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愈發冷了,時而下着淅淅瀝瀝的雪子,時而北風呼嘯,太后皇后早已免了各宮往日的晨昏定省。各宮妃嬪更少走動了,只待晴日時才與交好的妃嬪來往。
嘉儀殿內,各處都有地龍,又有炭盆燒的旺盛,宮人們早已做好了寒冬的準備,因着沈嘉玥一向畏寒,自然保暖很好。
舒蘭宮,位於皇清城西側。後有一秋露園,左側繁花園,地理位置較偏,勝在景色美。主殿嘉儀殿,素雅大氣,處處顯示主人的不凡氣質。樑上掛一匾額,久昭淑德。簪花小楷,一看便知是從前妃嬪自題的,與裝飾不符。又有三偏院,水纖軒、墜清堂、爽心居,均無人居住。
沈嘉玥着一襲紫紅底五福捧壽金絲襖,梳飛天髻,髻前插一隻金孔雀冠,閃閃發光。額上畫着梅花妝,端莊又大氣,很美。
沈嘉玥正喝着龍井細細看着《詩經》,如花端着一碗熱熱的藥過來,含笑說着:“娘娘趁熱喝了吧?”
沈嘉玥立馬掩住口鼻,拒之於千里之外,搖頭,“別,別,我可不喝了,這麼苦,我受不了。”
如菊一聽立馬拿了蜜餞來,“娘娘,喏,這是蜜餞,你喝完立刻含在嘴裡,就不苦了嘛!”接:“娘娘,您喝得呀不是藥,是希望啊!”
沈嘉玥一聽又是這套說辭,笑出了聲:“你呀,又來這套說辭,真是的,你就不能換一套麼?”哀嘆一聲,“唉,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意思,十月裡太后娘娘便賞了坐胎藥給各宮妃嬪,除了生育過的妃嬪外人人有份,誰沒再喝,可你瞧着有人傳出喜事麼?皇上不來,喝再多的坐胎藥也沒用啊!”
如花勸慰道:“娘娘,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娘娘難道不希望有個小公主或是小皇子陪着您?”
沈嘉玥從前也幻想過有個小孩子叫自己母妃,陪着自己。若是個皇子,來日隨他往封地過日子,若是個公主,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如今,多年過去,早已漸漸失望了。
“姐姐在想什麼?”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原是趙箐箐,急步入室,在炭盆上暖手,又瞧見碗裡黑乎乎的藥,問:“這不會就是太后娘娘賞下的坐胎藥吧?”
沈嘉玥回神,瞧見趙箐箐,報之一笑,“你來啦,旭薇呢?”又說:“可不呢,這就是太后娘娘賞下的。”
如菊假意厭煩,說着:“趙嬪主,您還是快勸勸咱們娘娘吧,她不肯喝這藥,我們是沒折了。”
趙箐箐覺身上不大冷了,才坐下,緩緩道:“我沒喚她,今兒就我們兩姐妹聊聊。”又假意惱怒問:“姐姐,你爲甚不喝啊?怎麼說也是太后賜下的啊。再說了,你不喝,來日太后問起,要如何說纔好?”
沈嘉玥面上無笑意,眸中滿是無奈和哀愁,好半響才說道:“這藥太苦了,我實在咽不下去。再說了,想要有子嗣,那也得讓皇上願意來吧,否則喝再多的坐胎藥有何用?”接一句:“真真兒是本末倒置。”
“這……”趙箐箐實在勸不了,只好用激將法,拿過碗,吹着熱氣,待稍涼些,說:“你不喝,我喝。我還想爲玉兒再添一位弟弟呢,他兩也好有個伴。”
沈嘉玥一聽這話,撲哧一笑,“那敢情好啊,那這樣,我可有兩個養女養子了,正好湊成一個好字呢,多吉利啊!”
趙箐箐開玩笑,“去去去,我告訴你啊,別打我孩子的主意,他們的生母還在這呢,你竟然想撫養他們,該打該打……”放下碗,作勢要打,“想要有孩子,自己生去……”
沈嘉玥連連求饒,稱不敢。
趙箐箐板着臉,將碗遞過去,表情尤爲嚴肅,“若真不敢,快喝了這藥。別浪費了人家的心意。”
沈嘉玥見趙箐箐真的生氣了,也不鬧,接過藥,喝了幾口,“譁…譁……”結果全吐了。
趙箐箐一邊喚灑掃宮人來處理,一邊命如菊去太醫院傳太醫,自己撫着沈嘉玥進了西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