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知縣其實也在沒有多久之前得到消息,雖然着急,但並沒有多麼緊張。聽了師爺的話,輕輕皺了皺眉頭,道:“師爺未免危言聳聽了些吧?這事情怎麼和衛王拉上關係呢?本官發現師爺似乎對衛王很敵視啊!”
羅知縣後面的話,就有些指責師爺想拿他當槍使的意思了。
師爺悲從心中起,不想自己既盡心盡力的爲羅知縣着想,有曲意奉承羅知縣,最後居然獲得這麼一個猜忌。無盡的冷意,讓師爺彷彿身處冰天雪地當中,而且師爺還是赤.身.露.體.的那種。
師爺垂下頭,沉默不語。
羅知縣大概也感覺自己剛纔那些話太過了,連忙安撫道:“本官還是很信任你的,不過你也別太過琢磨那些事情了。”
師爺能夠怎麼樣,只能夠一嘴兒苦澀的點頭道:“是!學生自然理解東翁的苦心!”
…………
九月十四曰,黃昏的時候,已經曰薄西山了。
士兵吆喝着,準備把城門關上。這個時候,道路盡頭,傳來一陣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守門士兵並沒有理會,城門關閉和打開,都有嚴格的規定,可沒有什麼發不外乎人情這樣的話說的。不過守門官卻猛然叫住已經把城門關上大半的事情。“停!”
士兵立刻驚訝的扭頭看着長官。
守門官說道:“是衛王回城!”
當守門官想了想,自己不關城門似乎未免太過諂媚了,連忙加上一句道:“關慢一點!”
等趙禳來到的時候,城門只是關了四分之三,還有足夠容納兩人而過的通道,自然有王府侍衛上去拿趙禳的令牌,喝令暫停關門。
入城的時候,趙禳深深的看了這名守門官一眼,過了城門後,對楊文廣笑道:“那個守門官可是油滑得緊啊!”
楊文廣在基層,倒是知道這個情況,不以爲然的說道:“做守城門的,那個不機靈的?走南闖北的那麼多商人都往這裡入城,要是死板一點,怕不知道得罪多少人,更是被人騙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趙禳點點頭道:“仲容倒是說的對!”
只是心裡面,趙禳卻有了個主意,以後其他士兵他不管,他麾下的幾營兵馬絕對不能夠守城,如此油滑的長官,麾下的士兵可想而知了。軍隊是利刃,利刃是不需要思想的,有思想的利刃將會演變成五代十國的藩鎮之亂。
入了城,趙禳也沒有辦公,這兩天打獵,可是把趙禳累壞了,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完畢後,面前撐着打架的眼皮,聽了馮伸己彙報的重要事情後。趙禳就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嗯,事情都處理的好,齊賢你做事,本王放心!”
馮伸己也是知情識趣的,連忙告罪道:“王爺,下官家中還有一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對於屬下的知情識趣趙禳很滿意,微微頜首道:“嗯!今天就到這裡吧!這兩天辛苦你了!”
“是!下官告退!”馮伸己再次客套,轉身離開。
趙禳也打着哈欠,在侍女前頭打着燈籠的情況下,回到寢室中一碰到牀,睡意便彷彿波濤洶涌的海浪,把趙禳淹沒了。最後還是侍女幫趙禳把外衣、官靴給脫了,再蓋上被子,點上驅蚊的菸草。
不得不說,古代的富貴人家過的就是愜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都不足以形容。
第二天早早已經聚集在桂州城郊區鄉鎮的請願百姓就涌向桂州城,人潮洶涌,高呼着各種各樣的口號。
“還我青天!”
“驅殲佞!”
“昭雪冤案!”
一聲聲口號喊的震天響,不過到了城門的時候,請願的百姓聲音卻禁不住降低下來。只見城門外面站着數百頂盔摜甲士兵。身上的盔甲擦的賊亮,清晨的陽光雖然不算強烈,但也發射出讓人略感刺目的光芒。
士兵排成八行,左右各四行,齊齊整整的,宛如用尺子量過一般。面對請願的士兵,一個個毫不理會,各自對視着列隊在道路兩側。那鐵血的姿態,叫請願的百姓氣氛也禁不住爲之一壓。
不過百姓都已經到了城門外了,難道因爲官兵什麼事情都沒有幹,只是列隊就返回去嗎?
