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時宴坐在馬車,夜風將他的衣襟吹得直作響。
他心中雖然焦急無比,但大腦卻是格外的冷靜,小棗紅再怎麼厲害,它也只是一匹馬。
雖然古人云老馬識途,說的便是馬兒有辨識的本事,而小棗紅的這個本事格外的神!像它的主人一般都是天下第一。
但是汴京城實在是太大了,隨便來找猶如大海撈針。
韓時宴想着,心中有了決斷,他騎着小棗紅帶着駕車的長觀一路疾馳,又到了老仵作的義莊門前,方纔勒住了馬繮,“就從這裡開始找,顧甚微應該就在這附近。”
長觀坐在馬車前聽到這話實在是沒有忍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韓時宴,都說美色誤人,談情說愛使人愚蠢!竟然是真的!
“公子,你該不會當真要一匹馬來找人吧?這怎麼可能?若是馬能找到被擄走的顧大人,那我還能穿牆進大雍國庫給大人扛一箱金子呢!”
“公子!你冷靜點啊……這同王府尹有事偷偷拜天下所有的神有什麼區別……”
長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先前還十分相看兩厭的一人一馬齊刷刷地側頭朝着他看了過來,眼神十分不善。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嘶~”
長觀一臉震驚的指向了那棗紅馬,靠!這馬匹之下絕對藏着一個人吧!顧大人是騎着一個人從汴京去了北朝吧?雖然這馬兒不會說完,但是長觀發誓它絕對方纔說了一萬字不怎麼幹淨的話!
他清了清嗓子,硬生生的轉移了話題,“公子,爲什麼顧大人他們就在這附近,而不是在別的地方呢?”
“要不……我們還是去皇城司給張大人報信吧!畢竟顧大人同荊大人那都是皇城司的人。”
“張大人雖然殺人如麻,但也不會眼睜睜瞧着他們出事的。而且這不也是不將張大人放在眼中?人多了畢竟好找一些……”
韓時宴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拍了拍小棗紅馬的腦袋,“幹活了!”
棗紅馬兒左邊吸吸鼻子,右邊吸吸鼻子,最後認準了北面噔噔噔的領着韓時宴小跑了起來。
長觀見狀,趕忙揚起馬鞭駕着車跟了上去。
因爲要識路,小棗紅跑得並不快,隔一會兒就停下來左嗅右嗅探頭探腦,過了一會兒又跑起來。
韓時宴見它雖然扭着屁股,四條腿像是各跑各的一般,但確實是有條有理彷彿當真胸有成竹,微微地鬆了一口氣,這纔有心回答長觀的問話。
“皇城司如今正在到處抓齊王餘孽,顧甚微既然有安排何必橫生枝節。那幕後之人有所忌憚,並沒有殺死顧甚他們的意思,而是想要困住她,靜靜地等待十日過去。”
那人爲何不殺顧甚微,韓時宴雖然沒有說,但是心中自有猜測。
一來是因爲他,若是顧甚微出了事,他會發瘋。
二來是因爲張春庭,先前回去的路上他後知後覺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明白了當初在糰子店裡他誤以爲張春庭是請他吃糰子,張春庭爲何暴怒從此處處不喜他。因爲他點的也是一大盆的闔家喜,同顧甚微一樣。他那是在悼念顧右年。
而顧甚微的父親最喜歡的便是糰子。
雖然他不知道張春庭同顧右年之間有什麼淵源,但是二人絕對關係匪淺。算算時間,張春庭像是橫空出世一般做了皇城使,正是在飛雀案顧右年同顧甚微出事的那個檔口。
也是他將顧甚微招進了皇城司。所以顧甚微活着倒是還好,張春庭從未明面上對她過分維護。
但若是顧甚微死了,張春庭十有八九也會發瘋。
他很相信顧甚微,既然她留下了那樣的線索,那就一定是有用的。
而且,他甚至認爲,顧甚微當時並非是不可逃脫的,因爲她甚至有時間在門框上刻字。她怕是擔心老仵作同荊厲,畢竟他們一個上了年紀,而另外一個則是重傷未愈。
他們是因爲她才被擄走的,依照顧甚微的性情那定是心中愧疚,絕對會去給他們當英雄做那定海神針!
所以她纔將計就計的被人迷暈了帶走。
那人做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這樣未必不是破案的一個雖然怪異但是有用的思路。
“至於爲什麼我們就在義莊附近,那是因爲……”
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的韓時宴同顧甚微異口同聲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一來因爲他拿捏不住我會暈過去多久,內功會不會因爲藥性而消失,萬一我很快就會醒來,豈不是將他們直接抓個現行?”
“所以若換做是我來選地方,一定就會選在義莊附近,以免出現什麼岔子滿盤皆輸。”
“更加重要的是,義莊這地方不怎麼吉利……”
顧甚微在說這話的時候,感受到了老仵作從陰暗處甩來的眼刀。
她嘿嘿一笑,“除了我這等大富大貴命格之人,還有您這種長命百歲命格的人,還有荊厲這種百邪不侵的之人,誰會來這裡啊!這地方藏人不是再好不過了麼?”
“而且,那幕後的糟老頭子老狐狸成了精。十日之後也不會暴露自己的。”
“倘若他將我們拉去城中,藏在哪裡合適?不管我們是從誰家的地窖,誰家的暗室,誰家的祖墳裡爬出來,那都不合適,咱們可以耍賴皮賴在他們家要說法呀!”
“這一家子都是死人麼?我們三個被橫着擡進來他們瞧不見?這不能順藤摸瓜了?”
顧甚微說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若是他,等到第十日的時候,就放出風聲去,說在這一片地區有人挖到了金子。到時候大把聞風而來的人來這裡掘地三尺……”
“這樣我們三個還不就順理成章的被陌生人發現然後救了出去?”
“到時候咱們就是有八個腦袋,那都想不出來是誰害了我們,將我們關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老仵作聽得瞠目結舌,“我看你就有八個腦袋。”
顧甚微搖了搖頭,“那個不行,八個腦袋有一個正擱在肩膀上,剩下七個怎麼分都不對稱,不美不美!怎麼也得長九個腦袋!”
老仵作聽着,實在是沒有忍住,哈哈的笑出聲來!
顧甚微瞧他如今已經半分不慌了,垂了垂眸,又站起身來走到荊厲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會兒已經沒有這麼熱了,看來是她輸的內力起了作用,荊厲已經退燒了。
顧甚微心中大定,她站起身來活動活動了下身子。
“密室總有入口,反正現在也沒事,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說不定咱們不用等着韓時宴來救,天不亮就自己出去了!可惜荊厲沒有醒,不然讓他聞一聞,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