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兵進展有條不紊的準備着,同時趙禳親自提着一營禁軍進駐宜州治所,龍水城的城池不大,不過歷史可是悠久。城池修建可以追溯到唐朝初年,貞觀二年的時候。
由於安化蠻多次叛亂,宜州龍水城的城門也從四座城門改造成現代的兩座。兩座城門分別是北門和東門,北門朝龍江,是一座水門,北門也是唯一的朝陸地城門,而安化蠻居於西北方,故而如果要攻打龍水城,將要把大營設置在北門,但北門又是靠桂州方向,是援兵前來的方向,在這裡駐紮兵馬,很容易被前後夾擊。
從這裡已經看得出,龍水城已經從一座商業城市轉變爲一座半軍事化的要塞。
不過龍水城的商業可不式微,反而很發達,特別是水運方面,在廣南西路方面也是排在前茅的,從龍江出發,南可以通過珠江抵達廣州,北可以通過白石水抵達桂州。
四百禁軍隨同一百王府侍衛,五百人馬不算多,卻是雄赳赳的。特別是趙禳的王府侍衛,都是從勝捷軍當中挑選出來的,都見過血。騎在馬背上,一個個挺胸疊肚,手持騎矛,稍微接近,一副百戰精兵的氣勢已經撲面而來。
宜州知州孟方、宜州都監張漢陽等領着宜州的官員胥吏前來相見,附近還有上百名警惕的宋軍士兵戒備,如果遠望,還能夠看到遠處有騎馬的斥候在策馬疾奔巡邏。
“下官孟方(張漢陽)偕同宜州官員,參見衛王千歲!”
倒沒有跪拜,宋朝還沒有明清時候的繁文縟節,孟方、張漢陽等只是作揖,不過數十人齊齊作揖,也是別有一番聲勢。
“免禮吧!”趙禳翻身下馬,伸出雙手,各自一手扶起孟方和張漢陽。
打量了兩人一眼,趙禳露出溫和的微笑,讚道:“果然都是一表人才,鎮守孤城,可是辛苦兩位了!”
孟方還好一些,張漢陽卻是禁不住眼淚都流了。“盼望王師到來,末將心中激盪,實在是不知道用何言何語可以形容了!”
趙禳哈哈一笑,拍了拍張漢陽的肩膀,道:“張都監真姓情!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入城再行詳談吧!”
孟方點頭道:“王爺所言甚是,這便讓下官在前頭領路吧!”
趙禳點頭允許。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城門進發,也不知道是安化蠻叛亂的緣故,還是官府提前清場的緣故,等趙禳來到城門附近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城門外有多少等候入城的百姓,反而有二十來名盔甲明亮的宋軍士兵,挺胸疊肚的分兩列站好。
見到趙禳到來,宛如一人行禮一般,齊刷刷的單膝下跪,高喊:“衛王千歲威武!”
趙禳微微一笑,對策馬在自己身邊的張漢陽道:“倒是虧你們這麼好心思!”
張漢陽聞言登時有些訕訕然,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麼好了。
趙禳也沒有想讓張漢陽下不得的意思,高聲道:“宜州兵馬當真是威武,賞!每人三百錢!”
那二十名士兵大喜過望,這可是大半個月的俸祿呢!登時高呼謝恩。這次可比剛纔要真誠實意多了。
入得城門,就看到兩排低矮的房屋夾着一條不算寬闊的街道,街道不是平常城池乃的青石板鋪砌的街道,而是用黃泥土夯成的黃土路。
街道兩側站滿百姓,不過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衣有補丁,倒是臉上不怎見菜色。這也和廣南西路米糧豐茂有很大關係。
見到禁軍,圍觀的百姓登時微微搔亂起來,嗡嗡的竊竊私語驀然響起。
“預備!”
領頭的趙嬴武昂然喊了一聲。
所有王府侍衛勒住馬,一百名騎兵驀然勒馬停止,那動作,那氣勢,是那麼的威武。
趙嬴武一臉昂揚自信的驀然喊道:“傲氣面對萬重郎!~”
一百王府侍衛一臉驕傲的高唱着。“傲氣面對萬重郎!~”
“膽似鐵打,骨似精鋼!”
雖然只是清唱,但那昂揚的鐵漢氣息已經在百人大合唱中透露而出。
一邊清唱中,趙禳一行人也再次慢慢前行,那昂揚鐵血,讓人不由自主感覺熱血沸騰的歌聲卻一刻也沒有停下來。
“如見春秋君子!”孟方忍不住回頭看了趙禳方向一眼,感慨道。
張漢陽出身武將,對於《男兒當自強》有着天然的親近,一臉激動的看着趙禳,道:“王爺,此歌好!很好!不像那些腐儒的,彎彎道道的多!‘讓海天爲我聚能量!去開天闢地!爲我理想去闖!’末將對安化蠻之懼已去三分!”
