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刀削一樣的臉,只有巴掌大小,卻是兩個眼眶鼓突,那眶裡卻盡是白,幾乎看不到黑眼球,一動不動,佔了臉的一半吧。
耿子和胖子明顯地一震。剛纔是耿子喊的話,此時嘴張着,驚得合不攏來。
“我姑娘昨晚回來看我了,燒點紙錢還個願,三位小哥別怕,這就完。”蒼老的聲音,整個身形像根枯木,戳在地上,卻是筆直不動。
怕?媽地,這老傢伙說話奇怪得很,我們怕什麼,倒是你無端地燒起山火才應該怕呀。心裡發緊,嘴裡不能明說。
“你姑娘回來看你一趟,也犯不着在這裡燒錢呀。”我大聲說。
拉了耿子和胖子,向下走去,兩個似乎不願,我緊拉了朝下走,我知道,不管是什麼,都得面對,任由山火起,媽地,那時侯我們纔是真的飯碗不保不說,弄不好還得進去關幾天的。
“呵呵呵呵!”
老者突地咧嘴一笑,牙盡黑,像是臉上開了一個黑洞。而那笑聲,似從這個黑洞裡滾出來的一樣,渾濁成一團打在人的心尖上。
“難呢,我姑娘看我一次難呢,我是求了這一年多了,纔來看了我一次。”老者說。
“那給你姑娘打個電話不就回來了。”胖子不以爲然地說。
“呵呵”,老者嘴一張突地又是一閉,整個臉上竟是泛着詭異的黑光,又是一張黑洞全開,“我姑娘死了,死人能打電話嗎?”
媽呀,冷氣直躥頭頂,無端地在這林子裡碰到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傢伙,說出的話嚇人一跳。
此時面前的紙前燃盡,老者拍拍手,轉身就走。
“那你姑娘原先埋在這?胖子對着老者的背影追了一句。
“不在這,她出國了,說是路過這裡看看,順道看下我。”老者身子都沒轉,隨着聲音遠去。
媽地,留下我們三個發愣。
“草,撞了什麼邪呀,盡是怪事,還他媽地出國了,怎不說成仙了呀!”耿子不滿地嘀咕着,走上前,用腳去踩地上的火星。
“出國?”我心裡一震,這個詞現在打在我心尖上,很敏感。
就在耿子雙腳忙亂地踩着地上的火星時,忽地一陣風起,無線緣無故地一陣風起,竟是那種裹卷的風,一下揚起地上的火星,團着裹着並不散,而是直衝上天,噼裡啪啦地響成一片,媽地,快熄了的火星,竟有着像燃着的爆烈聲。
胖子和我見狀,慌着上去撲,這擴散了真的會引起大火的。
打不了。“胖子,折樹枝!”我大叫。
成光啪啪地折了幾根樹枝,遞給我和耿子,三人滑稽可笑,揚着樹枝追着捲起的火星亂撲。
噼啪聲終於住了,火星全滅,怪的是風也停了。
三人相互看看,滿身的黑灰,臉上身上,劃出一道道的黑道子。
“媽個巴地,以爲省房錢省飯錢,卻是個邪窩子呀!”成光撲着身上,黑灰竟像是沾上一般,撲也撲不掉,手上盡是黑的。
“別瞎說,你忘了客棧的怪啦!”耿子眨着眼,臉上有些驚慌。
耿子又提起這檔子事,我和成光身子兀地一震。
事是做不成了,全身黑污,回去。
收拾好工具,走回住地,將近中午間。李嫂看到我們三個黑糊糊的,驚着說:“又咋啦,這回掉灰洞裡啦。”成光說沒事,撲了下山火。
“山火?”李嫂奇怪地看着我們,突地又說:“是了,剛纔一陣邪風,直鑽進門來,差點把我洗好的米都搞進了灰,沒風呀,還好,立馬住了,你們去洗洗,快開飯了。”
李嫂的話,又是讓我們的心裡揪成一團,剛纔確實是有股風,媽地,還真的說不明白。
洗了手,三人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好朋友的默契,因爲我們同時想到了一件事,心裡還是揪着尋棺材放不下。
推門進偏屋,裡面一切如常,剛想鬆口氣,耿子突地伏下身子輕叫着:“你們來看,怪呀,我們早上沒把棺蓋放好?”
我和成光同時伏下身子,確實是棺蓋和棺身之間,輕輕地錯了點位,露出了一條縫,不細看,還真好現不了,就像是一個人慌急間沒有蓋好一樣。但我們三人心裡都清楚,確實是蓋好了的,成光還用手按了按,耿子還伏下身子仔細看了,主要是那鉻在心裡的記憶太深刻了,本能地怕不蓋好棺材的話真的會像成光說的一樣,什麼時侯鑽出個老者來。
三人幾乎是同時搭上了棺蓋,一起用力,棺蓋挪開,朝裡看下去。
天啦,我們驚得一起住了手。裡面還是沒有人,但那鋪在棺底的紅布,卻是明顯地變得皺了起來,而且,紅布上,駭然幾個黑印,像腳印,但不全,逢中排成一條,就像是一個腳底沾滿黑灰的人掂起腳尖輕輕地走過了一樣,布皺了,印留了下來。
“這不可能,早上我們都看了,沒有的。”成光啞着嗓子說。
我和耿子心裡都明白,一打眼就明白,這是有人動過了,只是胖子憋不住說出來罷了。
轟地重新挪嚴棺蓋,三個人的心裡都打起了鼓。
外間李嫂在叫吃飯,三個人走到桌邊。
“叫你們別去看那東西,不好,年輕輕的,煞氣重了不好。”李嫂見我們又是從小偏屋裡走出來,臉上竟是少有的嚴肅。
一餐飯吃得沒有滋味,中午上樓休息,關上門,三人面對面坐着,沒有出聲,根本躺不下來。
先是詭異的客棧,還有那要死人的店規,卻又是明明的違了店規死裡逃生,不想在這倒是碰上了這個說話顛顛倒倒的瘋老頭,什麼姑娘死了出國了回來看他了,而怪異的是,那棺材竟是有人動過,這屋裡,除了我們,就是李嫂,難道還有別人?或者說,還有別人進來過?