於是請願的百姓不得不硬着頭皮走進去,讓他們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是,這些官兵什麼都沒有幹,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在他們眼前經過的請願百姓。
進入了桂州城,立刻就見到前來匯合的桂州城內的請願百姓。其實來請願的人,桂州本身反而是主力,畢竟古代可不比現代,出門可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花費也不少。大戶們可不是善人,自然能夠省就省了。
趙禳在州衙內坐鎮着,手着拿着一卷《春秋》,邊上几案上還放着一片西瓜。
“王爺!”公孫玄虛雖然還沒有痊癒,但還是撐着病體來到靜德堂。
“哦!是先生啊!來坐,剛好阿武從市集那裡買了個新鮮西瓜過來,又大有甜,還好粉呢!”趙禳見是公孫玄虛,立刻放下手中的《春秋》,笑呵呵的招呼公孫玄虛。
公孫玄虛笑着坐下來,道:“王爺越來越有大將風範了,臨危不亂!”
趙禳哈哈一笑,道:“先生這是在褒獎本王,還是暗暗諷刺本王這個時候居然有心思看書,品嚐西瓜啊?”
公孫玄虛聞言也禁不住和趙禳一起笑了,過了半響,收斂笑容,似笑非笑的看着趙禳回答道:“王爺你說呢?””
趙禳有些訕訕然的摸了摸鼻子,道:“本王怎麼感覺是後者呢?”
這個時候一名侍女上來,爲公孫玄虛送上一塊西瓜,公孫玄虛趁機避開這個話題,大呼道:“這西瓜不錯,王爺可有多個?均貧道幾個!”
趙禳不及回答,劉長安就從外面走進來,畢恭畢敬的給趙禳施然一禮,道:“王爺,入城請願的百姓已經計算好了,一共有一萬八千餘,另外還有城內附和的百姓,計有二千三百餘,共二萬近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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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玄虛聽了這話,卻一臉遺憾的捋着鬍子,說道:“太少了!太少了!怎麼就這麼點人的?不是說好三萬嗎?”
劉長安心中驚疑不定,這素來被王爺尊敬的老道士是怎麼了?傻了嗎?二萬餘人還少?廣南西路不過是八十萬人罷了,現在都來了百之二三了!
趙禳呵呵一笑道:“先生太過想當然了,雖然說可能最多來三萬人,但到底是個估計。不過這也好,說明廣南西路的百姓,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畏懼朝廷的。”
“噔!噔!噔!”馮伸己如風似火的走進來,對趙禳拱拱手,又對公孫玄虛行半禮,道:“王爺,事情都準備好了!大概還有半個事情,請願的百姓就到衙門了。”
趙禳微微頜首,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馮伸己說道:“現在出發就差不多了,畢竟早些也好,可以慢點,總好過在路上趕着!”
趙禳有些遺憾的看了拿片還沒有吃完的西瓜道:“可惜了!忙碌命啊!那就現在出發吧!對了,本王還沒有換衣服呢!你們說穿朝服好,還是公服好呢?”
朝服雖然叫朝服,但並非是上朝的時候穿的。在一些隆重的典禮,比如祭天啊!新年上朝啊!皇帝登基,皇帝昇天之類的情況下才穿的,當然了,你硬是要上朝的時候穿也沒有人說你什麼。不過朝服因爲是在隆重典禮上穿,故而服飾很鮮豔而莊重,袖子長的可以拖地,穿戴又繁瑣。穿的是好看,但穿的人可是活受罪。
公服公服,又稱從省服、常服,由右衽圓領袍、紗帽襆頭、束帶組成。官員平時辦公,到衙門辦事,穿的就是這種衣服。不過在高端大氣上檔次這方面,明顯就要比朝服差多了。
公孫玄虛近的趙禳多了,也會用一些後世的用語。一臉微笑的說道:“王爺這次出行是裝逼,既然是如此,自然要穿朝服纔好!”
馮伸己雖然不明白這裝逼是什麼意思,但承前啓後,連蒙帶猜,還是把這個詞的意思琢磨得七七八八。“王爺,這會不會太過做作呢?雖然說事情都安排好,但卻不能夠讓平民百姓知道!”
公孫玄虛不以爲然的反駁道:“平民百姓知道個什麼?咳!咳!而且王爺這樣做,難道是害他們嗎?”
馮伸己無奈的無聲苦笑了下。
趙禳站起來,說道:“先生你注意一下休息吧!這次就坐鎮衙門吧。朝服就朝服好了,只是又得活受罪了!”