趙禳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落在沿途的宜州百姓上。
這次入城不僅僅是宜州官府有所準備,趙禳也有準備。目前安化蠻的叛軍主要是集中在宜州,宜州上下惶惶不可終曰。
百姓心不安,如何工作呢?商人到了後,還敢久留嗎?百業不興,民心惶惶,物價高漲。墨子守城篇中有言:“我城池修,守器具,樵、粟足,上下相親,又得四鄰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
白話文的意思就是,我來守城,要守城的武器充足,木柴、糧草充足,城內官員、士兵、百姓相親,又有四方勢力來支援,這纔可以守住城池。
“宋人有智者啊!”在人羣當中,一名尋常菜農打扮的漢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趙禳。
趙禳似有所感的扭過頭去,那菜農立刻垂下頭。趙禳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張漢陽問道:“王爺?怎麼了?”
趙禳略帶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沒有什麼,可能是本王看錯了!”
張漢陽心中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不好追問,畢竟趙禳可是王爺呢!他一個小小的延邊都監問上一句還勉強可以,還追問,這未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情了吧?
一直順着黃土路,就抵達了衙門。衙門很有唐朝建築的味道,恢弘、大氣!
外面是一圈白色的圍牆,圍牆頂部不是紅色的磚瓦,而是半圓形的青色大瓦包着。外人看着也許有幾分彆扭,但從軍事角度上看,這就不容易敵人在牆壁上立足。圍牆兩側有箭樓,衙門帶有濃厚的軍事色彩。
在孟方的迎接下,趙禳進入大門,便看到一座大殿般的建築物,斗拱層層疊疊,出檐深遠高大,氣勢磅礴。
趙禳對孟方道:“可是前唐時候的了?”
孟方點頭讚道:“王爺目光如炬,這正是前唐修建的衙門!雖然經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但前唐的建築可不是蓋的,每年只是修修補補,依舊堅固如同三四年前修建的一般!這裡也是衙門,再往後一些,便是下官居住的地方!王爺居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後面,只是有一點小問題!”
趙禳側頭問道:“什麼小問題。”
孟方垂下頭,道:“那是一座佛堂,希望王爺別介意!”
趙禳頓了頓腳步,笑道:“看來孟知州也聽說了本王在廢棄佛寺上修建玄真觀的事情了!呵呵!本王雖然不怎麼喜歡佛教,但並不敵視佛教,存在就必然有其道理!”
孟方被趙禳後面的話給驚住了,仔細琢磨了一番後,越是感覺衛王深不可測。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趙禳已經走遠了,趕不及繼續琢磨。一拍腦門,連忙追上去。
趙禳帶着一營兵馬進駐龍水城的消息,也迅速的傳播到古勞寨。古勞寨位於安化江中游西側,原本是宋軍的一個駐點,爲的是加強對安化江一帶的控制。不過因爲安化蠻多次作亂,古勞寨早已經沒有宋軍駐紮,也成爲了安化蠻掌控的一座重要軍寨和草市,每個月的十五曰,安化江上游一帶的蠻人都是在這裡以物易物。
而如今古勞寨更是成爲了宜州、融州蠻人暫定政治中心,九州蠻人都在這裡就霸主這個位置展開爭奪。
“什麼宋國派了個王爺來?”中安化州刺史蒙漢央大吃一驚,本來坐在虎皮太師椅上的,現在都已經不自禁的站起來了。
“只是一營兵馬罷了!”下安化州刺史馮常圪不屑一顧的說道。
馮常圪下手坐着一人,不過坐的椅子要比尋常椅子低上一頭,以顯示其身份。其並非是穿着鮮豔的絲綢華服,或者粗獷的獸皮衣,而是白色的儒服、漢巾,脣紅齒白,頜下留着一副短鬚,端坐在那椅子上,端是一派風度翩翩的樣子。
聽了衛王二字,這名風度翩翩的書生,眼睛中閃過一抹仇恨,手中拿着的茶盞禁不住抖了抖,灑出些許茶水。
蒙漢央本來被馮常圪的話刺得羞怒交加的。見了那書生的動作,登時得意洋洋的笑了笑,道:“馮常圪你得意個什麼,也就是你這傻大膽才如此!你那木軍師都怕的手抖了,茶水都灑在地上!”
馮常圪自是不信,只是扭頭一看,卻禁不住露出尷尬的神色。心中埋怨,軍師啊!軍師!你怎麼平曰好好的,在這個時候給俺丟面子啊?
在座的其他蠻酋都禁不住對木換爲之側目,心中對只是聞名的衛王,多了幾分驚懼。衛王他們不知道,但木換的才智他們卻是知道,並且或多或少都領教過的。這樣的人物都對衛王感到畏懼,看來這衛王很不好對付啊!(。)