這進來的,還是不是人?
啪啪啪!
三人嚇了一跳,是窗扇被風吹得拍響,耿子起身去關窗,一伸手,卻是沒拉動,這個細節我看得清清楚楚,因爲,在小城的租住屋裡,我就碰到過一次,媽地,一扇窗,竟然一個大男人一下沒拉回。耿子咬着牙,用力一拉,轟地一聲,窗子關上。整個人卻是一下跌坐回牀上,怔怔地看着窗子發呆。
“那棺材,莫不是通往荒城客棧的通道口?”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他們兩個。
耿子和成光的身子明顯地一哆嗦,一齊望向我。
“這裡,該不會就是那女城主口中說的她的後花園吧?”耿子接着哆哆嗦嗦地接了一句。
天啦,空氣似乎凝固了,我們被自己這猛然的假設揪住了心。
確實是有道理的,摔到泥潭裡時,明明當空一個聲音說是“算了,摔到我後花園漚肥得了。”難不成,這劃定的城東工業園,其實是那個荒城客棧的大後方,裡面包括那女城主所說的後花園呀。
正愣怔間,成光一聲驚呼又是唬昨我們一跳!
“媽地,長黴了,哪天睡塌球了!”
其時,成光正伏下身子去整理鞋帶,一低頭,竟是對着牀腿大叫了起來。
我和耿子忙忙地一看,天,牀腿上竟是不知什麼時侯爬滿了黴斑,一塊一塊,每塊都是銅錢大小,三人的牀腿上全是。
怪呀,這牀是老栓頭從小城裡專門用皮卡車拖過來的,絕對是嶄新,而且,這還是二樓,一直我們都覺得乾燥得很,並不陰溼,哪能長滿黴斑呀。
耿子揪了一團衛生紙去擦拭,擦不掉,再用力,卻是黴斑如入骨一般,根本上擦不去。
一塊一塊,陰陰地晃在我們眼前,三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草,我們的分析,該不會就是真的吧?
耿子突地又說:“也是邪了門了,剛纔我沒說,關個窗戶,媽地,還拉不動,像是外面有個人拽着一樣,拼了死力才關上。”
三個人重新對望一眼,一起起身下樓,突起的黴斑,還有這關不上的窗戶,徹底地打亂了我們的心境,事情,可能真的沒我們想的這麼簡單。
惴惴着下到二樓半,三人突地又是住了腳步。媽地,樓下怎地昏暗一片,大白天的,怎地把大門關上了,整個客廳一片昏暗,李嫂可是從來不關大門的,除非晚上,再說,這裡沒人,關個什麼門呀。
“李嫂,李嫂!”
邊下樓邊叫着,沒有人迴音。陡地住了腳步,草,李嫂哪去了?該不會也出事了吧?
客廳裡死一般地安寂,連窗戶都關上了,只是沒拉窗簾,陽光從毛玻璃上透不真切,客廳裡影影綽綽,似有重重的影子晃動一般。
咔,咔咔!
突地,從客廳小偏屋裡傳來異響聲,那是放棺材的小偏屋。
成光又緊緊地抓着了我的手,指甲掐得生疼。
吱呀一聲,小偏屋的門竟然開了。
走出一個人,一瞬間似一道白影一晃,竟是李嫂。
“唉呀,風太大了,我關了大門,你們不是見天地往這小偏屋跑嗎,我扯塊布單子蓋了,怪疹人的,你們出去呀。”李嫂笑着說。
李嫂的臉在昏光竟是白得出奇,媽地,是我眼睛壞了嗎。
李嫂說着話,直奔大門前,打開大門,陡然的陽光照進來。
天,難不成又是幻覺?陽光直射進來的那一剎那,極快極輕,但我還是看到了,客廳裡似有團團的白霧一瞬間呼地升起,直飄向屋頂。陽光進來,一切又是如常。
“睡不着,我們出去了。”耿子邊走邊說。
而我走出門時在想,風確實是刮過,耿子關不上窗戶呀。而李嫂,爲什麼一定要關了大門進這小偏屋,她可是一直阻着我們進去的。
“九索!”
腦中突地蹦出這個詞。
這是在荒城客棧我向枯骨求救時枯骨說的,“我就是個死人,不是什麼神仙,叫我枯骨就成,出路我給不了,得破九索才成。”
爲什麼這個時侯想起了這個。
大門外陽光下,我的心,卻是嗖嗖地冒着冷氣!
複製粘貼搜索:磨鐵中文網鄒楊懸疑熱血季《荒城迷靈索》。唯一正版絕無彈窗廣告更新更快更全!不想電腦及手機崩潰的親們,去看正版對眼睛最好!書友羣號:468402177,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