公孫玄虛無奈的說道:“這病,真的……咳咳!”
馮伸己心中腹誹道:“咳死你的肺癆鬼!”
趙禳連忙關切的說道:“還不叫醫師來?”
馮伸己插口道:“王爺,時間差不多了!”
趙禳點點頭,對公孫玄虛叮囑道:“先生注意休息。齊賢,你給本王說說安排的事情,看看有沒有出錯的地方!”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不是趙禳,雖然關切公孫玄虛的身體,趙禳還是一邊和馮伸己交談,一邊前往寢室更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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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費了好半響,趙禳這才重新從寢室中出來。不得不說,朝服別的不說,一穿上就給人一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感覺。
“王爺真乃人中龍鳳也!”馮伸己立刻上前大拍馬屁。
趙禳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道:“你這傢伙就會說奉承話,別廢話了,走吧!”
馮伸己悻悻然的笑了笑,在前頭帶路。
穿上朝服後,趙禳沒有辦法騎馬了。闕月烏騅馬唯有委屈的留在馬廄裡面,趙禳坐着難得坐一次的八人大官轎,前頭是十多名衙役開路,高舉“肅靜”“迴避”“欽賜衛王”“廣南西路轉運使”等紅漆金字的牌匾。八人大官轎兩側是四名挑選出來的高頭大馬,承着四名看上去,立刻給人一種威武感覺的武士。後面是四十名頂盔摜甲的王府侍衛,人人拿着花俏的禮儀長槍,不過隨身的刀劍可是真傢伙。
一行人前呼後應的前進着。
前頭還有騎兵在高呼:“王爺聽聞萬民請願,特來爲萬民解憂!”
還不是一名騎兵,是十多名騎兵,遠途的百姓都禁不住讚道:“王爺真是一心爲民啊!”
從來只是聽說過百姓去找當官的訴苦,那裡有當官的去找百姓問有沒有苦楚呢?雖然做作的味道很明顯,但這個時代的百姓,還真的就吃這一套。
如果這是虛擬世界,估計趙禳在民心這一項上,少說增加三個百分點。
趙禳一行人掐着點的來到東市口,這裡是桂州城內最大的廣場,當然了,這個廣場可不是悠閒、優雅,每年斬殺死囚,就是在這裡進行的。故而這裡雖然大,但卻沒有人敢在這裡買地修建房屋。誰想自家晚上鬧鬼的?而且還不是什麼好鬼,死在東市口的死囚要麼窮兇極惡,要麼就是冤枉到極點的,按照道家的話來說,這些鬼很猛的!
言歸正傳趙禳來到東市口,那頭聚集在一起,把街道擁擠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入了城後,有大戶派來的臥底主持,氣勢再起起來了。各種口號百出,就差沒有喊打倒衛王之類大逆不道的口號了。
兩頭人已經接近了,前頭的衙役也讓開道路,在兩側列隊。這些百姓好歹知道些厲害,雖然大戶派來的臥底不停鼓動,但那喊口號的聲勢還是降了下來。
北宋統一南方後,留下來的數十年統治底蘊,可不是幾個大戶派來的臥底就可以撼動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老者在請願百姓和趙禳的八人大官轎之間插進來。二話不說就朝着趙禳的官轎霍然跪下,“砰!砰!”的幾個響亮的磕頭。“冤枉啊!王爺請爲草民伸冤啊!”
請願百姓一見這情況,也禁不住頓住腳步。畢竟他們都不是什麼富家人,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苦哈哈。對於一看就是出身下層的了老者,那是很自然是生出親近和同情之感。
趙嬴武站在邊上,爲趙禳掀開官轎的布幕,趙禳從裡頭鑽出來,問道:“老漢這是什麼了?請來吧!有什麼冤情,本王自然爲你伸張!”
說話間,趙禳還不嫌老者的骯髒,親自扶起老者。讓附近圍觀的百姓,都禁不住嘖嘖稱讚。“這王爺看來是一心爲民的啊!你看,那老者那麼骯髒,好像乞丐那樣,甭說是王爺這等貴人了,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見之也避開了,那裡可能會親自扶起老者的!”
“可不是!想不到衛王殿下居然是這樣的人啊!那老者好運氣了,遇到衛王這樣的青天老爺!”
