妖豔的紅梅在亭中獨領,滿頭的雪發在翠玉髮簪的裝點下,更是燦燦生輝,迷人目光。
小云和其她宮女跪在他的身旁,不敢擡頭。
我掃視周圍,行刑的竟是文庭。
在巫月,男人入宮只要是侍夫以上,便可帶一個曾經親信的侍者入宮服侍。
文庭愣愣看着我,他匆匆下跪:“文庭拜見女皇陛下。”
我沒有看他,入目是懷幽深褐的衣衫和蒼白的臉,滿頭的汗水已經浸溼了他的髮絲,清秀的眉宇間依然帶着一絲不屈不撓。他昏昏沉沉地擡眸無力朝我看來,似是看到了我的身影,嘴角終於露出一抹微笑,然後雙眼才緩緩閉上,陷入了昏迷。
我的心早已揪痛無比,傷在君身,痛在我心。
我走到懷幽身邊,他的手已經因爲陷入昏迷而滑落刑臺,他的身上,地上都有水漬,看來懷幽已經不止一次暈過去,而是被人屢屢潑醒。
懷幽不像瑾崋和蘇凝霜,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怎經得起這樣的棍杖!
而他的下襬下,褲子被退到腿根,臀部早已血肉模糊一片,雪水順着他腿邊唯一的雪白處正源源不斷滑落。
我伸手在他腿邊接起一把污血,文庭見狀匆匆扔了手中的棍杖取出了 綢帕跪行到我面前:“女皇陛下,別讓污血髒了你的手!”
我沒有看他,擡眸看向亭中穩穩而坐的孤煌泗海,他之前的笑容再次被一絲陰邪覆蓋,執杯垂首,悠然喝茶。
“一大早就這麼重口味,真的好嗎?”我擡起手,血水從手心中躺下,整個御花園在一大早已經鴉雀無聲,氣壓驟降,連平日嬉鬧的飛鳥也不敢再經過。
孤煌泗海放落茶杯,擡眸看我,豔絕無雙的臉上是清澈的笑容:“心玉,你昨晚沒回房。”
“我沒回房怪誰?”我好笑反問,隨手拿起文庭手中的綢帕低臉擦起了手,“昨晚我本想與你共寢,是你把我趕了出來。現在,你卻爲此而打我的寵侍,是誰過分?”我把綢帕扔還給文庭,他雙手接在手中,垂臉依然跪在我的裙邊。
孤煌泗海瞥了懷幽一眼,冷冷一笑,目光微垂之時,帶出一抹陰邪之氣:“懷幽這奴才,本該打。”
“本該打?哼。”我提裙不疾不徐走到他身前,他擡眸微微仰臉朝我瞥眸看來,風情無限的眸中,是和師傅一樣的嫵媚,他即使冷,也冷地那麼勾人。
我俯臉看他:“懷幽及時說過要忠於你們孤煌兄弟?”
一抹冷光劃過孤煌泗海的眼底,他收回目光,我提裙坐到了石桌的 另一邊,看下方昏迷的懷幽:“孤煌泗海,我說過,我是想好好跟你做夫妻的,是你不願。”
“我沒有不願,我想你愛我!”他赫然大吼起身,紅影到我面前,雪發隨着他的身形揚起,然後緩緩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