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他在凳子上坐下來,對上安注視着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因爲你是神,神和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胡說,你明明是在我方纔恢復法力時才記起當年的事情。蘇靖,你是不是以爲我之前喜歡你,就真的不敢殺了你?還是你覺得我之前很善良,善良到真的可以被你牽着鼻子走?”
她注視着他冷冷的笑。
“原因,我要真正的原因。”
“原因不是在信上寫得很清楚了麼?我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喜歡的是萱萱,而且……”他頓了頓,擡起頭來注視着她的眼,笑容嘲諷至極,“我和萱萱在一個月前便有了夫妻之實,前幾天對你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騙你的……都是騙你的!你還真是傻!一個神仙被我一個凡人耍的團團轉,真是好笑。”
安覺得自己的心跳一停,一瞬將像被無數道天雷劈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勾了勾嘴角,淒涼的笑。
“我人已經來了,也告訴了你想要的答案,你也該履行你說的話,把這些無辜的人都放了。”
“我不是你,自然會說話算話。只是,我還想着知道一件事情。”
“說。”
“你之前對我說的話,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反正我不喜歡你,真真假假,你又何須計較那麼多。”蘇靖的聲音冷冷地,每一個字如針一般細細的刺在安的心上,刺的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罷了,一切只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人我會放,只不過……蘇靖……你必須死。”
他笑笑,飛快地答應,“好,我就把我的命留給你。”
“怎麼?你那麼喜歡你的白萱萱就捨得丟下她一個人?”安嘲諷的問道。
“自然捨不得,只是我不信你會殺我。”
安蹙了蹙眉,眸中閃過幾分怒意,她抓起蘇靖施法駕雲在天上疾行,心裡亂亂的,說不清是恨過還是恨。雨毫不留情的打在安的臉上,冰冰的,冷冷的,卻還是趕不上她心的冰涼。
恍惚中感覺有什麼東西順着臉頰留下,混雜在雨水中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雨還是淚。
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一路疾行回到神樹,她只想將一切做個了結,在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卻絲毫沒有再注意到蘇靖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幾乎要透明一般。
神樹四周一片寂靜,因爲安在人界的緣故,小妖們覺得在這無聊都回了妖界自己的家。這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還是他和她,還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景色,但一切卻都不一樣了。
“你要……殺了我?”
安沉默了一會兒,轉身看着望着璀璨的星空,輕輕一笑,看也不看蘇靖一眼。“我確實是想殺了你,恨不得將你這個負心人碎屍萬段……但你說的沒錯,我下不去這個手……我會施法抹去你,還有那些人關於我的所有記憶,將你好好的送回去。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牽絆,再無瓜葛……”
“嗯,這樣……也……”
蘇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他扶着神樹,身子還是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要栽倒下去。安看着他的樣子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扶住他,看着從他口中大口大口吐出的鮮血,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傳來比方纔還劇烈的痛。
“蘇靖……蘇靖,你……你怎麼了……”
蘇靖無力的笑笑,扶着樹幹緩緩地坐下身來,淒涼的一笑。
“看來……無論我怎麼努力……還是撐不住了……”他斷斷續續的說着,一口鮮血又從口中吐了出來。
“你的病又惡化了是不是?你別怕,我這就救你……”
“沒用了,小安……”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靠在他的懷裡輕輕一笑,“我本來是想把你氣走,讓你恨我,不再記掛我。現在看來……老天是不想給我這個機會了……”
“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這就施法給你治病,你會沒事的。”
“小安,小安你聽我說……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用手輕撫着她的臉頰溫柔地笑着,“你還記不記得……李竹生幫促成我們的婚事時說我時日無多,其他的話是假的,唯獨那一句是真的……我問過大夫,大夫證實了李竹生的話。”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卻又不想放棄……明明我們纔剛剛在一起,那些我很神秘的日子……其實是我一早就去了大夫那治療,晚上還要自己鍼灸,喝藥。我不想你知道了難過……我是那麼努力的想活……只可惜,上天不願給我找個機會……小安,其實我在幾天前,也就是送你鈴鐺的那天就已經去了。鬼差將我勾走,我纔想起了之前我們的一切。我求了鬼王許久,鬼王看在你的面子上纔給了我三天的時間讓我還陽完成沒有做完的事……可是……現在……”他有些無奈的笑笑,手指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乖,別哭,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要開心的笑啊……”
蘇靖說完這句話,緩緩地闔上眼睛,失去了所有的氣息,嘴角還掛着一絲淺淺的小。
一顆繁星迅速的從如墨的天上飛落到神樹上,消失於茂密的銀色的樹葉間不見了蹤影。
安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魂魄一點點的脫離身體,化爲金光向鬼界的方向飛去,她想去追,卻被兩柄長槍攔住了去路,她被兩位神將帶兵死死地圍住,她正欲反抗,卻被二人用拴神鏈死死地綁了起來。
“看來你的罪責又加了一條。”神將指了指蘇靖的屍體,不屑的一笑,“來人,帶走。”
“違反天條,濫用法力傷害無辜凡人,並且牽扯到了人命,是罪大惡極。這就是安當年受罰的原因。”文昌帝君終於滔滔不絕的講完了所有故事,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帝君你這樣打探別人秘密是不是不太好,”斐彥蹙了蹙眉,“這麼久的事情,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我問了和安誕生一樣久的月神和日神,他們對當年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