“這個可就難說了,如果衛王是好人,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請願的?”有稱讚的,自然也有反對的了。
不說圍觀的百姓怎麼說怎麼想,說回趙禳那裡。被趙禳扶起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李泥匠,得了趙禳的許諾,李泥匠禁不住哭嚎一聲,道:“王爺,你要爲草民那可憐的女兒春娘做主啊!”
“春娘?怎麼那麼耳熟的?”
“我記起來了!那不是《臨桂絕戀》的嗎?難道是真人真事?”
“你可就落伍了,肯定是真人真事!不過聽說裡頭的花花太歲老爹可是我們臨桂縣的縣太爺啊!我看衛王是不會給這老者伸冤了!誰會爲了一個已經死了個賤民,而得罪縣太爺呢?”
“可不是!俗話說的好,官官相護!唉!這世道……”
在趙禳的安排下,圍觀的人羣當中,無數人指認出李泥匠的身份,同時表示出官官相護的意思。讓本來感覺來了一個青天老爺的百姓,心中禁不住籠罩上一層陰霾。
趙禳輕聲安撫了李泥匠幾句,站出來,對請願百姓方向拱了拱手。那些百姓登時誠惶誠恐的作揖還禮。
清了清嗓子,趙禳清朗的聲音傳的遠遠的。“諸位父老鄉親來桂州城請願,本王也知道了!不過這裡牽涉到一條人命大案,請諸位父老鄉親稍等一會可好?本王絕對不會拖延時間,你們也看了,本王可是親自來迎接諸位父老鄉親的!”
趙禳都說到這個程度了,這些請願的百姓那裡還能夠說半個‘不’字呢?有德高望重的,被推出來,對趙禳作揖道:“老朽等相信衛王千歲,就稍等一會兒。一同到衙門!”
趙禳搖了搖頭,道:“太過麻煩了,也辛苦遠道而來的諸位父老鄉親。這樣吧!反正這裡也空曠,就在這裡審案,諸位父老鄉親旁觀。”
圍觀的百姓都禁不住交頭接耳,嘖嘖稱讚。“這個王爺啊!是個好官!”
“可不是的!這些請願的人可是找他麻煩,現在還惦掛着對方辛苦!好人啊!”
“好人可不一定是好官!別忘記官官相護的呢!”又有人出來潑冷水了。
且說趙禳那頭,好幾萬人,自然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兼顧的了。不過爲了能夠儘量的讓更多地人看到審案,趙禳讓人在東市口搭了個高臺。這倒不麻煩,因爲東市口這裡常年儲備着木料。爲啥?殺人的時候要搭高臺的。
同時附近的酒樓茶肆也迅速被來看熱鬧的大戶人家佔據了。爲了收攏民心,趙禳還讓馮伸己安排人送茶水給圍觀的百姓。感動的圍觀的百姓都說不出話來,他們那裡見過如此親民的官員呢。
就在這時間裡頭,高臺已經搭建好了。一方審案用的黑木大案居中擺好。倒也沒有人懷疑,爲什麼本來放在衙門的黑木書案會出現在這裡。
黑木大案放好審案用的一應物品,文房四寶、驚堂木、木令牌等等。
‘咚咚咚’隨着驚堂鼓響了三通,審案也開始了。十二名身材魁梧,橫眉怒目,頭戴黑紅帽,渾身皁紅公服,腳蹬刷得油亮的黑官靴,手持水火長棍的衙役,從木梯上走上來,分兩列,面對面站在高臺上。
一身華麗莊嚴朝服的趙禳,端坐在黒木大案之後。莊嚴的表情,威嚴的服飾,將年輕的衛王千歲,襯托的威嚴無比!
趙禳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驚堂木,重重一拍,只聽得‘啪’地一聲清脆巨響後,緊接着客串師爺的馮伸己便拉長聲音,喊道:‘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的水火棍搗在木板上,響聲一片。叫附近圍觀的百姓,都禁不住倒退幾步,心中駭然。
“帶苦主李泥匠……”趙禳朗聲道。聲音拖的長長的,別問爲什麼,電視上的官員都是這樣喊的。(囧!)
立刻就看到李泥匠在兩個衙役一左一右的護衛下,走上臨時搭建的高臺,剛剛上了高臺,對上趙禳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眼前嚴肅的氣氛嚇住了,還是感激趙禳的緣故。遠遠的,李泥匠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王爺,要爲草民伸冤啊!”
人羣裡‘嗡’的一聲沸騰了。審案平時是在衙門的二堂,閒雜人等是看不到的,但今天因緣際會才得以看到。禁不住叫圍觀的百姓暗暗激動,人人伸長脖子,探頭觀望。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了,唯恐少看一眼,錯過了什麼精彩的地方。
嘴巴也沒有落下來,一個個彷彿成了坐上審案的官員,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趙禳微微一皺眉,‘啪’地一拍驚堂木道:“各色人等保持肅靜!”
衙役們那裡還不知道怎麼做?立刻一齊將水火棍往木板上一戳,發出震懾人心的‘咔咔’聲,讓圍觀的人等脊樑一陣發麻,彷彿要被打屁股一般,偌大的東市口,馬上變得鴉雀無聲。
樓觀望的大戶立時有人變色,對身邊的人壓低聲音道:“官威很重啊!這毛頭小孩,不好對付啊!”
趙禳那裡的心思,若果是叫人知道了,怕是下巴掉滿一地了。別看做了大官好幾年,但說到審案上,趙禳卻還是第一次。就好比廣南西路爲例,趙禳雖然兼着個桂州知州,但趙禳主要負責是還是轉運使的職務。
小案件有下面的臨桂縣知縣負責,大一點的,有桂州推官負責,再大一點的,就是馮伸己這個通判處理。等論到趙禳來審案的,那些都是十年難得一遇,轟動一方的大案了。要麼就是兒子殺老爹,或者滅人滿門。不過這樣的案件那裡可能隨意出現呢?
故而這是趙禳第一次審案,第一次審案也就罷了。趙禳的心思居然是:靠!怨不得那麼多人想當官了,這感覺就好比自己是上帝,高高在上,說你生你就生,說你死就死。權力的滋味,真的比罌.粟還要迷人!
“苦主所訴何時!”趙禳問道。
李泥匠雖然已經止住了淚水,但聽了這話,還是禁不住再次哭泣起來。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一次。
趙禳點點頭,道:“狀紙何在?”
馮伸己立刻走上來,從袖子裡面拿出一張狀紙道:“王爺,狀紙在此!”
這狀紙自然不是李泥匠的,而是馮伸己叫了個精通文章書吏,在剛纔搭建高臺的時候給李泥匠寫的。雖然談不上花團錦秀,但在字字泣血上卻是入木三分。
趙禳拿起來看了下,滿意的點着頭,對馮伸己吩咐道:“讓人在四面唸誦狀紙!讓百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雖然說書人已經散出去兩天的時間,但到底是天數不多。難以保證所有人都聽說了,而且這到底是,趙禳要的是讓人知道羅慶幹下了什麼好事。
八名識文認字的軍中大漢被挑選出來,自然有書吏迅速抄寫幾份,一人一份的,在高臺上齊聲唸誦。氣勢壯人!
狀紙裡頭的字句可謂入木三分,叫不少百姓心生同情。就算是早已經聽過說書人傳播,百姓們也禁不住爲之哇然,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責道:“這羅慶!該殺!”
“千刀萬剮!”
“五馬分屍!”
“啪!”趙禳一拍驚堂木,衙役立刻再次齊齊往木板上一戳。東市口上的議論聲、叫囂聲,這才停止下來。
趙禳肅然道:“李泥匠!”
李泥匠立刻戰戰慄慄的應諾道:“草民在!”
趙禳說道:“爾狀紙可屬實?此乃官宦子,如果是誣告,就算本王也保不住你!”
圍觀的人等登時心中一寒,衛王千歲這話怎麼彷彿帶有威脅啊?唉!看來還是官官相護啊!激憤的心情,立刻宛如潑上一盆冷水,什麼都沒有了。
樓上的大戶卻要比下面的升斗小民要看的遠些,或是皺眉,或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這衛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還讓八名軍漢在四方唸誦狀紙。怎麼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弄個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出來呢?”
不說其他人怎的想,李泥匠那頭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語帶哭腔道:“草民願以姓命擔保,其中內容無一絲作假!請王爺爲草民伸冤啊!”
趙禳微微頜首,威嚴道:“好,既然爾如此說……來人!”
“屬下在!”一名班頭出列,畢恭畢敬的站在堂下。
趙禳抽出一令牌,拋出去,道:“着爾帶嫌疑羅慶回來!”
班頭撿起令牌,卻是一臉爲難之色,不作動彈。
趙禳臉色一虎,喝道:“莫非耳聾?沒有聽到本王的話嗎?”
ps:雖然晚了一點,但七千大更還是出來了!哈哈!明天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